這棟酒樓很大,很氣派,一樓的大廳人擠擠攘攘。

嵐風找到掌櫃道:“二樓一間雅間。”

她沒有想到,掌櫃卻露出了一張犯難臉:“二樓都被包下來了。”

嵐風點點頭,這很好理解,因為如果葉城主出去吃飯,白雲城的人也會做同樣的事。

葉孤城是一個喜靜的人,所以他吃飯的地方定然要安安靜靜。

葉孤城道:“走吧。”

這棟酒樓不能吃飯,那就換一棟,他人很講道理。

嵐風和丁獨秀跟在他身後,剛要走,卻發現一店小二立刻從二樓衝下來,在掌櫃耳朵邊上耳語什麼。

掌櫃滿臉堆笑小心翼翼道:“這位貴客,二樓的客人請您上去,一同用餐。”

這邀請沒毛病,如果二樓的人是個江湖人,又恰好在往街道上眺望時看見了葉孤城,想邀請他上樓一敘,很合情理。

畢竟,他在這段時間已經成了江湖的名人。

葉城主其實還挺好說話,他心道正好沒地方打發時間,接受邀請似乎也沒什麼大事,一會兒正好可以回去,想來宮九若是沒有盯到他,也會從宅子離開。

他以為自己不值得宮九花時間。

所以葉孤城便大大方方地上了二樓。

然後,就懵逼了。

霍天青霍總管,正一臉仇恨地盯著他,就好像葉孤城搶走了他的妻子。

對霍天青來說,他不就是搶走了對方的妻子嗎?

葉孤城心道:壞了!

霍天青冷笑道:“葉孤城?”

已是確定他的身份。

葉孤城冷冷道:“是。”

霍天青不小了,他的表情很冷靜,但隻要是有眼睛的人,就能感受到他冷靜之下蓬勃的怒氣,簡直將一頭失去韁繩的野獸。

一個有種的男人,在自己心愛的女人失蹤後,怎麼會不生氣,不憤怒?

霍天青不僅有種,還很講義氣,很驕傲,他現在何止是生氣,已經氣瘋了。

霍天青道:“上官飛燕,你把上官飛燕帶到哪裏去了?”

葉孤城心道:上官飛燕?

對方怎麼會知道他與上官飛燕的失蹤有關?

葉孤城幾乎是瞬間想到了小皇帝,因為是他帶走了上官飛燕,但隨即他又推翻了小皇帝泄密的想法,能讓霍天青這樣來找他,對他訴說此事的人一定很有威望,或者就是說了些隻有霍天青和上官飛燕才知道的事。

小皇帝在江湖上何止威望,連名聲都沒留下,至於上官飛燕和霍休的事,他才把那女人從他手中帶走不久,想來還不夠盤問的功夫。

所以告訴霍天青的人,另有其人。

葉孤城冷冷道:“她不在我這裏。”

他說的可是實話,畢竟葉孤城是一個不屑於說謊的男人。

但氣到發瘋的霍天青怎麼可能聽信葉孤城的話?憤怒的獅子隻會撕碎擋在自己身前的一切人。

他道:“罷了,量你也不會說實話。”

也不知道霍休究竟給他灌了什麼迷魂湯,葉孤城的話竟然是一句都不相信。

這似乎很正常,因為不止霍休給他灌過迷魂湯,上官飛燕也是如此,要知道,她從被葉孤城從道路上繞開起對白雲城主就一直懷恨在心,她是個心眼很小的女人,自己討厭一個人還不夠,還要身邊的人都討厭他,葉孤城在江南如此出名,說上官飛燕見過他倒也正常,找時間便在枕邊人耳朵邊上說葉城主哪哪都不好,久而久之,霍天青能喜歡葉孤城才是奇了怪了。

雙管齊下,霍總管對葉城主充滿了敵意。

他抬手道:“說不說實話,可由不得你!”

葉孤城:艸!

恕他直言,真想扇他一個大耳光!

