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上海派遣軍總司令鬆井石根,以滬戰曠日持久,取勝不易,乃於十一月五日命柳川平助中將率領第六及第八兩師團在杭州灣北岸全公亭、金山衛等處登陸,適因我吳克仁部集結未畢,致被各個擊破,九日淞江陷敵。是時我軍淞滬陣地所受側背的威脅更加嚴重,蔣遂於當日下令各軍進行全麵的撤退,曆時兩月又二十六日的淞滬會戰,至此宣告結束。
五、蔣介石為什麼要守南京
淞滬淪陷後,日軍乘勝西犯,水陸並進,防守南京問題,就提到議程上來了。
十一月中的一天晚上,白崇禧對我說:上海作戰,我們一共使用了十八個軍,其中有朱紹良的第九集團軍,劉建緒的第十集團軍,廖磊的第二十一集團軍,薛嶽的第十九集團軍,羅卓英的第十五集團軍,我們可能集中的部隊通通用在淞滬戰場了。現在這些部隊已經殘破不全,需要休整,而目前又沒有後續部隊可供調度,因此防守南京是不可能的,也是不必要的,應當吸取滬戰教訓,放棄守點守線的戰法,改采積極防禦的方針。白令我準備一份材料,以便在必要時提出建議將南京宣布為不設防城市。我很快就把這份材料給了他。
蔣介石於十一月十七日在他的陵園官邸召集會議,商討防守南京的問題。參加的有何應欽、白崇禧、訓練總監唐生智、第一部副部長王俊、作戰組組長劉斐等。會議程序完全出乎白祟禧意料之外,蔣介石一開始就說:南京為我們的首都,總理陵墓所在地,必須防守。他問座上各人:“誰願負起防守南京的責任?”唐生智看到沒有一個人搭腔,就起立發言,慷慨激昂地說:“抗戰以來,我們中下級幹部在戰場上犧牲的很多,但還沒有一個高級將領為國捐軀,我願意防守南京,誓與首都共存亡。”蔣問大家有什麼意見,何應欽說:“孟瀟兄擔負這個責任很適當。”事情就這樣決定下來了。次日蔣介石手令發表,唐生智為南京衛戍司令長官。唐於十一月二十日宣布就職。
事後,白崇禧對我說,唐孟瀟脫離部隊已將近十年了,他又沒有什麼基本部隊可以依靠,憑什麼來守南京呢?白又說,盡管蔣嘉獎唐的壯誌,但參加會議的人多為他擔心。因為參如南京保衛戰的部隊,如宋希濂的第七十八軍第三十六師,王敬久的第七十一軍第八十七師,孫元良的第七十二軍第八十八師,徐源泉的第十軍第四十一師和四十八師,俞濟時的第七十四軍第五十一師和五十八師,葉肇的第六十六軍第一五九師和一六〇師,以及鄧龍光的第八十三軍第一五四師和一五六師,這些部隊,總兵力為十一萬餘人。但是他們多是剛從淞滬戰場撤退下來的,有的部隊傷亡過半,少的也在三分之一以上,並且在撤退時,上有敵機,後有追兵,士氣非常低落。用久戰疲憊的兵力來保衛南京,這就是大家為唐生智擔心的主要原因。根據白的估計,南京不會久守,但蔣一定要守,一定有別的原因。他要我到第六部向賀衷寒(1900—1972,湖南嶽州(今嶽陽)人。抗戰期間,曾任軍委會政治部第一廳廳長、政治部秘書長,社會部勞工局局長、政務次長。到台灣後任交通部部長、中央設計委員會委員長。1972年死在台灣。)、康澤(1904—1967,四川人。黃埔軍校畢業。曾任複興社中央幹事兼宣傳處處長,三青團中央臨時幹事會幹事、組織處代處長,國民黨中央執行委員。1947年底,任第十五緩靖區司令官。1948年7月,在湖北襄樊為人民解放軍俘虜。1963年4月被特赦釋放,任全國政協文史資料委員會專員。)