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紅塵解脫皆由心(2 / 3)

“要看看張董事長還不容易,你以後有的是機會看的。”充翁姆和小拉姆附和道。

“以後?機會?”登子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小拉姆進前一步,神秘地說道:“如果不出意外,如果緣分真是天注定,我看張董事長就要成為你的妹夫了,到那時,你不就經常看到張董事長了嗎?”

登子沒有再說什麼,張夢蝶向妹妹拉姆求愛的事,全村兒都傳遍了,他當然也知道。同是男人,登子對張夢蝶的做法簡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十分欽佩。如果妹妹能和張夢蝶成就婚姻,那是再好不過的事,登子當然願意促成他們倆的好事。

登子說道:“張董事長,喝一盅怎麼樣?”

張夢蝶用征詢的眼神看著拉姆。

“不行不行,還是唱歌好。”小拉姆不同意。

“人家唱得好好的,氣氛這麼好的,你一回來就把我們的好事給整沒了,真沒勁。”充翁姆埋怨道。

“你還是趕緊回鄉上去吧。”阿雪幹脆為登子指明方向。

“你們就這樣見不得我?你們幾個美女就這樣狠心?”登子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幾個平日裏的好姐妹,今天就這樣對待自己,怎麼也想不明白,“你們……今天到底咋了?”

“沒咋的。”

“那是怎麼的?”

“沒怎麼的。”

登子和阿雪、充翁姆、小拉姆互不相讓,目的都是要留下張夢蝶。

“好了好了,不要爭了。”拉姆出麵調和,“我說句公道話。”

阿雪等人都把耳朵直了起來,聽聽拉姆怎麼說。

拉姆說道:“還是讓他們兩個爺們兒去聊吧!”

“哎唷……我的拉姆……真是一家人一條心呀……”阿雪急切地近似吼叫道。

“各位姐妹,失陪了。”登子向阿雪等人扮了一個鬼臉,“我還有重要的事給張董事長彙報呢!”

“你有什麼重要的事彙報嘛,初次見麵就要彙報,你的思維是不是成定式了,見人就彙報。”阿雪不理解登子。

“讓他們去吧,我們姐妹四個來唱,這樣也好,沒有人幹擾。就讓我們今夜唱個夠,唱得舒舒服服,唱得潤潤肺肺。”拉姆提議道。

拉姆再次啟動音響,悠揚的歌聲再次回蕩在拉姆家的客廳裏。

登子和張夢蝶則來到餐廳裏,在誌瑪的安排下,一桌豐盛的菜肴又擺滿了整個餐桌。

誌瑪喊道:“老頭子,你也來陪張先生喝兩盅吧!”

“哎,就來。”紮西應道。

登子替張夢蝶和父親斟滿酒後,高舉酒杯,激動地說道:“張董事長,很高興能認識你,相逢是緣,相逢是歌,就讓我們把這祝福的酒裝到肚子裏,讓這份溫暖永遠存在我們彼此的心間。”登子舉起杯子輕輕地向張夢蝶和父親的杯子上一碰,“來,幹杯!”然後脖子一仰,一杯火辣辣的酒順著喉管就進了胃袋子。

登子又倒了第二杯酒,說道:“古語說,緣分這東西,五百年才修得擦肩而過,一千年才修得同船渡,兩千年才修得同床共枕。看來我們的緣分少說也一千年吧,就為了這一千年的緣分,我們就把這杯緣分的酒拿下。”說完,杯子一碰,“滋溜”一聲,一杯酒又下了肚。張夢蝶被登子的豪情和誠意所動,也跟著“叭唧”一聲,把這杯沉甸甸的緣分之酒倒進了肚子裏。

登子接著倒了第三杯酒,豪情滿懷,神采飛揚地說:“張董事長,我從小就崇拜搞經濟的,雖然我現在是一名鄉幹部,但我也隻是搞搞農業生產管理,至於如何在商海裏闖蕩,我就一竅不通了。張董事長,來,這杯酒就算是我拜師的酒,學生敬你了。”說完,脖子一仰,酒又趕上了胃子裏先前的酒,登子感到胃裏一陣燥熱,拿著空酒杯,嘴裏噴著酒氣,看著張夢蝶說道:“張董事長,我已經幹杯了,你還沒……”張夢蝶看著這位豪放的康巴漢子,除了感動,就是認真抓好落實,酒杯一靠嘴唇,酒就鑽進了胃袋子。

“好了好了,來來來,坐下喝,坐下慢慢喝。”紮西看到登子一端酒杯就是三杯酒,節奏過快,勸慰道。

一陣你來我往,酒勁已經上了頭,登子除了一個勁地崇拜,就是羨慕,根本沒有把什麼消息告訴張夢蝶。張夢蝶倒是聽者有心,登子對拉姆說的話,他全部記在心裏。看到登子身子歪歪斜斜,知道登子已經醉了,如果再不問他剛才提到的什麼消息,可能就要聽不到了。張夢蝶有些著急,說道:“登子兄,你剛才不是有什麼消息要告訴我嗎?”