葉孤城在心中恨恨道別讓他知道究竟是誰泄密的。

葉孤城道:“你們退下。”

他說的是嵐風與丁獨秀,且不說前者,後者隻是個小姑娘,而霍天青的內力卻是官方欽點可以與獨孤一鶴一拚。

一打丁獨秀捆在一起都不夠他一巴掌拍的。

白雲城子民最好也最不好的一點可能就是他們的盲從,隻要是葉孤城開口說的話,那就是聖旨,就是神諭,說退出就退出,腳下一滑溜就出了戰圈,但兩人皆用仇恨的眼神緊緊地盯著霍青天看,恨不得將他灼燒出一個大洞。

仇恨,是刻骨的。

葉孤城其實很頭痛,看過小說的他怎麼不知道霍天青身份麻煩之處,這人煩就煩在這裏,打的得卻殺不得,實力還很高超,他戰鬥起來需小心翼翼,若下手沒輕沒重把他殺了,事情就真會變得很麻煩。

葉孤城最討厭麻煩,但好像自從離開飛仙島,麻煩就跟長了眼睛似的跟著他。

但他豈會不應戰?

他蹙眉,眼中似有萬點星芒閃過。

那光劃得太快,也太亮,比天上劃過的流星還要絢爛。

是劍!

是白雲城主的劍!

酒樓,空蕩蕩。

不僅是被包下來的二樓,還有曾經坐滿人的一樓。

危險當頭,人都是敏感的,幾乎從二樓第一把椅子被砸碎,發出“咚——”一聲沉重的聲響,一樓熱火朝天吃飯的人便統一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同時豎起的還有他們的耳朵,心中的警鍾已經開始敲響。

“哐當——”

碎的是桌子還是椅子?

有人開始故作鎮定的離開,在桌上放下一小錠銀子,甚至不要找錢。

有一個,就有第二個,第三個,很快一樓的大堂就走得空蕩蕩的。

他們似乎都很有經驗,畢竟,任何一個能在武俠世界安安穩穩活下來的普通人,都不容小覷。

店小二也不慌亂,他與掌櫃一樣鎮定。

店小二道:“怎麼辦?”

掌櫃有氣無力道:“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店小二:“何意?”

掌櫃道:“在二樓的都是貴客。”

店小二點點頭。

掌櫃又道:“既然是貴客,那就很有錢。”

店小二已經知道他的意思,既然是貴客,若有什麼損失,就一定會賠償的。

他們見過霍天青與葉孤城,從衣著便能看出,那是兩個很體麵的人。

體麵人都會為自己做得事情負責。

他們心中雖有些害怕,但還是穩穩地呆在一樓,有貴客未出,他們便不能出去。

忽然,二樓的打鬥聲停了,兩人先鬆了一口氣,心中的弦卻又立刻緊繃。

人是活的,還是死了?

嵐風的腳步聲很輕,踩在老舊的樓梯上,卻沒聽見嘎吱嘎吱的響聲。

她冷冷道:“掌櫃。”

掌櫃是個白胖的中年人,好像無論什麼店鋪,掌櫃的年齡長相都是一刻模子裏刻出來的,他聽見嵐風的聲音打一個激靈立刻道:“哎!”

嵐風手一揚,一個錢袋子重重地落在櫃台上,竟然留下一個小小的凹陷。

這一下子若是打在人身上,肯定沒命了。

她道:“二樓的錢。”

以掌櫃多年練成的眼力來看,這錢不僅夠賠償損失,連重建都夠了,心中大歎還好自己眼力不差,道在樓上的都是貴客,不可能賴賬。

若是不講道理的江湖人,說不定就連他和店小二一起砍了。

嵐風根本不看掌櫃,給錢是她的任務,任務完成之後就沒有她的事。

她從酒樓的大門走了,輕飄飄的。

店小二愣道:“其他人去哪裏了?”

最先來的兩位貴客是一老一少兩個男人,後麵則是三個白衣人,一個男人,兩個女人,但現在,竟然隻有一個女人從正門走了,其他人都到哪裏去了。

店小二痛呼道:“哎呦!”

掌櫃在他腦袋上死命拍了一下。

掌櫃道:“沒眼色的東西!”

他道:“你看來的客人都是什麼人。”

店小二道:“貴人。”

掌櫃被他氣得吹胡子瞪眼,道:“隻是貴人?”

店小二腦瓜一轉道:“還是江湖人!”

他這麼一說,自己都明白問題出在哪裏了。

江湖人,難不成還一定要從門走不成?

有窗戶就夠了!

葉孤城的臉色並不好看。

無論是誰,在被霍天青拍了一掌之後臉色都不會好看。

丁獨秀看他,眼中滿是擔憂。

葉孤城的傷已經經過了嵐風的緊急處理,好在他躲得及時,沒有傷到脾髒,但骨頭卻有了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