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件麻煩事,高淩霨和吳景濓為爭總理吵翻天,二人在國務會上對罵,甚而互擲茶杯、墨盒。張紹曾也跟著起哄。他們都說大總統答應過他們……”
“他媽的,真亂!”曹錕知道王毓芝是“擁高派”,經常在他麵前吹風,力挺高淩霨;但吳佩孚、張紹曾死看不上高淩霨,所以,曹錕不敢貿然決定。“讓他們鬥去,先不理他們!”他跟王毓芝耳語,“你去暗訪顏惠慶,請他出山。顏與吳子玉私交甚好,又跟我們不錯,由他組閣多方有利。但事要機密,以免節外生枝。”
此時,曹錕剛上台的欣快感早已蕩然無存,代之以煩躁、悲觀、無奈。他厭於見客,疏於政務,公事私事推給身邊人處理,自己多在後宮尋歡作樂。本來他手下的津保兩派是一家,共同對付洛派,因王毓芝、陸錦、李彥青、程克、吳毓麟等人經常在曹錕身邊吹風,久而久之,冷落了曹銳、吳景濓、王承斌、張伯烈、王家襄等津派,津、保分歧嚴重。
這天,曹錕正跟小妾抽大煙,王毓芝進門報告:吳景濂攜印出逃!
吳景濂在曹錕賄選中十分賣力,目的是想當國務總理。津派成員都支持他,王承斌更是盡心竭力。當他們聽說曹錕要讓顏惠慶組閣,津派傾巢出動,對顏惠慶威脅利誘,造謠中傷,很快把身單力孤的顏惠慶打下去,然後把鬥爭矛頭集中高淩霨身上。津保兩派鬥得你死我活,會上會下爭吵、謾罵,甚而動手動腳。“擁高派”以吳景濂議長任期已滿為由,逼吳下台;擁吳派則認為,眾議員延長案已經公布,議長應與議員同時延長。10月8日,吳景濂率警員昂然登上主席台,竟被擁高派議員七手八腳推下台。於是,雙方發生激烈衝突,引發會場大亂。
12月18日國會再次開會,討論金法郎案,擁吳派利用此題目進行倒閣,高淩霨、王克敏(財政總長)、黃郛(教育總長)成了攻擊目標。擁高派不甘示弱,飛起幾十隻墨盒、茶杯向議長投去。四川籍議員黃翼的墨盒擊中吳景濂,吳頓時頭破血流。兩派議員扭作一團,一場混戰。吳景濓命警員逮捕黃翼,解往地方檢察廳。
20日,高淩霨在親信議員鼓動下,以警員闖入會場毆打議員為由,將議院警員全部撤換,當天警察廳派警員去接班,新、舊警員也發生衝突,隊長湯步瀛被當場逮捕。按規定,議院的警員應由議長指揮,隊長應由議長委派。吳景濂抓住這一把柄通電譴責高淩霨侵權,擾亂立法機關。京師檢察廳派員調查,因一語不和,吳景濂居然下令拘禁了檢察官。這下惹惱檢察廳,遂向吳景濂提起公訴。吳景濂自知理虧,攜印逃往天津,想另起爐灶……
聽完王毓芝的敘述,曹錕氣憤地罵道:“渾蛋,一群渾蛋!這還用別人打嗎?個人把個人打倒了!”