兩人了解情況。我與賀、康原非舊識。但複興社駐柏林總頭目陳介生此次和我同乘意郵“康德維第”由歐東旋,他是康澤的心腹。經過陳的介紹,我與賀君山、康兆民頗多往還,可是也沒有得到什麼線索。倒是我從羅馬方麵得到一些可靠信息,就是蔣所以堅持防守南京,是誤信蔣百裏(1882—1938,浙江海寧人。早年曾留學日本,後赴德國學習軍事。1912年任保定軍官學校校長。1917年任北洋政府總統府顧問。1925年任吳佩孚軍總參謀長。1935年任國民黨軍委會高等顧問。七七事變後出國宣傳中國抗日,爭取外援。1938年5月回國,任陸軍大學代理校長。同年11月,在廣西宜山病逝。)從柏林發出的電報,以為德使陶德曼的調停活動,可能促使日軍不會進攻南京。但後來事實證明,蔣的估計錯了。此事極其複雜,容在後麵詳述。
十一月九日,我淞滬的中路軍(朱紹良指揮的第九、第二十一兩集團軍)接到撤退命令後,開始向青浦、白鶴港之線轉移陣地。因當時聯絡困難,撤退秩序極為混亂,該線遂於十一月十一日不守,以致左翼的第十五、第十九兩集團軍,不得不與中路軍向吳福線(平望、福山)撤退。當時因敵機威脅,撤退秩序更為混亂,因此吳福線也沒有抵抗多久,就向澄錫線(江陰、無錫)轉進。十一月二十五日,敵陷無錫,我京滬線各軍從二十六日起,一部沿京滬線轉往南京,大部向浙皖贛邊境撤退。江陰要塞二十七日淪陷。
在滬杭線方麵,敵第六師團和近衛師的一部自占浙江楓涇滬後,其主力即沿鐵道南下。我右翼的劉建緒第十集團軍,於十一月九日占領了乍平嘉的既設陣地。因正麵過廣,兵力單薄,致嘉善於十四日不守,嘉興於十九日陷敵。敵第六師團於十三日占領了平望後,即與嘉興的敵軍會合,沿太湖南側地區前進,二十日竄據南潯。蔣介石為了鞏固嘉興的防務,急電告白崇禧令新到前線的廣西第七軍(軍長周祖晃)先頭部隊占領升山市至大錢鎮之線,又以四川劉湘所部的五個師集結於廣德、泗安、安吉之間,以為策應。十一月二十四日,南海之敵突破升山市,二十六日陷吳興,隨後敵即以一部向泗安、廣德、蕪湖西犯,主力由朗溪會攻南京。
唐生智任南京衛戍司令長官後,蔣介石叫白崇禧協助唐偵察南京城內外的地形和防衛部署。時為十一月下旬,南京城內白雪紛飛,唐帶著他的參謀長周斕和白崇禧同坐汽車到城外湯山、棲霞、烏龍炮台、秣陵關等處視察陣地,次日繼續巡視蔣山、雨花台、天堡城等處。在雨天的視察中,白崇禧發現唐生智的體質羸弱不堪,身著重裝還打著寒戰,他在平地還可以下車看看,一到爬高坡,他就托白崇禧帶周斕代為偵察。白崇禧看到唐生智這個樣子,回來對我說,蔣以唐防守南京,實無知人之明。
十二月四日,敵以主力攻陷京滬路,另以一部沿滬杭路前進。當晚,秣陵關告失,這就意味著南京保衛戰開始了。十二月五日,敵以主力進攻淳化鎮,一部犯湯山,激戰至八日,湯山不守,龍潭、淳化鎮也相繼失陷,敵跟蹤攻我腹廓陣地,我各部隊曾經浴血奮戰,但以傷亡過大,雨花台遂於十二日不守。在此,統帥部乃下令放棄了南京,我守城部隊突圍者外,餘均壯烈犧牲。南京實際上隻守了八天。守城部隊,一共湊足了十五個師,還有炮兵憲兵數團,軍糧彈藥可供守城三月之用,這些物資盡歸敵人所有。
敵人占領南京後,縱火劫掠奸淫,我人民群眾慘遭蹂躪,被殘殺致死的不下三十萬人。這是近代史上前所未見的暴行,亦即日本軍閥在中國欠下的一筆血債。
