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聯婚,貢布郎傑的家族勢力逐漸得到擴展,其威信逐漸提高,為後來成為反抗清王朝統治鬥爭的領導者奠定了基礎。
第二樂章 布魯曼揭竿而起——起義
任何事物都不是孤立的。布魯曼起義時代,我中華大地剛剛淪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也正是帝國主義用“鴉片和大炮”入侵中華、清政府對外妥協、投降、賣國的時期。全國各族人民反帝反清鬥爭風起雲湧,波瀾壯闊,太平天國革命軍席卷全國;天地會起義、小刀會起義、撚軍起義、苗民起義、回民起義先後爆發,階級矛盾和民族矛盾日益尖銳。“迫使農民多次舉行起義,以反對地主聯合經營的統治”。那時的康區還處於奴隸社會末期,廣大農奴階級,除了深受清代王朝的壓迫和剝削外,還遭受奴隸主、封建領主階級更沉重的盤剝和欺壓。民族的歧視、邊荒的饑餓、頭人的掠奪、宗教欺騙,使廣大“差巴”、“科巴”、“次約”、“奴隸”等農奴階級處於水深火熱之中。
土司、貴族、寺廟和統治階級,利用地租、畜租、高利貸、商業盤剝等方式進行掠奪。農奴終年勞動所得的百分之七十以上交給農奴主,還得支付數十種“烏拉差役”和“貢賦”。他們還設置監獄、水牢、製造各種殺人工具,諸如:割鼻、割耳、挖眼睛、抽腳筋、取膝骨、用濕牛皮裹縫活人暴曬至死,將人捆石投江等酷刑,對無法交租、服“烏拉”差役的反抗者,重則處死,輕則統統淪為“奴隸娃子”,終身任其主子宰殺。
起義爆發前,正值連年天災,“一年災害,天收一半,人收一半”、“兩年災害,顆粒不收”的瞻堆農民,遇上數年天災,無數如牛負重的農奴,十室九空,以元根、野菜苦度終年,過著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的悲慘生活。但是,吸血鬼們仍然骨裏熬油,加緊剝削和壓迫,逼得廣大農奴走投無路,欲生不能,欲死不得,一場聲勢浩大的農奴起義於一八四八年在貢布郎傑領導下爆發了。
第三樂章 英雄布魯曼統一瞻堆(梁茹)全境——初戰告捷
一八四八年秋(道光二十八年),大蓋土司內部爭權奪利,互相殘殺,處於一片混亂之中,貢布郎傑認為這是舉旗起義的好時機,在切衣和卡娘一帶組織起義隊伍,並製定了攻打大蓋土司官寨的計劃,布魯曼一聲令下,一群手持土槍、長矛、刀劍、鋤頭、木棒的農奴群眾,舉起一麵黑旗衝向土司寨,沿途農奴們聞訊後不斷加入起義隊伍,大蓋土司官寨和寺廟被包圍了,戰鬥經過十天仍未攻下寨子,布魯曼下令斷絕對方水源,這樣沒過數日,大蓋眾頭人隻好乖乖投降,第一仗旗開得勝,起義軍歡騰呼叫,大大鼓舞了農奴們的鬥誌。
起義軍占領了土司寨子,實行開倉放糧。將堆積如山的青稞小麥、酥油、奶渣全部分給了一貧如洗的農奴群眾,把土司頭人壓榨來的虎皮、各種衣服、皮毛全部分給起義者和衣不蔽體的奴隸。
同時當眾焚毀了土司剝削人民的帳薄、契約,釋放了監獄中的“娃子”。
布魯曼向群眾宣布:“廢除烏拉差役,免除一切貢賦。”又將皇帝老兒頒發給土司的印信、號紙、官級統統扔到雅礱江,以示要與清王朝反抗到底。
“起義軍不交賦,不支差役”的消息傳向四麵八方,世世代代受盡折磨的農奴,紛紛投奔起義軍,隊伍迅速在擴大,聲威震撼四方,使瞻堆農奴主惶恐不安,有的投順起義軍;有的逃跑到甘孜青海,德格等地投靠當地土司,還向清政府控告起義軍,要求保護並請皇上發兵消滅起義軍。
布魯曼占領了大蓋土司官寨以後,把進攻矛頭直接指向了與其有兩代殺父之仇的茹龍土司。