王毓芝趁機給高淩霨拉票,說事情已經明朗化,再次提議讓高淩霨組閣。保派剛剛成立的“憲政黨”,理事長就是王毓芝,高淩霨、吳毓麟、程克都是理事,這個黨便是高淩霨的後台。
曹錕還算明白,說:“這樣一來高淩霨組閣更無希望了!第一,擁吳議員不可能通過高淩霨組閣案;第二,吳子玉與高結怨甚深,不可讓他順利組閣;第三,由一派組閣,國人也難以接受。你看這個……”說著把吳佩孚密電遞給王毓芝。王接一看,上有“宵小弄權,非國之福……國會雖然劣跡多端,究竟關係法統,不應以破壞手段……內務部用命令撤換院警是不合法的……”他還主張解散憲政黨,向國人宣布否認金法郎案,以免引起反直派口實。
王毓芝看罷泄了氣,知道再費勁無望,尤其知道曹錕聽吳佩孚的,於是順坡下驢,表示讚同。曹錕說:“我意讓孫寶琦組閣,一可平息雙方衝突,二可緩解保、津、洛三方矛盾,三可早日結束無政府狀態。”
曹錕之所以提議孫寶琦有個人目的:一、孫是老練的舊官僚,聽話,不致發生府院之爭;二、孫無黨無派,不致拉幫結派,易為各方接受;三、孫是顏惠慶內弟,可以平息顏的不滿。還有重要的一條,孫是吳佩孚的恩師。
曹錕問王毓芝:“小女下嫁一事辦得怎樣?”
王毓芝說:“被他嚴詞拒絕了,表示‘不敢高攀’。”曹錕無可奈何地搖搖頭,揮手讓王毓芝退下。
王毓芝剛要走,王克敏不顧衛士阻攔,哭哭啼啼闖進來,一進門,撲通跪地,哭喊:“大總統為我做主,我沒法活了!”
王毓芝拉他不起,曹錕不耐煩地說:“起來,有話說,哭哭啼啼成何體統?!”王克敏這才起來,一行鼻涕兩行淚地敘述經過。
12月15日,航空署督辦趙玉珂帶衛隊十幾人闖進財政部去討欠餉。王克敏拒絕接見,趙玉珂氣衝衝上樓,用手杖猛擊王克敏的辦公桌,抓住他的胳膊拉他去見總統。隨後竟將他押上汽車開進總統府,陸錦、李彥青、吳毓麟等人勸解,他才得以解脫……
說罷,王克敏從口袋掏出辭呈擲在桌上:“請大總統另請高明,卑職不幹了!”曹錕猛地一擂桌子:“胡鬧!你們這群渾蛋,就窩裏鬥吧,離完蛋不遠了!王毓芝你去辦,趙玉珂目無法紀,一定嚴辦!”王毓芝把王克敏推走。
經過台前幕後活動,1924年1月9日,孫寶琦的組閣案順利通過。孫寶琦喜出望外,想在內閣中多塞幾個自己人。當他喜滋滋拿出一份組閣名單時,不料曹錕把一份擬好的名單遞給他。孫寶琦感到受了愚弄,於是對曹錕陽奉陰違,軟磨硬抗,關係越搞越僵。尤其他聽信算命先生胡言,說曹錕活不過一月,於是散布曹錕必死的謠言,一時間國內外謠言四起。曹錕得知孫寶琦在背後搗鬼,府院關係更加惡化。不到半年,曹錕把孫寶琦搞下去,換上顧維鈞代總理。
曹錕上台三四個月,就把中國搞得天怒人怨,一團糟糕。
更主要的是,直係軍閥橫征暴斂,敲骨吸髓,賣官鬻爵,攤夫派差,窮兵黷武,貪贓枉法……凡此種種,無所不用其極,致使大小報刊,無不連篇陳斥;男女老少,莫不怨聲載道。
曹錕卻像躲在甲殼裏的蛀蟲,終日尋歡作樂,對人民的疾苦充耳不聞,對直係的暴戾視而不見,那些宵小奸佞,隻報喜不報憂,封鎖外部消息,使直係政權像一個爛蘋果,一天天在爛下去。
這天,曹錕正跟妻妾們戲耍,王毓芝匆匆而入,說馮玉祥、王承斌硬闖進來,要求麵見大總統。曹錕滿臉不情願,在東花廳候見他們。
一見麵,馮玉祥侃直地說:“大總統,有些話卑職不能不說了!現在,中央的一些做法令人寒心。長此下去,國破之日為期不遠了!別的我不說,隻說吳佩孚,大總統啊,您不能再讓他由著性子來了。他欺上壓下,專橫跋扈,視同人為奴仆,肆意妄為。對我、孝伯、撫才(齊燮元)之嚴厲、之無理無情自不必說;就是對他知己靠近的人,也不當人看。比如蕭珩珊(耀南)也是巡閱使,可處處受吳的欺侮,把蕭的參謀長、秘書長、廳局長都換成吳的人,一道道命令連珠炮般發來,把湖北當成吳的私產,當做搜刮軍費、供應軍火的基地,稍有遲誤,吳大發雷霆,嚇得蕭三天兩頭去洛陽謝罪。”
馮玉祥慷慨激越,眼圈兒紅了,聲音哽咽了。曹錕緊努厚嘴唇,鐵板著臉,不置一詞。王承斌怕把氣氛弄僵,圓滑討好地說:“是啊,大總統,這些都是肺腑之言,吳子玉的行為是該約束一下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我們都是忠於您的!”
