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裏的床拆了散在牆角，沙發、椅子這些阿爸用過的東西都不見了。房裏就黑咕隆咚的有了家徒四壁的感覺，關上房門走了出來，看到廳堂地上的一堆頭發，不消說是阿爸的了。海平拿了掃把打掃了一下，突然就感覺這人怎麼就隻剩下一堆頭發了呢？倒垃圾的時候海平看到了散放在溪裏的桌椅、沙發等等家什。便對海龍說：“過幾天晴了把那些家什都洗洗拿回來吧！”海龍說：“嗯。”
又問了總共借了多少錢，海龍說了海保、華叔各六百。海平拿出從學校回來剩下的四百塊說：“你帶了多少，不用瞞我，你肯定也帶錢回來了。”海龍說：“你不要管呐，到時候還給他們就是。”海平把四百塊錢給了海龍說：“現在你是哥，是老大，你要主持家裏的事。”海龍說：“嗯。”
然後就是到山上去看看竹林，海龍說：“我們也不會挖筍，看了也沒多大用。”海平說：“那去轉轉也好啊，別讓人家偷挖了呢！”海龍說：“挖就挖唄，我們也管不著了。”海平說：“我自己去看。”海龍說：“嗯。”
還沒準備出去，就看見母親開始收外麵曬的衣服。海平說：“你收衣服做什麼？”母親說：“收衣服去縣城呐！天天坐在家裏有錢過年嗎？”海平說：“爹在世上說過，他死了就不準你進門，你要走要回，我管不了你，誰叫你是我娘。爹也死了，你愛嫁誰嫁誰，我也管不了你。隻盼你找個好人家，別再貪圖人家錢財，好好過日子。”母親一臉怒氣的說：“要你做子女的來教！我不曉得頭腦嗎？我不要賺錢給你兩兄弟讀書嗎？”海平說：“放心，我過完年就成年了。餓不死，讀不讀書的都無所謂。”母親說：“蠢貨！不曉得好歹！”海平說：“是啊，就是讀書讀蠢的，我現在有點打算不去讀了，免得再蠢。”母親說：“又在發神經嗎？”海平說：“嗯，很嚴重。過幾天把你賺的錢全部花光了都醫不好！”母親說：“蠢貨！”就不再言語，開始把衣服往包裏塞。海平一旁說：“哎呀！爹死了，娘也改嫁了，我兩兄弟成了孤兒啦！真好，現在我去要飯都沒人說我是假的。”母親停了收拾的手白了海平一眼說：“蠢貨！”接著收拾。海平說：“嗯！我還真的想變成蠢貨，那樣就什麼頭腦都不曉得，有飯就吃，有尿就拉，管他拉在什麼地方！床上、褲子上到處都是，髒啦吧唧的，嘿！遠遠就能聞到，嗯！一身的騷味！”母親又停了收拾說：“少說兩句你會死嗎？總在這說說說！”海平說：“你不是能吵嗎？喜歡吵嘴嗎？來啊，跟我吵啊！看誰說的誰贏！”母親抬起微紅的眼說：“蠢貨，吃了沒事要吵嘴。”海平說：“你不就是吃了沒事想吵嘴嗎？來，罵我啊，跟我吵啊，反正你喜歡吵。”母親不再搭理，收拾好了一切說：“放心！我不會去嫁人，就在家裏吃苦頭，甘心了吧？”海平說：“我沒要你在家吃苦頭啊！我不是說了要你愛嫁誰嫁誰嗎？我又管不著。”母親就這樣瞪了海平，海平就一臉倔強地盯著，兩人目對目地瞪了好一陣，終是母親低了眼皮說：“不曉得照著誰的種！”海平說：“你的咯！喜歡吃了沒事吵嘴。”母親無言地又是瞪了一眼。海平說：“來啊，欺軟怕硬啊？爸爸對你這麼好，你天天想吵嘴，我罵你你怎麼不跟我吵啊？”母親低了頭說：“我是對不住你爹，你還想說什麼？”海平說：“沒有，你趕緊收拾，明天大早還要去縣城呢。”母親說：“收拾好了。”海平說：“嗯，去了就祝你多賺錢哈，也不要管我兩兄弟，反正像沒爹沒娘的人一樣。”海平淡淡的口氣讓母親又是瞪了良久的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