此間,茹龍土司正是達班滾的曾孫呷絨貢布襲位,可惜呷絨貢布有命不長,不久就夭亡,死後由他的兩個遺孀阿紮拉姆及吾金拉姆和獨子普巴貢布三人共同執掌土司權力。普巴貢布時值年幼,一家人又知道長輩中的仇殺事件,豈有不怕貢布郎傑複仇之理呢,眼見大蓋土司被滅,更是坐臥不安。為防止意外,圖後繼有人,茹龍家族喇嘛呷絨得登要把獨子帶走,加以保護。但親母阿紮拉姆不同意,隻是請了石渠的裏拉活佛前來念經、打卦、做灌頂等佛事活動,當然,吾金拉姆也在召集下屬頭人商議,決定馬上把所屬武裝力量集中起來保護茹龍土司的官寨。
布魯曼探得消息後,召集將領們商議攻打茹龍土司的作戰方案,布魯曼說:“滅火就要滅在火小的時候,等到火燒大了再滅,就不那麼容易了。”大將安卻勒吾馬主張先發製人,要在茹龍土司的武裝尚未完全組織好之前火速進攻。布魯曼采納了勒吾馬的意見,並告誡大家,這次行動不比一般,千萬不能輕敵。決定聯合各路起義軍隊伍,準備馬火槍、刀矛、斧頭、弓箭、馬匹、鋼劍盾牌和攻碉樓的雲梯等,還專門組織了一百人的先遣隊。
茹龍官寨位於雅礱江西岸,布魯曼分兵兩路,迅速占據了官寨的雅礱江兩岸。下令四處搜拿土司下屬頭人的親屬,各頭人隻管帶著武裝人員去護寨,眾親屬隻好聽起義軍擺布。布魯曼當然是有智謀的首領,將搜拿到的頭人家屬押至官寨之前,向寨內喊話:“各頭人聽著,你們是保護自己親人,還是替土司賣命?如果要保自己的家屬,就趕快投降,我們可以保證你們的生命安全。”各頭人的親人又分別呼喊自己家中的男人名字。“要趕快回家,大家才能得安全。”與此同時,起義軍又斷絕了官寨的水源,在官寨內的頭人們無心戀戰,十分恐慌,頭人洞加惡日交,阿尼澤仁暗中相約,率各自的人馬逃出官寨歸順起義軍。原逃匿在這裏的大蓋土司的兒子見事不妙,也帶著幾個隨從離開了官寨,向理塘逃奔,茹龍土司見人心已去,打算投降,便委派甲充和甲通兩個喇嘛前去和起義軍談判投降條件,要求保護茹龍鎮家的生命安全。起義軍首領布魯曼接受了戰敗者的投降條件。
官寨大門打開了,正好是斷水五天,久渴難忍的人們,其中也有石渠的裏拉活佛,發瘋似的撲向河泊邊,布魯曼見此情景說:“快跑吧,快喝吧,雅礱江的水,你們是永遠喝不完的”。
起義軍勝利占領了茹龍官寨,擁護茹龍土司的江堆寺呷馬和查熱寺的喇嘛恐遭迫害,先後逃往理塘,貢布郎傑報仇心切,不久將茹龍土司的後人普巴貢布丟入河中處死。同時將茹龍土司的嫡係前輩的醃屍(當時人死後不葬,裹屍後風幹存放)丟棄河水中,以報殺先輩之仇,又將吾金拉姆和阿紮拉姆分別遣送到甲日和雄龍西居住並沒收了茹龍土司的全部財產,對於經書、畫像、法器和鎏金神像等交寺廟保存。布魯曼下令將曆代皇帝頒發賞賜給土司的信印、號紙、官服、頂戴等,統統扔進雅礱江。他說:“我不做皇帝老兒的官,要做我們窮人的官。”
在慶祝勝利時,布魯曼把戰利品分給了起義軍家屬和百姓,把牛、羊肉、青稞酒等全部犒賞部下。還從收繳的法器中,選出幾件,珍貴的銅缽等,贈與甲充和甲通兩個喇嘛,以酬謝二人出麵談判。
起義軍首領布魯曼任命戰將東登貢布為“茹龍本”,委派本他寸呷馬為其輔佐,管理下瞻堆,又整修官寨,後來起義軍指揮部也遷居茹龍寨駐紮。
為了擴大戰果,布魯曼又率四五百起義軍出征朱倭(現博美鄉)一帶,朱倭等村頭人聞知起義軍行動,立即歡迎起義軍,表示投誠。接著,卻衣、尤拉西、孜拖西、普巴絨和更慶、博孜、雄龍西等六個部落的頭人先後投順起義軍。對邊遠的上壩、噶壩、軍壩這“三壩”部落沒有投降,也不加理睬。
起義軍征服了大蓋、茹龍兩大土司後,雖然隊伍迅速擴大,聲威大震,但原土司下屬的分散部落利用自己的武裝仍與起義軍負隅頑抗。布魯曼為了統一瞻堆全境,率義軍向殘餘敵人展開了連續不斷的進攻。