“哦……”登子醉眼朦朧,眯著眼看張夢蝶,“什麼消息啊?”

“哎兄弟!”張夢蝶後悔了,不該在這時問登子的,轉口說道,“兄弟,算我沒說,來喝酒!”

“來,喝,幹杯!”登子端起酒杯邀請道。

“幹杯!”

“張先生,登子給你說什麼消息了?”紮西問道。

“哦,紮西阿爸,我也不知道。這是他剛才向拉姆她們說的。我以為真有什麼消息,原來隻是一句推托之詞,是我多想了。”張夢蝶回答說。

“什什什麼……推托……之詞啊,是……有消……息。”登子放下酒杯,把頭伸到張夢蝶和紮西的前麵,搖頭晃腦地說道。

“有,你就快說呀,還吞吞吐吐地幹啥子嘛!”紮西著急道。

“我去……上趟廁所……再……說……”登子打著酒嗝,搖晃地站起身,歪歪斜斜地走出餐廳,在轉角處還回過頭來說道,“你們……等著……我就來……告告……告訴你……們……”

“張先生,你別介意,登子可能因為見到你太高興了,今天酒喝高了。”紮西說道。

“沒關係,紮西阿爸,我相信登子,他沒有喝高。”張夢蝶理解地說。

“張董事長……讓你……等久了……”登子人未到聲先到。

“沒事沒事。”張夢蝶起身迎上前去,欲扶住登子。

“我……沒醉……”登子揮了揮手,“張董事長,我馬……上就……告訴……你消息……”

待登子坐穩,張夢蝶替他倒了一杯開水,說道:“登子,其實沒有什麼的,你也別在意哈。”

“張……董事長,我真真有……消息……告訴你……”登子一本正經道。

“那你就說嘛!”紮西提高聲音,微有慍色道。

聽見父親略帶慍色的話,登子身子緊縮了一下,正襟危坐,語言也較先前流暢起來,說道:“張董事長……你不是在尋找父親……嗎?”

“對啊。”

“這就……對了。”

“怎樣講?”

“找……到了嗎?”

“沒有。”

“有……消息嗎?”

“沒有。”

“這不……就……得了嗎?”

“難道……”張夢蝶不解地看著登子。

登子點點頭。

“那你說來聽聽。”

“嗯。”登子喝了一口開水,語言更加清晰流暢地說道:“在我們這兒,大約在二十五年前來了一位外地的漢族人,是個傳奇人物。”

“哦!”張夢蝶撐大耳門聽著。

“這個傳奇人物,我也見過,但不知道是不是你要尋找的父親。”

“你能具體一點嗎?”

“這個人不叫張安,叫靜心居士。”

“哦。靜心居士?”張夢蝶有些失望,但還是認真地聽著。

“對,是叫靜心居士。”登子努力回憶,說道:“這人是個奇才,這二十多年來,他幾乎走遍了梁茹的山山水水,還時常在偏遠地區為百姓做好事。他不但會做木工,藏式雕花工藝十分精通,深得老百姓的喜愛。他除了做木工之外,還經常利用所學知識和自身的家庭經濟優勢,資助貧困地區的學生讀書,為百姓看病抓藥,解除了群眾的疾苦。”登子越講興趣越濃,咕嚕咕嚕喝了幾大口白開水之後,繼續講道:“這個人還有一個最大的特點,特別喜歡藏文化,這二十五年來,他不但學會了梁茹的藏話,還學會了藏語言文字,現在正在研究《甘珠爾》這部藏文化百科全書,還聽人說,這位漢族同誌還要將《甘珠爾》百科全書翻譯成漢文,在漢區廣泛傳播,讓更多的人理解藏文化,閱讀漢文版的《甘珠爾》百科全書。”

“有這樣厲害!”張夢蝶讚歎道。

“不錯。這位名叫靜心居士的人,在我們的心中,他也是一部百科全書,我已經不止聽到一個人在說他的故事,而且在我們這兒的百姓中,這位靜心居士全然就是‘及時雨’,隻要百姓需要,隻要他在這裏,他就會及時出現在需要他的地方。還聽我們許多百姓講,自從他來了之後,也廣泛傳播漢文化,讓大家共同享受中華民族文化的發展成果,實現了藏漢文化的雙向交流。”

“這個靜心居士有這樣神奇?”

