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麵帶路的院長聽到周豹的話,不由嚇出一身冷汗,衛生局有明令禁止,不允許對病人注射此種藥物,如果被人發現,他就完蛋了。
他轉過身,訥訥地對顧景離道:“顧先生,我們這麼做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與我無關,你帶我們過去就行了。”顧景離明白他要說什麼,不耐打斷。
老院長聽他這話,心裏便有數了,感激地低了低頭,隨即繼續帶路。
陸晚大概聽明白了其中的貓膩,不由有些氣憤,不管是精神病院還是醫院的醫生,不都是應該保持一顆對病人的仁愛之心嗎?
顧景離發現她的異常,輕描淡寫說道:“這種小事也要生氣的話,你早晚不得被氣死。”
陸晚很想反駁他沒有同情心,想想還是算了,她有同情心又怎麼樣,還不是生生悶氣就算了,她人微言輕,勢單力薄,再怎麼不平也幫不了這些病人。
唉,她算是從顧景離身上明白了一個道理,除非自己夠強大,否則你就沒有資格對這個世界說三道四。
在陸晚的胡思亂想中,總算是看見院長停下腳步,指著一間黑漆漆的房間說道:“顧先生,您要的人就在裏麵,請您稍等一下,我先進去開燈。”
待顧景離點頭應允,他才踱步進去,邊摸索開頭邊道:“這個陳浩不知受過什麼刺激,特別怕光,一開燈他就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
陸晚想起來那天在出租屋,陳浩說起自己受辱的過程,其中就說過有一人對他施~暴,其餘幾人站在一旁觀看,那燈光特別特別刺眼,照得那幾人的臉像鬼一樣慘白可怖。
他如今怕光,大概是那時留下的心理陰影。
‘啪嗒’,院長打開燈,房內頓時一片光明。
陸晚第一個進去,看到陳浩正害怕極了的往角落裏爬,他撞到桌角,他仿佛不會疼,硬生生用額頭將桌子頂開,最後爬到牆角裏,似乎覺得還不安全,又爬回去把桌子拉到角落,人再藏在桌子底下。
如院長所說,他蹲在那兒,抱緊雙膝瑟瑟發抖。
看到他這副模樣,陸晚心中一酸,眼淚險些奪眶而出,第一次見他的情景像老電影的鏡頭一般,一幀幀地在眼前閃過。
那時的他穿著樸素的格子襯衣,一條黑色長褲,腳上穿的鞋子有些舊了,卻洗得幹幹淨淨沒有一點汙垢,他雙眼清明,有些羞澀地衝她打招呼。
“你好。”
因為陳浩的成績總排在自己後麵的第三名,所以對他便多了一分惺惺相惜,也回了一個笑,說道:“你好。”
或許是因為她給了他勇氣,自那天後他天天到她的必經之路等她,隻為了跟她說聲‘你好’。
他孝順,勤奮,善良,漸漸地陸晚對他有了好感……
再後來,她也喜歡上了他,開始了半年的戀愛。在那期間,他除了牽她的手之外,從來沒有對她有過任何的冒犯之舉,他說要把最美好的東西留到最美好的一天。
想起過往種種,陸晚不禁潸然淚下,走到桌子前蹲下,輕聲叫道:“阿浩,我是小晚,你出來,他們不會傷害你的。”
顧景離臉色陰沉,將院長和周豹打發出去,重重坐到一把幹淨的椅子上。
陸晚自從進來房間,眼睛就一直盯著陳浩,全然忘記他還在旁邊。
“小晚,你是小晚?”在陸晚的耐心呼喚下,陳浩終於有了反應,他慢慢往外爬,眼睛裏閃著奇異的光芒,眼看就要爬出來,他突然看到顧景離,嚇得又縮了回去,驚恐萬狀地大喊大:“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的手好痛,好痛……”
陸晚回頭看著顧景離,眼中閃過一抹懷疑。
顧景離瞧她疑惑目光,眉心狠狠一皺,起身走過去一把拉起陸晚,“人你已經看過了,走。”
陸晚力氣不敵他,雖用手扣著桌麵,卻還是被他強行往外拉走,突然她的腳被人用力纏住,回頭一看,竟是陳浩從桌子底爬出來,死死抱住她的腿。
“不要殺她,不要殺她……”陳浩哆嗦的嘴唇裏一直喊著不要殺她。
這邊顧景離愈發生氣,一腳踹在陳浩胸口,疼得他臉色瞬間煞白,卻還是死死抱住陸晚不肯鬆。
顧景離氣極,又在再踹上一腳,陸晚一口咬在他手上,咬得極重。
顧景離倒抽一口涼氣,一隻手攫住她的下巴用力一捏,這才使她鬆了口。
他的手卻沒有放開她,而是下移到脖頸上,狠狠一握,手背上青筋畢露,身上散發出陣陣寒氣,沉寂的雙眼像刀子般刮過她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