駐在上瞻日壩的頭人坎昆,自恃力量強大,加強武裝力量,不斷增派“兵差”,企圖與起義軍抗衡到底。布魯曼組織了五十名身強力壯的青年先鋒隊。一天夜裏,先鋒隊在人們都進入夢鄉之後悄悄把日壩寨和大小村子一齊包圍起來。這次十分成功的夜襲,占領了大部分村寨。隻有日壩寨頭人在率丁進行頑強地抵抗。加之,官寨的樓牆高大而堅固,先鋒隊使用了雲梯和挖地道的方法進攻,幾番努力仍沒有進展。於是布魯曼下令用火攻,先鋒隊澤仁帶領隊員用弓一齊向樓房射“燃燒箭”,第一次失敗了,第二次、第三次亦沒有成功。
起義軍首領布魯曼重新組織力量,收集大量柴草,柴草在碉樓四周堆積如山,火點著了,一片火海,濃煙滾滾,把敵寨籠罩得不見影子。敵人被黑煙嗆得要命,又找不著進攻者的目標,相反,起義軍弓箭手又不斷射出“燃燒箭”,最後,碉樓終於燒起來了!坎昆從火坑中拚命外衝,而且越過了兩道戰壕,正好被澤仁發現,在後麵邊追邊喊:“抓住坎昆,不要讓他跑了”!坎昆回馬再戰,不到數個回合,可憐的坎昆,死於澤仁的“套槍(長矛兩端各有一環,一端係有皮繩兩丈,對陣時舉槍便撒繩),將對方縛而刺之。
戰鬥結束後,起義軍首領又命一支隊伍去日壩牛場捉拿居住在牛場的坎昆之家屬和弟弟澤汪貢布,其實,坎昆被圍困時,弟弟已得知消息,並組織了武裝趕來援救,但是他母親知道趕去解圍是自投羅網,力阻這種冒險行為,並決定舍子速逃爐霍安身,起義軍趕到牛場,撲了個空,便不再追擊。
臨近日壩的沙堆頭人,見起義軍兵強馬壯,英勇善戰,也前來投順起義軍。
分散在南部“三壩”的原茹龍土司的附屬部落:下地本、麻他本、阿蘇本三家頭人,不僅不投順起義軍,反而投靠勾結臨近的理塘土司德擁,企圖共同消滅起義軍。
布魯曼決定消除內患,指令東登貢布率千餘人馬,飛馳“三壩”,命色威呷馬邦和洞加悉日交為先鋒,向下壩首先發起進攻。戰鬥剛接火,阿蘇家族頭人丹鬆貢布自知理虧力弱,攜眷倉皇而逃,被東西貢布追趕殲滅。
下他家的貢布鬆批和麻他家的郎結澤仁見大兵圍攻,各自在拚死抵抗,但沒有多久,均被起義軍殲滅。喜訊傳來,布魯曼無比高興,下令沒收三家頭人的全部財產,把部分牛場分別布施給“三壩”各寺廟經營,作為給陣亡義軍將士念經超度之用。三家頭人經堂裏的所有經文、佛像、法器等宗教用具,交與瞻堆各寺廟使用,同樣打開堆積如山的糧食和衣物分給農奴群眾。
葛壩、軍壩的頭人,見下壩三家頭人被消滅,自知螳臂當車——自取滅亡,因而相繼投降起義軍。
布魯曼決定派委有戰功的色威呷馬邦為下壩頭人,阿尼澤仁鄧朱為頭人助手。令其二人治理好下壩,守衛南大門。
從此,起義軍統一了全瞻堆,但布魯曼又要求在思想上統一,對內部危險分子進行清理和鏟除,以鞏固起義軍的勝利成果。
趙義軍首領布魯曼首先大義滅親。林達小前人鄧朱木是他的二姐夫,鄧朱木一直反對起義,多次造謠中傷起義軍的聲譽。布魯曼說:“壞人放在人間,人間不安;獐子放在森林,森林不靜;內衣髒了生虱子,內部出奸最危險。”但是,想除掉又下不了手,於是揚言要懲辦姐夫,並把消息有意傳給鄧朱木,鄧朱木不知是計,很快攜帶全家妻小逃去昌都一帶安居。
希達小頭人呷絨達吉是貢布郎傑的妹夫,視酒如命,酒後多次泄漏軍事機密,因他失職使起義軍吃了虧,再三教育仍執迷不悟,最後按軍法處死。
布魯曼常對自己的家屬親友說:“官了官,私了私,不能因為是我的親戚就不服管。”因此布魯曼的行動深受起義軍將士和廣大百姓的擁護。
第四樂章 布魯曼率領起義軍反清軍圍剿——抗爭
起義軍占領瞻堆全境後,正加緊充實糧食、馬草等物資和整頓訓練隊伍之時,得知甘孜、德格等土司要聯合向起義軍進攻的消息,布魯曼立即召集將領和喇嘛製定反擊各土司的戰略計劃。
