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戲王合(2 / 2)

“這是哪的話?你到這秋涼縣來,我虧待過你嗎?沒有!劃船過去,扔下去,這不就完了?哪來那麼神神叨叨?”

“可大人想沉的,終究不是屍體,不過屍體它,從來就不難找!”我用指尖的陶片劃開了小廝的咽喉,在倒下的屍體前摘下滾燙的鬥笠,血水碎陶在王合變了神的雙眼前,縮成一副冰冷的圖像。

我將小廝翻過來,解開他的衣服,用手擦去溢出來的血痕,抬頭再見王合,卻是陌生人。

果然是他見過許許多多的屍體之一。

“用這具真正的屍體沉江吧,其實不用大人說,在四個時辰後,他也會乖乖的,變成第四具梁上的屍體!”

我邊說著邊苦笑道,果然在見了真相的地方,從來就沒有一點溫暖的真情,不管他前麵,是多麼的慈眉善目。

“我看你六親斷絕,在這秋涼縣給你尋一個敲更的主事,你不念恩德也罷,仇報也罷,但是敢跟我比殺人的,現在都臭了!”

說著說著話,這人就要動刀朝我項上開來,我急忙彎腰掠過那急進的刀鋒,在他用力過猛的步伐前,回推他的刀柄。忽然刀子落地,急促的呼吸從我撞入他咽喉的手腕上傳來,這時他使勁的撕扯著自己的衣服,在呼吸不到的空氣裏瘋狂的掙紮。

但凡要來取我項上人頭的,最後一定是那麼副抱著脖子跪在地裏的樣子。

終於到了好好聽我說話的時候。

“要臭的人,都曾舉起過屠刀,王大人您也不例外。我自是不敢與一個殺過三人的瘋魔相比。揮動一把刀砍過來的時候,人的呼吸快速而猛烈,這時候,隻要朝著咽喉的軟管輕輕那麼一打,王大人可是知道那有話又說不出的屈死滋味,是多麼的飽含誠意和欲望啊……我說的半句有假,歡迎指正啊……”

“你……你……我……好心……”他最後還是要伸出兩根手指把這麵感情牌扇過來,但是他失了大勢的樣子,仿佛一個人整年的忍辱負重,在一瞬間都沒有了目的……

我躲過他到處亂抓的手,那什麼都碰不到的感覺,就隻剩下讓人窒息的無能。

“王大人,先前我問你,事成之後是否還能討得幾壇美酒過夜,你沒有答。是你知道貪戀那一口燒到喉嚨的滋味,必會被以毒死的醜態懸在梁上,再冷到光照不到的湖底去。”我扔下了那塊碗的殘片,“很顯然,你家大人的酒我是再也喝不到了……”

“那又怎樣?”牛車下的屍體自己撕開布條,鑽了出來,遝遝轉著的雙眼,亂發攀纏的笑意,在太陽下,又流露出那種不知歸途的輕狂。

他用那種還有點醉的口音說道,“你要喝的,不就是我們府上儲有的雪裏醉?”

我的腦中,又閃過那七個字,複姓夏侯,單名傑。

哦對,他今年十六歲。

“夏侯大人這個死屍裝的好,你我還是半個陌生人,為什麼覺得可以相信我?”

我猜那日他說的好,就是為了今日看到這個王合在窒息的環境中活著的樣子。

還有,為了試我。

“相信你不會把我扔下去?因為沒有酒鬼會把碗子摔了啊!”

我倆相視一笑,有時這人做的就是那麼假。

可是隻有那麼假才能和你在一起。

“柔弱是騙傻子用的。”

“放心,我不會把你封喉的那股野蠻勁傳出去的,絕對不會哦。”

“無妨。”

“會嫁不出去的,要是無妨,那麼本少爺就……”

“王合的話還問不問了!”

我真的有點急了,馬上就到我最喜歡的講案情的環節,你還不讓我爽一把!

“可是他好像一條狗哦,得饒狗處且饒狗……”

“這條狗饒不得!你看,他喘過氣來了!”我對著那不甚奇特的相貌就是一巴掌,“說!”

綁起來看我們秀恩愛!吊起來,用開水燙,喂老鼠頭……

我這人什麼都會,除了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