敵既得京滬,即指向杭州。十二月十六日以後,分由滬京、滬杭兩路進逼。另以一路由廣德經孝本,以主力向富陽,一部向桐廬,以斷我錢塘江的北路。十九日晚上,新任浙江省政府主席黃紹竑到杭州(一九三七年十一月二十六日,南京政府令改組蘇、浙兩省政府,以顧況同為江蘇省主席,黃紹竑為浙江省主席。)與天目山的廣西第三十一軍軍長韋雲淞通電話,要他們固守天目山。二十四日敵陷杭州、富陽。廖磊的四十八軍一七二師師長張淦,一七四師師長徐啟明當日由分水到桐廬,黃即商請廖令該兩師在原地布防。一七二師團長李本一奉命守嘉興,後轉守德清,撤退時於二十四日黃昏經過富陽,被敵截擊,乃由東沙洲渡過錢塘江南岸,戰死和淹死的很多,幾乎全團覆滅。
一九三八年元旦,白崇禧代表蔣介石偕第三戰區司令長官顧祝同到金華,召集第十集團軍總司令劉建緒、第二十一集團軍總司令廖磊以及浙江省政府主席黃紹竑舉行會議,會商浙江前線軍事部署,決定錢塘江南岸由劉建緒部負責,北部由廖磊部負責。至此,前方才告安定。白在錢塘江北岸視察了一周,就經皖南轉到徐州去了。
六、德使陶德曼的調停活動
全麵抗日戰爭爆發以後,蔣介石還沒有下定抗戰到底的決心,一是寄希望於德國的調停活動,一是寄希望於“九國公約”。
一九三七年九月七日,蔣派蔣百裏去意、德兩國,促請墨索裏尼和希特勒出麵調停中日戰爭。蔣在外交上推行的德意路線,由來已久。一九三二年四月,在蔣醞釀組織“複興社”的時候,即派孔祥熙以考察實業為名赴歐一行,孔此行受命特別留意德、意兩國。孔在羅馬見過墨索裏尼,自是從意大利聘空軍顧問,購進飛機並派筧橋航校畢業生到意大利學習。一九三五年夏,蔣派蔣百裏去意大利視察,墨索裏尼給他以盛大歡迎,並邀他參觀軍事演習。次年蔣接納孔祥熙的建議,聘意大利前財政部長史丹法尼為顧問,由薛光前陪史氏到南京見蔣。這是蔣試圖通過意大利以緩和中日關係的重大部署。
這一次蔣百裏以蔣介石特使的名義帶著秘書薛光前去意大利,到羅馬後住史丹法尼的家裏,可是墨索裏尼卻避而不見,與上次的隆重禮遇大不相同。蔣百裏通過他的學生駐意大使劉文島去向墨索裏尼的女婿、意外長齊亞諾打聽,才了解到這位黑衣宰相所以對蔣冷淡,完全是因為國際聯盟對意大利侵略阿比西尼亞(現稱埃塞俄比亞)曾給予經濟製裁,中國投了讚成票,所以墨索裏尼很不高興。蔣百裏對此辯護說,中國如果對意侵阿一舉無所表示,那也無異承認日本占領東北為合法。後來經過齊亞諾的疏通,蔣百裏終在十月二十五日去威尼西亞宮見墨索裏尼,蔣百裏送墨一部《四部叢書》。蔣百裏從墨口中知道意將參加德日防共協定。齊亞諾並向蔣百裏暗示:斡旋中日關係的中心在柏林。
蔣百裏立即離羅馬去柏林,住稚隆特飯店,通過駐德大使程天放的聯係,他見到了德外長裏賓特洛甫和希特勒的空軍統帥戈林。戈林說:“中日兩國都是德國的朋友,中日戰爭使德國左右為難,所以德國願意把握時機做中日兩國間的調停人。”剛巧在這個時候,日本的參謀本部也有電報給日本駐柏林的陸軍武官大島浩,要他去試探一下德國人是否願意出麵停調。在蔣百裏的推動下,十一月三日,裏賓特洛甫分電駐南京大使奧斯卡?陶德曼和駐東京大使赫伯特?馮?狄克遜,說德國願意調停中日戰爭,同日,狄克遜把日本廣田外相交給他的停戰條款通知柏林。柏林很快就指示陶德曼把這些條款轉達給蔣介石。蔣百裏以任務順利達成,於十一月五日回到羅馬,電蔣介石複命。