農奴起義軍接到先發製人的進攻後,個個磨刀擦槍,高喊“殺盡土司貴族”。黑旗迎風招展,浩浩蕩蕩向甘孜進發。而甘孜的白利、孔薩、麻書土司,朱倭土司,德格土司率領的士兵,平時對待手無寸鐵的貧苦群眾如狼似虎,一遇蜂擁而來的起義大軍則一觸即潰,潰不成軍,那些對土司不滿而心向義軍的“兵差”也紛紛倒戈。戰鬥中活捉了德格土司母子薩加喇嘛和白利頭人等。土司的聯合進攻失敗了,起義軍占領了甘孜,布魯曼即下令打開土司的糧倉錢庫,除留部分作起義軍的糧餉外,全部救濟貧苦農奴,並宣布廢除原來土司頭人的“烏拉”和貢賦,深得當地農奴的支援和擁護。隊伍不斷擴充、壯大,到了公元一八四九年(道光二十九年)春,起義軍已發展到兩千人以上。
眼看布魯曼領導的農奴起義軍正向反動土司的統治衝擊時,明正、霍爾土司深怕他們的下場像德格土司、薩加喇嘛、白利頭人一樣被活捉,便不擇手段,公開出麵聯絡十五路土司,聯合上告到清朝中央政府,四川總督琦善將起義軍一事也急急忙忙向道光皇帝上奏:“中瞻堆野番貢布郎傑,負固不法,出巢滋事,先後搶去上瞻堆、下瞻堆咽隴喇滾(現下瞻一帶)各土司等印信號紙、占去有號紙俗納(現穀日一帶),撤墩(現沙堆)土千戶地方二處,並無號紙頭目地方九處……前督臣,以外番狡逞,未經理論,乃該野番竟恃其凶頑,夜郎自大,又欲侵占理塘。查理塘係通藏大道,該野番逞其強梁,一經占據,大路梗塞,所關匪細適明正,德爾格恃十五路土司,因被該番欺淩難堪,共同於上年稟清剿辦,臣琦再四思維,與其養貽患,舍易就難,不若及早攔截。”道光皇帝對十五路土司的“聯名狀”和琦善的“進攻奏折”很快批準了,諭令:“務當迅速剿滅,殲厥渠魁,勿令蔓延肆擾。”一八四九年(道光二十九年)二月二十日,四川總督琦善抽調了鬆潘、懋功、建昌等地漢番屯兵四千三百零六名。加上十五路土司的地方武裝,近六千餘人前往鎮壓起義軍。
布魯曼起義軍聞訊後,立即製定反清兵和土司進剿的計劃:一是動員瞻堆廣大農奴群眾支援起義軍。二是精選三百名驍勇善戰青年編為先鋒隊,進行攻守訓練。三是其餘二千多人分編三隊:即有馬、有槍、有刀的編為騎兵隊;無馬、有槍、有斧頭的編為步兵隊;隻有刀、斧頭的為防守隊,專門防守村寨、要道、山頭、路口。四是在險要路口、要道堆積滾木擂石,設置障礙。五是把能機善辯的人,派到敵人轄區去偵察軍情。六是加強聯絡,在山頭設置瞭望台,以熏煙為信號來報告敵情。七是百姓財物,一律密藏深山老林,隻留老弱人員看家守戶。
起義軍首領布魯曼還當眾宣布:凡斃敵頭領一人者,獎馬一匹,生俘敵將首領獎馬一匹、槍一支;斃敵士兵一人者,獎犏母牛一頭。除生擒者外,均以所繳之頭顱或手、足、耳為證。起義軍一切準備就緒,專等清軍和十五路土司地方武裝的到來。
清軍到達甘孜後,琦善下令分三路向甘孜、道孚、理塘三路向瞻堆包圍起義軍。
從道孚攻來的是朱倭、爐霍、明正三土司所轄的士兵部隊。雙方在瞻堆麥科牛場展開了激戰,在起義軍的英勇抗禦下,敵人的進攻被擊退了,明正土司的作戰參謀——傾則活佛又發起了第二次進攻,布魯曼一馬當先率領義軍衝殺,可惜在這節骨眼上他的明火槍突然爆炸,戰馬被驚嚇亂竄,一時引起混亂,暫遭受挫折。此時的布魯曼毫不驚慌,也不氣餒,迅速地控製了陣容,一邊命令起義軍堅守陣地,頑強抵抗;一邊組織一支小分隊迂回到敵人側麵發起進攻並截斷其運輸線。布魯曼憑著熟悉的地形,又組織少而精的戰鬥員進行夜襲,攔截敵方的輜重財物,放火燒毀敵方帳篷,不停地騷擾使敵人逐漸陷於被動,加之,各土司組織的地方武裝一進入瞻堆,便發瘋似的搶劫錢財、奸汙婦女,瞻堆的農奴群眾無不憤恨,受害群眾自願加入起義軍的戰鬥行列,增強了義軍的抗禦力量。一八四九年八月,高原氣候逐漸寒冷,敵人的士氣開始低落,土司地方武裝聯軍首領眼看無法取勝,隻好分批撤軍。起義軍首領布魯曼,預計敵人在冬季必須後退,便果斷地采取措施,趁敵退之機,指揮騎兵衝殺,結果大獲全勝,殲敵數百。並下令將所斬敵人頭領的首級懸掛在交通要口,還未撤走的敵軍見後驚恐萬狀,士氣低落,最後隻好半夜倉皇敗逃,遺屍遍野。
