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運氣不壞,”第二天警察對我說,並把一張照片放在我麵前問,“是這個人嗎?”我搖了搖頭。
這天下午我沒去聯合國大廈,到康內吉劇院退掉霍洛維茨音樂會的票,便乘出租汽車回家了。“不安全的歲月,”司機咕嚕道,並將一張報紙在我眼前晃了晃,“可是,有什麼辦法呢?人總得活下去啊。”
——章國鋒譯
【人物介紹】
薩爾,當代德國作家。早年曾為《文學世界》和《新評論》撰寫文學評論,1932年納粹上台後流亡美國,後一直僑居紐約,代表作有:詩集《明亮的夜晚》(1942);長篇小說《幾個人和許多人》(1959);劇作《家庭音樂》(1979);小說集《轉車去巴比倫》(1987)等。
細品精讀
像寫小說一樣寫散文
薩爾因為長期流亡美國,並不為德國讀者所熟知,盡管其從事詩歌、小說、戲劇等多體裁文學創作,卻仍舊未被列為德國現當代有影響的作家行列。但這不意味著其鮮明的創作風格應該被抹殺,《架在脖子上的刀》這篇散文,便極為典型地體現了這種創作風格。
也許是主要從事小說創作的緣故,薩爾的這篇散文寫得也如小說一樣情節曲折。開篇,便寫到在作者麵前張開一把折刀,接下來卻吊起讀者的胃口來,不慌不忙地敘述自己過去的經曆和對待此種危險的經驗,以表示自己“並不感到意外和吃驚”。然後采取倒敘的方式,講述自己是如何被這把折刀架在脖子上的。臨近結尾,才像說相聲一樣抖開“包袱”,三言兩語交代自己如何口手並用,奮力奪刀。在結尾,還不忘記用出租司機的一句話:“不安全的歲月,可是,有什麼辦法呢?人總得活下去啊。”來總括全文。
“散文”是一個寬泛的概念,籠統指非虛構類的文學創作。其創作也無要素的要求。正因如此,將散文寫得如小說一般吸引人,便顯得難能可貴。在這方麵,《架在脖子上的刀》可以稱得上是一個可資借鑒的範例。
偷聽談話的妙趣
(蘇格蘭)吉爾伯特?海厄特
通常,人們都喜歡到陌生的城市中漫遊閑逛。我本人最喜歡的城市是巴黎,其次是舊金山,如果僅就其優越的地理位置而言。有些人則愛在自己家鄉的城鎮中涉足他們尚不熟悉的城區。雖然這種人並不多見。我曾有一兩次東遊西逛,走遍了曼哈頓的大街小巷,路上時常見到一些稀奇古怪、妙趣橫生的景象。我看見一家出售春藥和魔術器械的店鋪,一個專門調查不明飛行物的組織的總部,以及一些阿爾巴尼亞雜貨店和小餐館。悠哉遊哉,信步徜徉,真是一個消磨時光的好方式。
但是,你日複一日,走的都是那幾條街,搭地鐵上班,出辦公室到餐館吃午飯,吃過飯上銀行,又回到辦公室,最後離開辦公室搭地鐵回家……,你會怎麼辦?假如你不在乎多花幾分鍾,倒不妨試著把路線每天改變一下——今天迂回曲折,明天繞大彎。可是,人們大都喜歡選擇兩點之間最短的路線,結果情形是,男人看姑娘,姑娘看姑娘,人人都看櫥窗。間或出現一兩個奇裝異服、行為怪僻的人。像《蝙蝠》①劇中法爾克博士那樣——法爾克博士扮成一個碩大無朋的蝙蝠,舞會後,在光天化日之下走過大街回家——“使所有街頭頑童大為開心”。
我為路上的行人設計了一種新穎的消遣方式。我應該怎麼稱呼他們呢?叫“走街串巷者”①吧,當然不行,而“散步者”這個詞現在已經是指輕便童車。法語中的“flaneurys”②當然最確切,但在法國以外的地方用,聽起來不免有矯揉造作之嫌。不管稱呼什麼吧,反正是一種消遣方式,它有益無害,不花分文,這就是:別老用眼睛去注意人家,而要用耳朵去聽。我不是要你去監聽。或者從頭至尾、一字不漏地偷聽別人的談話,我完全不是這個意思。這個遊戲的要點,抓住人家談話時從耳邊一飄而過的半句話,甚至幾個字就行了,然後自己發揮想象力。街上的行人交談起來常常很隨便,決不會想會給人聽到,因此,他們會說出往往最荒誕不經、最讓人記得住的話。如果你恰巧從旁經過,常會聽到幾句表麵像是毫無意義、其實十分有意思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