“就說張福來吧,”馮玉祥平靜一下接著說,“是吳多年的部下,又是結拜兄弟,按說應該好一點兒,可結果照樣。吳佩孚把我從河南擠跑後,張福來做了督軍,他把張福來管得透不過氣來。一次張給吳去拜壽,吳當著眾多賓客厲聲問:‘你來幹什麼?!’‘來恭祝大帥千秋。’吳板起臉訓斥道:‘你還有臉來拜壽?為什麼不管管你的兄弟?你的兄弟跟趙三麻子有什麼兩樣?’罵得張汗流浹背,無地自容,出來後拉著李濟臣的手痛哭失聲。他連張福來也不放心,讓他的參謀長兼任河南省長和軍務幫辦,將省長公署遷到洛陽,把設在開封的督軍公署架空。這,這不是騎著脖子拉屎嗎?還有人的活路嗎?”
馮玉祥的話句句實情。為這事張福來曾趁拜年之際,偷偷找過曹錕,說實在幹不下去了,願意辭職下台。曹錕安慰一番,打電報給吳佩孚,讓他把省長公署遷回開封。王承斌見曹錕為情所動,乘機挑撥道:“大總統啊,吳佩孚對您的咄咄逼人之勢,有時我們也看不慣。您比如,他公開表示北京空氣太齷齪,要把總統府遷往保定;他說不幹政,可實際上哪件事不指手畫腳?他保舉孫丹林、高恩洪為官,連價兒也不許旁人打。這樣長此下去,您會大權旁落的。”
“更可氣的是,”馮玉祥接過話茬說,“他不顧人民死活,終日窮兵黷武。他派樊鍾秀、孫傳芳打廣東,派張國信打四川,把各省地方部隊一批批調往西南各省作戰,把自己的嫡係部隊調往山海關對付奉張。他還對西南拉一派,打一派,進行分化瓦解。這種做法勞民傷財,使軍費陡增,加重了人民經濟負擔。僅據民國十一年(1922年)到十三年不完全統計,大小戰爭不下數百起,光中央就消耗軍費三億五千六百萬元,每年一億元之巨!占國家財政總支出的百分之七十。由於連年戰亂,致使工業破產,農業歉收,經濟崩潰,百業凋零,人民處於水深火熱之中,國家瀕臨滅亡邊緣!”
“夠了!”
王承斌想:不能說得太過頭,不能太得罪他。曹錕也想:哼,難怪吳佩孚不喜歡他們,這種人是不叫人喜歡……
“還有,”馮玉祥不聽這一套,依然一吐為快,“吳佩孚提什麼‘統一軍權於中央’,說穿了是統一軍權於自己!他提出巡閱使、督軍一律不得兼師、旅長,所兼軍職一律由中央接管,各師均改歸陸軍部直轄。這還不是為了解除老帥們的軍權?這會把軍隊搞亂的!”