話說兩頭,琦善率領的清兵和德格、甘孜土司從甘孜方向進攻起義軍,清軍初戰得勢,起義軍遭到一定失敗。四月琦善將功急奏皇上:“經琦善統帶官兵,督飭將弁土司等行抵該處,該番頭目膽敢帶領賊番前來衝突,我兵開炮轟擊,槍矛齊施,傷死頭目二名乃群匪二百餘人,餘匪逃竄,複追殺無數,並奪獲戰馬甚多,賊目噶羅布恰必阿索均落岸身死。”起義軍在大將六穀巴等人率領下,依據石門坎這個“一夫當關,萬夫難攻”的有利地勢,阻擊清軍,同時采取“兵進則彼伏而不出,兵撤又複乘間竊取”的避實就虛,以少勝多,以守為攻的戰術,打得清兵暈頭轉向。這種“遊擊戰”不到兩個多月,起義軍就把清軍拖得筋疲力盡處於被動挨打之勢。琦善也不得不在向清廷的奏折中承認“野番出沒無常,一時驟難進取”。有一次,清軍在當地土司武裝配合下企圖繞道襲擊起義軍,剛剛進入土木寺一帶山梁,早已埋伏在那裏的一千多名起義軍,在大將恰畢阿鬆的帶領下,英勇拚殺,使清兵一敗塗地,繳獲大炮兩門,琦善算是親自嚐到了起義軍“甚為凶猛的滋味”。
起義軍靈活地運用熟悉的有利地形,在瞻堆廣大農奴的積極支持下,由被動轉為主動,神出鬼沒襲擊清軍,使清軍處處挨打。到了道光二十九年(1849年)五月,琦善不得不向道光皇帝叫苦:“野番狡逞與奸民煽亂,大兵深入不毛,冰雪之江寒,冰土之惡劣,山經之險阻,糧運之艱難,亦與內地迥異,自章穀迤西,均屬野番地麵,向為人跡罕到,衣食但無從添備,官兵眼目手足多有雪照凍裂者,其勞章應憐憫”。琦善深知鎮壓起義軍之“艱難”。
五月丁己日,琦善又奏:“此次剿辦中瞻堆野番,關外十餘站,均係崇崗疊嶺,老林密籌,且風雪彌漫,道路崎嶇,糧運萬分艱難,而沿途或百十餘裏,或二三百裏,寂無人煙,士卒晝則攀騰附葛,裹糧前追,夜則掃雪紮營,籍草臥兵。”琦善又奏:“深恐內地兵丁,致有疾病,又慮占酋抗拒,曠日持久,親至兩位護法神前祈禱護佑……合無仰墾天恩,頒結匾額二道,以昭靈應”,在這進退兩難之計,琦善叫天天不應,求神神不靈,於是苦思一條“招安”之計,以達到體麵撤軍的目的。琦善向皇帝奏道:“瞻酋素號凶頑,經臣督率各路土司及官兵分路進攻,摧降擒擄,奪碉破寨,甫經抵其巢穴,而瞻酋貢布郎傑已震懾軍威,遞經投誠。”曾授貢布郎傑六品長官司虛職,以昭勸勉。琦善派人到起義軍營寨勸導布魯曼“招安”,遭到了起義軍將領的一致拒絕,差官隻好厚顏無恥地把皇上的信印、號紙、官服、項戴留在軍營裏,布魯曼說:“我不做漢官,也不做藏官,也不戴蒙古帽,俗話說,甘丹寺的喇嘛是在台階上一步一步坐上法台去的,有本事的人就要一步一步地走上最高的坐台。”又對色威呷馬邦說:“這些東西你要是喜歡,你就拿去,你不要就把它丟到河裏去”。
還有一路軍就是巴塘、理塘土司的地方武裝從南麵進攻起義軍,因路程離瞻堆較遠,結果遲遲不出兵圍擊起義軍。
琦善班師回朝後,騙得了道光皇帝“琦善督兵遠涉,迅速蕆(音鏟)功,著交部從優議敘”的獎賞。
起義軍在這次反清戰爭中,取得了勝利,受到了一次嚴重的考驗,鍛煉了一大批勇敢善戰,能打硬仗的指揮員,大將六戈馬、嗬曲羅戈、次日先貢布、四郎汪紮,後來都是“皆用事者也”的著名將領,布魯曼的三個兒子皆是“武藝出眾,能征善戰的虎將”。也鼓舞了起義軍和瞻堆人民的士氣,布魯曼更受人信任,威信也越來越高。