十一月五日,陶德曼把日本提出的和平條件交給蔣介石。蔣介石說,目前沒有必要去考慮日本的建議。因為從十一月三日起,“九國公約”會議在布魯塞爾開會。這一會議可能對日本采取一種如年前國際聯盟對意侵阿比西尼亞一樣的懲戒行動,例如經濟製裁。所以中國寧可等一等再說。可是“九國公約”會議在十一月十五日閉幕時,隻發表了一個空洞的譴責日本宣言,蔣的幻想破滅了。並且禍不單行,由於十一月五日日軍在杭州灣登陸,淞滬全線撤退。到十一月底,日軍已推進到南京周圍。陶德曼認為調停時機已經成熟了,又向蔣重申前議。
十二月二日,蔣介石在麵臨日寇大軍壓境的南京召集白崇禧、顧祝同、徐永昌(1887—1959,山西崞縣人。曆任國民革命軍第三集團軍第十二軍軍長、綏遠省政府主席、河北省政府主席。1931年後,任國民黨山西省政府主席、保定行營主任、軍事委員會軍令部部長。1946年後,任國民黨陸軍大學校長、國防部部長。1949年去台灣。)、唐生智舉行會議,討論日本的和平建議。除蔣本人外,其餘都是第一次聽到大約在一個月前已經提出的這些條件。它的內容是:內蒙古實行自治;華北將置於中央政府管轄之下,但是要從東北邊界直到平津線以南的地區建立一個非軍事區;國民黨政府必須停止它的反日政策,並開始和日本共同反共等等。從這些條件看來,出席者認為並非十分苛刻,因為它們既沒有提到賠款和在華北的自治政權,也沒有要求中國承認偽滿。所以參加會議的人都認為可以考慮。白崇禧說:“如果條件隻是這些,那為什麼還非要打仗不可呢?”徐永昌和顧祝同認為,日本的條件可以作為談判的基礎。而當蔣問到唐生智的時候,唐表示同意其他人的意見。最後,蔣介石總結大家的意見,認為德國的調停不應加以拒絕。當日傍晚,蔣會見了陶德曼,表示願意和日本對話。由於陶德曼的保證,蔣希望一旦中國和日本都同意開始談判,希特勒就會要求交戰雙方實行停戰。
十二月十三日,南京淪陷,日本侵略集團的強硬派抬頭了。十二月十四日,日本成立了以漢奸王克敏為首的華北臨時政府。同日,日首相近衛文麿公開聲明:“國民政府已經不成其為一個政府了。”一九三八年一月十六日,近衛另一個更強硬的“不以國民政府為對手”的聲明發表了。日外相廣田立即通知德國大使,日本政府感謝德國的斡旋,但是現在已無此必要了。陶德曼的調停活動,於是以失敗而告終。在此以前,蔣對日無時不抱著妥協的幻想。由於調停失敗,始於一九三八年一月二十日電召駐日大使許世英離日返國。
七、蔣介石處決韓複榘
南京淪陷以後,日軍次一步驟,就是企圖從南北夾擊徐州,打通津浦線,連貫南北戰場。而我則以離心退卻,誘敵北上,使敵不能繼續向武漢進攻,俾我能獲得充裕的時間,完成持久戰的部署,因此,第五戰區的地位就顯得更為突出。
在津浦線即將進行大戰的前夕,山東韓複榘多是態度模棱,毫無戰意。這是必須首先解決的問題。當山西吃緊時,軍委會一麵派第一部部長黃紹竑去太原,協助第二戰區司令長官閻錫山指揮作戰;一麵令韓複榘向德州、滄州出擊,以相牽製,而韓抗不從命,未戰先退。至是白崇禧乃向蔣介石建議,以韓複榘的第三集團軍和宋哲元的第一集團軍都是馮玉祥一手訓練的部隊,不如在黃河以北,把河北、山東北部包括在內開辟一個新戰區——第六戰區,以馮玉祥為司令長官,俾收指揮靈活之效。蔣采納了這一建議,於是馮玉祥自九月十七日起解除了第三戰區司令長官的職務,而由蔣自兼,馮則北上就新職去了。(第六戰區建立不久又撤銷,馮調任軍事委員會副委員長。)