“對,總的來講,這個人是個奇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文治武功都有所涉獵。文可進講堂,武可進生活,木工,泥工,醫術,術數……隻要他想得到的,他幾乎都做到了。這個靜心居士,成了激勵我們上進的榜樣。”

“真有這人嗎?”張夢蝶有些懷疑。

紮西佐證道:“登子說的不假,是有這樣一個人,但這人居無定所,常常以四海為家。”

張夢蝶高興道:“如果有機會,我一定要拜見拜見這位靜心居士。”

“哦,對了,我有一次曾聽到一個高僧大德談論到這位靜心居士,好像還挺佩服的。”

“哦,那這位居士比較固定的地方在哪裏呢?”張夢蝶隱約感到這可能就是自己的父親。

“聽那位高僧大德說,這位靜心居士在瓦秋寺住的時間要長一點,因為那裏就有《甘珠爾》絕世手抄孤本,聽說這位靜心居士的佛學造詣也十分了得。”

“瓦秋寺我知道,但我和拉姆去時,也未能見到這位高人。”張夢蝶遺憾地說,“在這茫茫人海中,如何才能找到這位靜心居士哦?”

張夢蝶的尋父深情,深深地感動了紮西老人,紮西安慰道:“張先生,世上的一切都要講究一個“緣”字,你看我們不也是在十三億的茫茫人海中嗎?”

張夢蝶讚同地點點頭。

紮西繼續說道:“我們不也是見麵了嗎!這就是緣啊!一切隨緣吧!有緣人一定會見麵的。”

“但願是這樣。”張夢蝶也別無選擇,隻能等待。

“張董事長,你也別急,我聽說這位靜心居士三天後就要到我們鄉的一座寺廟來。”登子提醒道。

“此話當真?”張夢蝶眼放光芒,找到了一線生機。

“當真。”登子又呷了一口白開水,“我就是為這個消息專程回來告訴阿爸和妹妹拉姆的,也許這消息對你有用,沒有想到還真是有緣,就在我們家裏遇到了你。”

“那到時就有勞兄弟了。”張夢蝶雙手抱拳,致謝道。

“應該的。不客氣。”登子也抱拳還禮。

已是午夜時分,拉姆、阿雪、充翁姆和小拉姆的OK歌舞會也結束了,張夢蝶與登子和紮西的酒會也暫告一個段落,等待張夢蝶的又將是一個撲朔迷離的明天。

31 ...

三天後,登子帶著張夢蝶、紮西、誌瑪、拉姆,早早地來到了麻日措卡湖畔。

“拉姆,你能給我講講措卡湖嗎?”張夢蝶站在措卡湖邊,看著湖中自由遊弋的魚兒說道。

拉姆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襟,撫著七尺千條長發小辮子,站到張夢蝶的麵前,以一個導遊的身份講道:“歡迎張先生到這四周群山環抱,森林茂密,環境清幽的措卡湖觀光旅遊。”拉姆邁著輕盈的步履,扭動著婀娜的身姿,任憑那一掛美麗醉人的長發如行雲流水般左右擺動,帶著張夢蝶等人一邊沿著措卡湖按順時針方向繞行,一邊娓娓動聽地講道:“大家請看,這湖麵靜如明鏡,但微風驟起時,湖中的魚兒便會呈現出五光十色斑斕的色彩,千姿百態,十分好看。再看措卡湖畔周圍的奇峰,就像擎天柱直插雲霄,那嶙峋的怪石與這幽深、寧靜的措卡湖泊交相輝映,美輪美奐,在措卡寺的映照下,這裏簡直就是人間天堂。”

這山,這水,這寺,這人……無不動人心魄。在拉姆的介紹下,張夢蝶用他那搜尋似的眼睛,仔細地搜索著這裏的一切,一個細點都不放過。

張夢蝶轉到措卡寺前,抬頭凝望,虔誠地雙手合十,心裏默默地念了一遍“嗡嘛呢叭咪吽”之後,又轉過身子,向措卡湖泊放眼望去。這一望,張夢蝶看到了人間最美的畫卷:靠近山崖邊那一排錯落有致的參天古木,在藍色天空的映照下,蔚藍色的湖泊敞開寬闊的胸懷,把這些參天古木的影子全數收入藍色的懷抱,形成了湖水、樹影、樹、山巒、藍天相互倒映的生動畫卷,令人心曠神怡,十分愜意。張夢蝶情不自禁地“啊”了一聲,然後盡力張開雙臂,抬頭遙望藍天,感歎道:“美!真美!真是太美!絕!真絕!真是太絕!人生快意,幸甚至哉!幸甚至哉!”