琦善出兵聯合十五路土司鎮壓起義軍失敗了,十五路土司招致了起義軍的更加仇恨,起義軍編了一首山歌“四個女土司(把男人說成女人,以示輕蔑),嫁給清統兵,漢人掃興回,女人費心機”。借此諷刺各土司投靠清朝的下場。
一八五O年以後,起義軍進入了一個發展壯大的全盛時期。
此時的清王朝,正是以太平天國革命為首的各族人民革命鬥爭的高潮時期,大江南北,農民起義隊伍風起雲湧,四川境內遍地峰火。在全國,清王朝用重兵對付太平天國革命大軍。在四川,李蘭起義拖住川督無力西顧,布魯曼領導的農奴起義,在這清政府“鞭長莫及”的形勢下,在全國起義軍的支援下,更加鞏固、發展、壯大起來,迅速向東西南北的各土司進攻,同時,抓緊時間對內部進行整頓和操練。
著名的決策有三條:一是平分土地,將沒收的土地按男勞力分配。二是實行移民政策,把原土司下屬仍然持反抗態度的人,遷移到起義軍家屬中來居住,以防內亂。三是廢除門當戶對的婚姻,主張貧困男子娶富家女子;窮家女子嫁富家男人,這一主張深受貧困農奴的擁護,打破了奴隸主和農奴娃子的界線。
第五樂章 布魯曼率領起義軍轉戰千裏——威震八方
攻占爐霍。
一八五O年春天,布魯曼領導的起義軍研究決定首先攻打爐霍,因為爐霍土司曾經連續三次聯合各土司和夥同清軍攻打瞻堆,企圖消滅起義軍,而且還殺害了布魯曼的哥哥羅布,特別是梁茹(新龍)與爐霍毗連,每次進攻起義軍,爐霍都成為敵人的前沿陣地和物質支撐點,因而決定進攻爐霍消滅爐霍土司,攻占爐霍的作戰方案是“分化瓦解,各個擊破”。
布魯曼派大將瓦裏甲絨紮西和色玉登增帶領由十幾人組成的小分隊奔赴爐霍,以閃電般的動作包圍了頭人吉沙大吉的寨子,戰鬥很快結束,擊斃了吉沙大吉和其子,將首級懸於路口示眾,以報殺兄之仇。
起義軍的一隊騎兵向爐霍牛場疾進,小頭人翁紮縛手就擒。起義軍便利用矛盾令其子去暗殺爐霍土司下屬頭人吉絨拉柯。後因走漏了消息,吉絨拉柯逃跑了,隻殺了他的家屬,可惜翁紮之子被爐霍土司抓獲,正準備處死時,翁紮買通看守劫走其子,才免遭殺害。
起義軍又火速進攻爐霍土司的管家杜柏的官寨,管家杜柏,深知起義軍的厲害,悄悄帶著兒子潛逃。起義軍占領官寨後,抓住了一個與爐霍土司之妻有曖昧關係的壽靈寺發神喇嘛,布魯曼親自審訊,在得到內幕實情之後,決定一麵釋放這個發神喇嘛,一麵秘密派出人員將其與爐霍土司妻子通奸的醜聞四處張揚,傳遍爐霍,使爐霍土司威信掃地,他的下屬頭人開始不聽其指揮,從而促其內部開始出現分崩離析的混亂局麵,就為起義軍攻占爐霍打下了勝利的基礎。
與此同時,爐霍土司的另一個管理寺廟的管家——楚洛占登因對僧人亂施權威,被壽靈寺攆出寺廟,被土司攆出村寨,又被沒收了爐霍的全部家產,楚洛占登在走投無路,悲仇交加的情況下毅然投靠了起義軍,並要求起義軍給他報仇。布魯曼分析認為不是陰謀,而是各個擊破的好時機,便派了十幾個精幹的小夥子組成分隊,由楚洛占登帶路返回爐霍,起義軍便埋伏在楚洛村裏,然後由一人化裝成“乞丐”到頭人家門口討飯,視機觀察。見沒有任何防備,便按預先約定發出信號。起義軍武裝人員飛一樣地闖入大門,殺死了正在經堂念經的楚洛頭人,繳獲了頭人家的武器。這樣就使爐霍土司又少了一個幫凶。爐霍土司見下屬頭人一個個被消滅,自知孤掌難鳴,隻好以增加“兵差”來保護官寨,布魯曼認為時機成熟,便當機立斷組織起義軍沿著鮮水河兩岸向爐霍進軍。布魯曼見圍攻爐霍土司官寨未克,便下令暫時撤退,重新研究作戰方案,最後決定采用重兵攻打。於是集結大量兵力,組織了一百多先鋒隊,向土司官寨挺進,爐霍土司見大事不妙,便施展了“金蟬脫殼”的逃生計,然後在宣布管家為代理土司,指揮所有武裝抵抗之後,便悄悄攜眷逃離官寨。布魯曼得知土司已逃跑的信息,就不停地命人向官寨喊話:“土司已逃跑,你們再不要給土司賣命了。趕快投降吧!”寨內的頭人,知道土司逃離了,也無心戀戰,紛紛向起義軍投降,老關人亞馬貢布和壽靈寺的喇嘛,活佛也派出代表叫守寨的代理土司出來投降。