這個命令雖出自吳佩孚之口,但深得曹錕讚同。他已感到各省軍閥擁兵自重,實難駕馭。但這一決定對軍閥們來說,無異於晴天一聲霹靂,比挖了他們的祖墳還震怒。北京政府不顧他們的反對,於3月份先後發布了如下命令:
解除蕭耀南所兼第25師師長,以陳嘉謨繼任;解除王承斌所兼第23師師長,以王維城繼任;解除陸錦所兼第9師師長,以董政國調任;解除張福來所兼第24師師長,以楊清臣調任;解除馬聯甲所兼安徽第一混成旅旅長,以張克瑤繼任;解除鄭士琦所兼第5師師長,以孫宗先繼任。
命令發布後,各督理、巡閱使輪番交替或來京、或寫信發電訴怨,搞得曹錕日夜不安。鄭士琦、張福來等人表示:寧可犧牲督理,不丟師長職務。
“煥章,孝伯,”曹錕耐著性子說,“你們都是我倚重之人,希望你們不要反對這件事。各省督理哪個不是擁兵自重,各自為政?這樣下去豈不成了五朝十六國?中央的話誰還肯聽?煥章和齊燮元也要把軍權交出去。”
“大總統,”馮玉祥以挑釁的口吻說,“我鬥膽問一句,吳佩孚為什麼不帶頭交軍權?”
“他曾打電報自請辭去第3師師長,”曹錕說,“但因其在洛陽練兵,情況特殊,本人未便同意,我已打電話給他。”
“他即使去了師長,”馮玉祥頂撞說,“還有學兵團、幼年兵團、講武堂、軍官講習所、飛行隊、炸彈隊、鐵甲車隊,此外還有鞏縣兵工廠、漢陽兵工廠等等。誰能跟他相比?”
“這正是他的長處,”曹錕說,“也是咱們的本錢,應該引為自豪。吳子玉好喝酒,容易動肝火,以後我勸他少喝幾杯黃湯。但是老弟,你們如此詆毀他,是不公平的。”
“好吧,”馮玉祥悻然站起來,“大總統,我們告辭了!”
說罷,頭不回地就走。王承斌在後麵扯他胳膊,被他甩開。王承斌向曹錕深鞠一躬,笑道:“嘿嘿,大總統,卑職告辭了,您休息吧。”說著,加快腳步退了出去。
曹錕氣惱交加,站在那裏,一會兒望著地麵,一會兒望著天花板,自言自語、悲愴地問道:“天哪,難道直係就這麼完了嗎?氣數真的盡了?”
正值曹錕內外交困之際,1924年8月的一天,曹錕接到齊燮元一封密電,大意是:盧永祥收容反將臧、楊殘部,正可以此作為進擊浙滬之借口,孫傳芳也在調兵遣將,伺機而戰,浙滬可一鼓而下,浙滬問題解決後,我們可全力對付奉張,再無後顧之憂。
多年來,江浙地區為直、皖爭奪的熱點。齊燮元總想以“收複淞滬失地”為名,把皖係盧永祥、何豐林趕跑,獨霸東南。因齊燮元的擴張野心與吳佩孚的“和皖”政策相悖,所以,吳佩孚一再限製其行動。現在,“和皖”政策已成畫餅,吳佩孚再不反對齊燮元對東南用兵了。
曹錕也想打一場東南戰爭,一是轉移國人視線,一是壯壯直係聲威。思之再三同意了齊燮元的意見,立即派人向吳佩孚就商,讓他采取“休戚一體”的行動,積極策援兩路出師,直指浙滬;盧永祥不甘示弱,枕戈待旦,因江浙戰爭成敗直接關係“反直三角同盟”的命運,張作霖得知消息後如坐針氈,急忙派軍處長楊毓珣入杭,向盧表示一定派兵入關策應,並先彙款三百萬元以助浙滬聯軍軍餉。同時,孫中山也宣布“援浙即在存粵”,即日對曹、吳發布了討伐令;盧永祥也發布討曹檄文,並傳檄西南諸省共同出兵討直;張作霖、段祺瑞相繼發電聲援盧永祥……