張夢蝶一番感歎之後,讓拉姆用他的手機拍了幾張他和措卡湖的照片,立即通過彩信發送給妹妹張思思。

張思思收到照片後,也抑製不住自己的激動,回複道:“哥,思思想你,也想嫂子,能否請拉姆嫂子和你站在措卡湖邊照一張合照過來?”

看到妹妹張思思的請求,張夢蝶犯難了,用近似乞求的眼神看著拉姆。拉姆讀出了張夢蝶眼神的疑惑,知道他的妹妹張思思又開出了讓他難為的單子,問道:“張大哥,咋了?”

“思思……思思她……”張夢蝶不好開口,幹脆把手機短信給拉姆看,看到短信,拉姆卻樂開了懷,一陣爽朗的笑聲之後,說道:“張大哥,你妹妹張思思真有意思,已經把我當成了她的嫂子了!我還沒有那福分哦!”

“嗯。有。”張夢蝶也趁機含糊道。

“有?”拉姆歪著腦袋看著張夢蝶。

“嗯。”張夢蝶癡情地看著拉姆。

在美麗的措卡湖畔,拉姆不再猶豫,不再羞怯,順勢取下了張夢蝶手腕上的紅絲線係在自己的手腕上。

兩人默不作聲,打起了啞謎。

細心的登子看在眼裏,嘴上卻說:“拉姆,你看張董事長的妹妹多麼希望你們倆能照一張合照傳過去,你們就照一張嘛!”登子邊說邊往拉姆和張夢蝶靠近,從張夢蝶手中接過手機,硬是把拉姆和張夢蝶拽在一塊兒,不由分說,就“哢嚓哢嚓”地照了幾張,然後自作主張地把照片給張夢蝶的妹妹張思思發了過去。

張夢蝶和拉姆仍舊一言不發,任憑登子擺弄,兩人心裏卻是甜甜的。

張夢蝶把眼神移開,兩隻眼睛緊緊地盯著寬闊的措卡湖水,自言自語道:“這湖麵真寬。”

拉姆附和道:“是啊,這措卡湖麵麵積約有3平方公裏。”

“這水能喝嗎?”張夢蝶說著腰已經彎成了一個“∩”形,做出捧水的樣子。

“嗯,能喝,這是高山淡水湖泊。”拉姆彎腰用礦泉水瓶子灌裝了滿滿一瓶清澈的措卡湖水,遞到張夢蝶的手中。

張夢蝶喝了一口措卡湖水,一股清香順著喉嚨腸胃湧遍全身,感歎道:“這水真是香甜,神水是也!”

聽得張夢蝶這樣一說,拉姆講起了措卡湖的一個傳說,說道:“相傳,這個措卡湖是得道高僧塔巴降措覓得聖水點化而成。因湖的形狀酷似護法神貢布的頭像,故措卡湖名‘貢布娜措’。”

聽了拉姆的講述,張夢蝶脫口吟誦道:“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峰不在險,有僧則峻。湖不在深,有情則溢。”

“張大哥,你說得真好!”拉姆柔情似水地說,“我……喜歡!”

張夢蝶情到深處,情詩泉湧,拉著拉姆的手,目不轉睛地看著拉姆的眼睛,吟唱道:“措卡湖水深千尺,不及我愛拉姆情。措卡湖水寬又寬,我愛拉姆深又深。”

張夢蝶與拉姆的愛,在措卡湖畔開了閘,拉姆情話多,張夢蝶情歌多。兩人一唱一答,一附一和,全然忘記了身邊的人。紮西、誌瑪看到張夢蝶和拉姆有說不完的情話,叫上登子悄悄離去,為兩人留下了一個碩大的愛的空間。