布魯曼在戰鬥結束後,把有名望、有聲譽的頭人、喇嘛以及在戰鬥中作戰勇猛的紮巴等,護送到瞻堆居住,其餘投降者,全部釋放回家,這樣,既得人心,又有其政治遠謀。
起義軍占領爐霍後,布魯曼命令洛古澤仁為爐霍頭人,負責駐守。
奔襲甘孜土司。
布魯曼領導的起義軍占領爐霍以後,又製定了進軍北方的戰略計劃,對甘孜、德格采取“遠交近攻”的戰略,首先分開與德格白利土司親密往來,因為德格土司是康區四大土司之一,勢力較大,布魯曼與德格土司的親密往來,引起了甘孜孔薩、麻書兩土司的不滿。不久,起義軍乘土司之間因爭占邊界糾紛,舉兵攻打甘孜。
布魯曼下令攻打甘孜時,又密令起義軍與敵人接火後,要邊打邊後退,甚至佯裝敗退,以麻痹甘孜土司,而甘孜的孔薩、麻書土司則認為起義軍不像人們傳說的那樣凶悍,漸漸麻痹了,也常常出現輕視起義軍的情緒。布魯曼認為時機成熟了,便在一天夜裏親自率領起義軍,突然包圍了兩個土司所轄的各個村子,把全部頭人抓起來,百姓見頭人被活捉,不斷歸順起義軍,麻書土司措麥和孔薩土司恩朱彭措,見失去了各頭人武裝的依托,百姓也歸順了起義軍,自知孤軍固守官寨,終是失敗難免,先後舉家逃奔金沙江以西,孔薩家族寺廟的活佛和隨從大小頭人,知道情況緊急,乖乖出寨投降起義軍。
孔薩、麻書土司失敗後,甘孜和其他土司豈敢抵抗起義軍,白利土司、東穀土司也分別派人向義軍首領布魯曼等投降,朱倭土司洛色因娶了布魯曼的女兒丹珍誌馬,當然也自顧前來接受嶽父大人的控製。
至此,起義軍全部占領了霍爾等五土司,控製了甘孜全境。起義軍統帥部設在孔薩土司衙門。
起義軍首領布魯曼分別指令其部屬四郎翁紮、哈熱紮西鄧朱為甘孜大頭人;阿尼四郎澤仁為絨壩岔頭人;洛爭仍為朱倭頭人,並分別允許在甘孜縣城和朱倭各修一座兵營,加強駐防力量。
奇襲德格土司。
德格土司憑著強大的勢力,不僅盤剝老百姓,還欺壓臨近土司,協迫瞻堆曆代土司為臣屬,年年向其饋送貢賦,在布魯曼舉旗起義後,德格土司曾和清兵聯合征剿,使起義軍受挫,在清兵撤走後,德格土司又寫信給毛亞土司,封信被起義軍截獲,大意是:“瞻堆出現了魔鬼的化身,瞎子威脅著周圍的土司,希望我們能團結一致,在敵人還較弱小的時候就把他消滅。否則小火蔓成大火,小禍釀成大禍,到頭來我們會後悔莫及。”布魯曼對此一直不露聲色,在周密的“聲東擊西”戰略思想指導下,公開揚言要南下攻打理塘土司,暗中則部署了進攻德格土司的戰鬥計劃。
一八五二年(清鹹豐二年)布魯曼秘密下令:中路步兵隱蔽地由甘孜絨壩岔經贈科、麥格前進,上路步兵由德格玉隆、竹慶向、土司官寨逼進;下路步兵由白玉昌根急近,兩隊騎兵分南北兩路:南路騎兵由尼木北上,北路騎兵由柯六洞南下,形成對德格土司的鉗形攻勢,要求各行動部隊必須夜間前進,白天隱藏在森林中休息,違者按軍法處治。加之沿途軍紀嚴明,秋毫無犯,深得人民的擁護,當起義軍行抵玉隆時,玉隆頭人夏格白馬勒朱為了保持自己的統治,率領人馬投降,把大量的牛羊、金銀送給起義軍首領,對天起誓要死心忠於起義軍,當南路騎兵到達離德格土司官寨很近的歐普隆村時,布魯曼立即派人送信給德格土司,信中除了告訴他:“起義大軍已經把你包圍了”之外,還把前次繳獲的“邀約毛亞土司共同殲滅起義軍的信”一並附上,意思是:過去作惡多端,現在,你自取滅亡時候到了,趕快投降吧!
