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戲王合(1 / 2)

夏侯的話我並不是全懂。

那事情發生後我就把刀子當了,官家的蓋印,果然是塊燙手山芋,問了那麼多鋪子,就隻有一家胡人開的當鋪敢收下。

我用這一兩半錢雇了一個車夫,讓他中午頭在城東那家酒館裏吃飯,下午到秋涼湖來找我。

這日到了下午的時候,那車夫騎著驢便來了。

我坐在船上,問他,“那酒館裏可還安生?”

那車夫擦擦汗,“您這是哪的話?那酒館客旅滿座,刀光劍影啥的也打不到那去,就是早些時候,夏侯家的二少爺好像不勝酒力,那官家的事我可就不知道了!”

“銀子可是給夠了?”

車夫倒也老實,這一問就笑開了,“夠了夠了,謝謝菩薩,謝謝菩薩!”

“回去吧,說沒見過我,就沒人對你怎麼樣,說不住了,你那孩子也可以送來我這裏……”

“活菩薩,您可別嚇小的,小的走,小的這就走!”說完就一頭滾進草叢裏。

看著這連滾帶爬的樣子,我隻是苦笑一聲。

再晚些的時候,江邊來了一輛牛車,兩個滿頭大汗的一摸頭一抱腳,人形的包裹就從牛車上滾下來了。

他們要是不鬧點動靜,我自是懶的理的。

“船家!船家!到這邊來!”

他叫我劃到岸邊去。我事先摔碎了酒杯,攥了陶片在手心裏,壓低了鬥笠,再劃船過去。

我想我明白他們做了什麼,這點把戲對一個現代人來說太容易戳破了。

船靠近些,我看見了小廝旁邊的人是王合,依我這麼多年看劇的經驗,這兩位身上沒有鬼那就怪了,還沒靠上就聽見那不懂事的小廝淋淋大汗的發著牢騷。

“灌醉了,麻透了,扔到湖心去!布袋裏的鉛塊給足了份量,屍體下去沒一個半月上不來!”

“王大人是想到湖心去嗎?”我邊說著邊跳上了岸,“不知可還能討得幾壇美酒過夜?”

王合見我,果然是有措的,他連忙打個作揖,“好說好說,你看這屍體曝在野外,先扔到湖裏去,到城裏一起吃餅子去。”

“被大人用到好說二字,民女不敢。然事理不能無憑,人死不能無故,大人請我湖中之行,必有因由。”

“你這漁家說什麼廢話,王大人喊你劃船你就搭把手,在這裏說什麼死不死,怎地,你管的到?”

我自是不願理會這個連酒都沒的喝的小廝,這時候膝蓋一屈,也是禮貌所在。

“民女僭越了,”我笑笑道,“隻是屍體是從這裏下去,這船還是要在這湖上用的,回頭在靈位下麵燒點紙,也要有個因由。”我向他們施了一禮,“民女不是不貞不節之人……王大人,這裏見諒了。”

就在我目光低於他的時候,見到那攥拳的姿勢和緊咬的牙齒,在克製的軀殼裏小幅度的亂擺,就算擺出一副對誰都和藹可親的模樣,可那來自內心的忐忑不安是無法取代的。

“是得疫病死的,天太熱,扔到湖裏讓魚蝦吃掉,在岸邊,會傳病的。”王合見瞞不過了,“快點讓我們上船,沉屍後一起去城裏吃些茶果,不比這野外的,陪這野屍挨臭的強?”

“這熱天的,若有茶果自冰窖取出,令人含涎啊,”我走到屍體前,按了按屍體的皮膚,見屍體還是熱的,何不和這屍布裏的活人來個將計就計呢?

“得疫病而死之人,毒皰擴散全身,肘下及耳目著臥之處均已壞死,發焦黃色,其處,一碰必塌!大人若是覺得不然,不如捉一隻病死鼠,一隻活鼠,用火燎去他們的毛,驗看其下膚皮之相……是看到杵作假看之滑,還是民女僭越之罪,大家心中都有答案。大人若您還有檢驗之意,又怎麼會有今日沉冤之急?”

“這……”王大人回答道,“當然急了,人死了,我們要不快點扔到湖裏,臭在這裏算誰的?你快點撐船去!”

是了,這王合果然有不黑不白的心思,那我的陶片,這時就該貼在指肚下麵了。

“要臭的恐怕不是這個牛車裏的人,”我將陶片夾在兩指中,“王大人,今日我是秋涼縣的更官,在我管的地方,惜不得什麼尊卑老幼!是疫病是謀殺,我都不會讓你放人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