……

“咕咕咕……咕咕咕……”一陣渾厚的聲音從遠處傳來,打斷了張夢蝶和拉姆的情話。張夢蝶和拉姆不約而同地轉身,向發出聲音的方向看去,什麼也沒有看到。兩人相視一笑,正欲開啟雙唇,述說衷腸,又是一陣“咕咕咕……咕咕咕……”的聲音從剛才的方向傳了過來,張夢蝶與拉姆再次往發出聲音的方向看去,仍然什麼也沒有。

張夢蝶用兩個食指挖了一下耳朵,自嘲道:“你看,這耳朵也要謊報軍情。”

拉姆會意地笑了笑,嘴角邊掛上了一道彎彎的甜甜的幸福的微笑。

又是一陣“咕咕咕……咕咕咕……”的聲音傳了過來,而且聲音比剛才稍大一些。張夢蝶笑笑說:“拉姆,不管它的,可能是這湖水的原因,我們還是說我們的事。”

張夢蝶和拉姆幹脆就地打坐,拉姆則輕輕地把頭靠在張夢蝶的肩頭上。張夢蝶說道:“拉姆,我真的好愛好……”登子一聲“靜心居士,你好悠閑自在哦”打斷了張夢蝶的談話。

“靜心居士?”張夢蝶和拉姆異口同聲道,相互看著對方。

“靜心居士,你真有情調!”登子向靜心居士走去。

再次聽到登子稱呼靜心居士,張夢蝶趕緊拉著拉姆的手,迅速地站了起來,跟著登子跑去。

張夢蝶和拉姆爬上一個小土坡,看到一個身著紅色袈裟的僧人正趕著一群白色馬雞,悠閑自在地從鬆樹林向湖邊走來。

靜心居士念了一遍“嗡嘛呢叭咪吽”後說道:“施主吉祥!”

登子還禮道:“哦呀!卡卓(藏語:謝謝的意思)!”

靜心居士問道:“請問施主是……”

登子自報家門:“我叫登子,是這個鄉上的幹部。”

“哦呀!”靜心居士不再說什麼,一聲“施主保重”後又“咕咕咕……”的喚著白色的馬雞準備離去。

登子上前一步,雙手合十,說道:“靜心居士,我們今天來,還帶來了幾個遠方的朋友,想向你討教一些問題。”

靜心居士聽說是遠方的朋友專程來討教問題,心中犯著狐疑,想道,這人與我又沒有什麼關係,這二十多年來,與家人都沒有聯係,潛心學習藏語,研究藏傳佛教,專攻《甘珠爾》,為了讓這些優秀的藏文化在更廣闊的地區流傳,讓更多的人分享優秀的藏文化,真可謂做到了勞其心智,苦其筋骨了。便說道:“是哪些施主啊?”

登子賣了一個關子,說道:“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張夢蝶和拉姆走近靜心居士,看到靜心居士身著紅色的袈裟,沒有留發,一對長長的眉毛從眼角邊吊下來,眼放光芒,太陽穴向外凸起,不用說,這一定是得道高人。張夢蝶仔細觀察了一下靜心居士後,雙手合十,身子微微前傾,說道:“靜心大師吉祥!”

“施主吉祥!”靜心大師還禮道。

“靜心大師家在這裏?”張夢蝶單刀直入地問道。

“我本不在這裏,但我與占堆活佛是好朋友,經常到他這裏來聽經學習。”靜心居士蹲下身子,撫摸著這些白色的馬雞,樂嗬嗬地說,“我經常到這裏來,與這些馬雞也成了好朋友,空閑時也把這些馬雞趕到措卡湖畔來飲水!”

“靜心大師真是胸懷博大,大愛無疆!”張夢蝶讚美道。

“施主過獎了!”靜心居士謙虛道。

“能否問靜心大師一個問題?”張夢蝶看著靜心居士。

靜心居士點點頭,說道:“施主請問。”

“你不是梁茹人?”

“不是。”

“那你的家鄉在哪兒呢?”

“海南。”

“海南?”

“嗯!”

“那你到這兒來多長時間了?”

“二十五年了。”

“二十五年?”

“對。”

“你……回過……家嗎?”張夢蝶有些激動,聲音在發顫。

靜心居士搖了搖頭,說道:“沒有。”

“那……你不想家……嗎?”張夢蝶感覺到這可能是自己的父親,聲音哽咽起來。

“想。”

“想?那你咋不回家呢?”

“我沒有完成一個心願,還不能回。”

“那你知道你的家人想你嗎?”

“知道。”

“既然你知道,那你為什麼不回家呢?”