德格土司切麥打比多吉,當時隻有十一歲,職權由其母親和管家行使,對起義軍的突然襲擊,感到束手無策,眼看兵臨城下,一無抵抗能力,二無退兵之計,隻好全家逃走,剛逃到金沙江對岸的汪布堆這個地方,被起義軍的追兵俘虜,但土司隨員紅批紮西和管家更呷約經乃夥同部分頭人逃往西藏去了。
德格土司的一部分下屬頭人和更慶寺的一些喇嘛也看到大局已去,紛紛潛逃出境。
布魯曼領導的起義軍奇襲德格大告勝利,占領了全境,打開土司的庫房,把青稞、酥油分給群眾,當眾燒毀了土司的賬薄、契約,宣布廢除“烏拉”、差役,贏得了廣大勞動人民的熱烈擁護。
同時,委派起義軍有功之臣勒吾馬為駐德格的大頭人,甲日喇嘛澤仁、介吾達吉為駐德格屬地的頭人,修造軍營,加強防守。
占領德格後,起義軍將俘虜押回瞻堆,分別予以安置管理。
德格小土司軟禁在瞻堆的甲日村,其母和明正土司甲那沙(又名曲莫絨母)軟禁在波日官寨。
八邦寺的溫雲活佛和在德格講經的後藏薩迦派果馬活佛擁送到昔瓦寺,仍行其職業。
德格呷拖寺的誌麥切空活佛擁送至竹登寺。
德澤活佛送至略空寺。
竹慶寺的奔洛活佛送至麥枉寺。
原德格土司下屬頭人甲考司部、索麥聶巴、普巴布結、達本紮西格勒和汪堆澤仁等,又被命其遷居到瞻堆的絨洛、大蓋、葛孔、切衣、滂熱等地居住。
起義軍到德格時,頭人曲登澤巴和喇嘛澤仁立即投降,並咒罵德格土司統治無道,後在德格土司麵前又咒罵起義軍是魔鬼,布魯曼得知後認為兩麵三刀的人不能留用,下令將二人投入雅礱江中喂魚。
北上青海,征服頭人。
起義軍占領德格以後,又決定揮師北上青海,攻打玉樹、果洛一帶。
布魯曼命令將領嗬曲羅科率領一支隊伍東出章穀,義軍馬到成功占領了章穀。
布魯曼又命令其三子東登工匝率重兵北上,占領了青海一帶,消息一傳出,色達、石渠、昌都、玉樹、果洛等地頭人,懾於聲勢浩大的起義軍隊伍,先後自動前來起義軍營投降,願意服從起義軍管治,布魯曼又命其回原籍繼續擔任頭人。
惡戰理塘土司。
一八五五年(清鹹豐五年),布魯曼指揮一支起義軍向理塘寺司進攻。由於地處川藏交通要道,兵力較強,加之理塘土司在官寨內掘水井,築高牆,修碉堡,挖壕溝,加固了防禦,雙方相持了七個多月,使起義軍“入圍理塘不下”,形成了對峙局麵。此時,理塘土司俄布衝的老婆阿牛衝巴獻出了一條“可用天花傳染”的辦法退兵。理塘土司下令收集痘結若幹袋。碾成粉末,混拌於粘巴和鼻煙之中。準備就緒後,差人送至起義軍營中並謊稱:現食盡援絕,土司決定率眾投降,先送來一點口糧鼻煙慰勞軍士,布魯曼不知是計,將口糧鼻煙下發部屬,天花很快在起義軍中流傳開了。部隊喪失了戰鬥能力,連布魯曼的一個孫子也因染上天花而喪生,布魯曼隻好下令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