9月3日,江浙戰爭終於爆發。戰爭打了四十天,以皖軍失敗而告終。曹錕正在得意,十幾天後,突然接到奉張發來的挑戰書:
……弟恭敬桑梓,義當自衛,率師應敵,不得不然。近聞兄依然傀儡,仍在吳賊支持之中,此時行動能否自由,殊深懸盼。車行阻斷,遣使為難。日內將派員乘飛機赴京藉候起居,使者一介武夫,舉止魯莽,倘有侵犯,請恕唐突,枕戈待命,佇盼福音……
曹錕看罷,嚇得咋嘴咋舌,六神無主。因日前已接到報告,張作霖已六路興師,發兵二十萬向關內殺來,大有鯨吞京華之勢。曹錕立即給吳佩孚發急電,並派出專使赴洛陽去請吳佩孚。曹錕為討好吳佩孚,特意把慈禧太後的一輛雕龍鏤鳳、金碧輝煌的專用花車開去,另把多輛列車調去供吳佩孚使用。其心之誠,其情之急,可以想見。
10月17日下午,吳佩孚的專車抵達北京。
車站上舉行了盛況空前的歡迎儀式。國務總理、參眾兩院議長、各部部長、上將軍,以及文官武將數千人到車站迎接。站台下光小轎車就有幾百輛。這是吳佩孚一生最壯烈、最威武、也最榮耀的一幕。
吳佩孚抵達總統府,曹錕滿臉堆誠早候在二門口。這時,高級幕僚們都在幾米開外停住。吳佩孚身著戎裝,腰佩軍刀,綬帶上掛滿勳章,將軍帽簷齊著眉毛,暗影下是一雙熠熠生輝的大眼睛。他麵向曹錕,正步向前,舉手敬禮。曹錕撫今追昔,百感交集,急忙走下台階,一把握著吳佩孚的手,眼含淚花地說:“子玉老弟,你來了就好了,好了!”
他們緊握雙手,互相注視著,端詳著。從前年7月,吳佩孚負氣離保後,已兩年多沒見麵了,他們都老了許多。兩年前曹錕的滿頭黑發現已變成灰白,那雙灰蒙蒙網著血絲的眼睛已被皺紋包裹,臉上顯出憔悴、疲憊和無可奈何的神色。見到曹錕的這副落魄相,不久前還心懷怨氣的吳佩孚,倒可憐起他來,感情誠摯地說:“大總統,您……老了……”
“是啊,”曹錕感慨萬端地說,“老弟,我是老了,辛苦你攝行陸海軍大元帥之職,一切便宜行事!”
說著,二人攜手進入大廳,分賓主坐定。兩側恭身侍立兩排高冠峨服、戎裝楚楚的文臣武將。曹錕莊重地說:“諸位!我要鄭重向大家宣布:我決定任命吳子玉為討逆軍總司令,從即日起北京一切軍政大事,悉由子玉便宜行事,本人不予過問。此外,國務院業已備好討逆軍司令部。子玉老弟,你說幾句吧?”
“好的。”吳佩孚頗為自負地說,“本人在洛陽便聽說,因奉軍入關,京師人心浮動,惶惶不可終日。不少人離京出走,有的政府官員也把家眷送出北京。為表示吳某討逆決心,本人已把妻室兒女帶來,誓與張賊血戰到底,誓與京師共存亡!說到奉軍,不過烏合之眾,本司令已等候這一天多時了。張作霖說什麼‘派飛機赴京藉候起居’,純係一派胡言!希望諸君安心供職,把心放在肚子裏,有吳某在,張胡子他休想逞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