“我不是不想回,而是沒有完成心願不能回。為了完成這個心願,我放棄紅塵生活,暫時出家,整天潛心鑽研佛學,研究藏文化的瑰寶——《甘珠爾》,想早一天讓更多的人看到這部藏文化的百科全書。”

張夢蝶心裏頓時生起敬佩之意,連珠炮似的說道:“你就為了這事兒,甘願放棄紅塵?放棄家庭?放棄事業?”

靜心居士沒有正麵回答,隻是笑眯眯地看著張夢蝶,手中轉動著佛珠,仔細審視起眼前的這位年輕人。讓靜心居士吃驚的是,眼前的這位年輕人,目光有神,有一種力量,於是驚詫地說道:“請問施主,你家在何方?”

張夢蝶本想窮追不舍地問個水落石出,哪裏知道,靜心居士竟然轉移話題,由於是第一次見麵,也不便再過多糾纏,說道:“和你一樣。”

“海南?”

“對。”

“你在哪裏高就?”

“我在天涯化妝品有限責任公司。”

“你在天涯化妝品有限責任公司工作?”靜心居士兩隻眼睛緊緊地盯著張夢蝶,情緒有些激動。

“對。”

“那你在公司裏主要幹些什麼呢?”

“承蒙公司股東和董事們的抬愛,擔任董事長。”

“你是董事長?”靜心居士強忍住心中的好奇和激動。

“是。”

“那你叫什麼名字?”靜心居士忐忑不安地問道。

“張夢蝶。”

“張夢蝶?”靜心居士有些失望,以為是自己的兒子,但自己的兒子不叫張夢蝶,但都是姓張,說明還是本家,於是繼續問道:“你有幾個兄妹?”

“我還有一個妹妹。”

“叫什麼名字?”

“張思思。”

“張思思?”

“對。”

靜心居士怎麼也聯係不起來,自己的一雙兒女不叫張夢蝶和張思思,看來是自己多情了。但不管怎樣,在這樣偏遠的地方,能見到自己的家鄉人,也算是親人嘛,靜心居士放下了先前的激動,心情平靜地說:“張施主,你能給我講講家鄉和你們的公司嗎?”

張夢蝶一直在尋找自己的父親,心裏感覺眼前的這位老人就是自己的父親,但從各種現象來看,又不像是自己的父親,但還是應了老人的要求,娓娓講道:“我的家鄉,在改革開放三十年中,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現在已經成為了經濟強省,旅遊大省,是對外的一個標誌窗口。我們的公司,聽母親講,是我父親張安……”靜心居士打斷了張夢蝶的講述,問道:“你父親是張安?”張夢蝶點點頭,說道:“是,我父親是張安,公司就是他一手創辦起來的。”

靜心居士再次激動起來,拉著張夢蝶和拉姆、登子盤腿而坐,說道:“你能不能再講詳細一點,包括你的家人。”

張夢蝶看著靜心居士,說道:“我的父親創辦了這個私家企業之後,聽母親說他為了一個什麼聲音就離家出走了,至今未歸,也有二十五年了。自從我父親走了以後,我母親經常以淚洗麵,天天思念父親,幾乎天天晚上都要夢見父親,為了表達她對我父親的思念,把我的名字改成了‘張夢蝶’,就是‘張夢爹’之意;把妹妹的名字改成‘張思思’,就是每時每刻思念父親的意思……”張夢蝶講到這裏,靜心居士心裏無限感動,雖然還不能確定眼前的張夢蝶就是自己的兒子,但張夢蝶的母親對丈夫的思念之情已經非常飽滿,靜心居士怎能不感動流淚。靜心居士用期待的眼神看著張夢蝶問道:“你母親是不是叫英子?”

“是。”張夢蝶緊緊盯著靜心居士,不放過一個細節,“你認識我母親?”

“兒子,我是你父親張安!”靜心居士老淚縱橫,緊緊地握住張夢蝶的手,激動地說道。

“你是張安?”張夢蝶激動地看著靜心居士。

“對,我是張安。”張安淚光盈盈地說。

“爸爸……”張夢蝶一聲撕心裂肺的呼喊,把在場所有人的眼淚都喊了出來。

“好兒子!”張安把張夢蝶攬在懷裏,任憑淚水飛奔。

“爸爸!”張夢蝶撲在張安的懷裏,第一次聽到父親的心跳,也是第一次感受到父愛,二十五年了,今天是最幸福的一天,張夢蝶同樣止不住熱淚盈眶。

拉姆看著張夢蝶終於找到父親張安了,心裏也特別激動,她也是看著別人的高興事兒,卻流著自己感動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