不料新的命令發表以後,韓複榘即有電到南京給蔣,反對馮玉祥指揮他的部隊,韓寧願歸第五戰區司令長官李宗仁指揮。這樣一來,軍事委員會就任命韓為第五戰區副司令長官仍兼第三集團軍總司令。李宗仁到徐州就職以後,曾去濟南訪問韓複榘,做了一些思想工作,加強其對抗戰必勝的信心。臨行還對第三集團軍政訓處中將處長餘心清殷殷囑托,請對韓多多鼓勵和啟發。十二月中旬南京淪陷以後,二十三日日軍便開始以一部由青城、濟陽間渡河,陷延安鎮、歸仁鎮,韓複榘未戰而走。二十七日濟南失守,敵由博山、萊蕪迂襲泰安,三十一日該縣繼陷。韓部退出泰安後,集結所部在魯西單縣、城武、曹縣一帶。軍委會有令給李宗仁與韓複榘,令韓重入泰安,並以泰山為根據地,指揮地方團隊打遊擊戰。韓接命令後,仍將公私輜重物品由津浦、隴海路轉平漢路停於漯河,這顯然違反了軍委會關於“各戰區守土有責,不得退入其他戰區”的命令。至是李宗仁嚴電勸其重入泰安,且不可違反軍委會命令擅入第一戰區防地。韓非獨不理,竟複電雲:“南京失守,何有於泰安?”又雲:“全麵抗戰,何分彼此?”言下之意,以為他入平漢線第一戰區防地乃理所當然之舉。一九三八年一月二日,韓又放棄大汶口,五日退出濟寧,以致津浦路北段大門洞開,敵軍長驅直下。李宗仁見其執迷不悟,特將韓屢次抗命、未戰先走的情況電告軍委會。蔣介石接電後在漢口召集何應欽、白崇禧、陳誠舉行會議,大家認為若讓韓自由進退而不加以裁製,則民心士氣必將受到嚴重影響,一致主張嚴辦。隨即進行了一係列的部署。
一月七日,李宗仁在徐州召開軍事會議,電韓偕同第三集團軍軍、師長前來參加。韓經上次晤談後,對李印象不錯,當時也不知道李宗仁已向蔣告了他的狀,因此接電後便帶著一營衛隊和總參議蔣伯誠、參謀處長張鉞等從曹縣乘鋼甲車到徐州。會議開到第二天,李宗仁就宣布:蔣委員長從漢口發來密電,要第一、第五兩戰區軍、師長於十日前到開封,參加一項重要會議。李宗仁心知這一會議係為處置韓複榘而召開的。韓也疑慮叢生,恐怕去了對己不利。但後來看到,參加會議的名單有他的心腹大將孫彤萱和曹福林,以為這樣大規模的會議,大概不會出什麼問題。並且李宗仁也從旁加以鼓勵,於是韓就毅然參加了。
開封會議在南關袁家大樓的一間大廳裏舉行,入場時警衛人員就被邀到另一樓房休息。參加會議的有副參謀總長白崇禧、第一戰區司令長官程潛,第五戰區司令長官李宗仁以及集團軍總司令宋哲元、劉峙、韓複榘等八九十人。蔣介石在會上講話。他講完後,宣布休息。蔣囑劉峙邀韓到後麵休息室談話。方坐定,忽然空襲警報大鳴,劉對韓說:“我有一列專車在車站,我們可開往郊外暫避。”劉、韓同到車站,方上火車,緊急警報遽發,列車立即開動往西直駛,久而不停。這時韓發現劉已不在,驚問何往?同行者乃出示以“免職查辦”的命令。韓隻好俯首就擒。後以失地誤國經軍法判處死刑,於一月二十四日在漢口執行。
韓被逮後,蔣即在會上宣布,說韓不遵命令,擅自撤退,已下令予以查辦。所遺第三集團軍總司令著以孫桐萱(1895—1978,河北省交河縣人。投軍入馮玉祥部。1926年任國民軍聯軍第三路軍第一師第二旅旅長。翌年任第三路軍第十五師師長,後換任第二十師師長。抗日戰爭期間,任國民黨部隊第三集團軍第十二軍軍長、第三集團軍總司令。1945年退役。1978年在北京病逝。)升代。處理韓複榘後,士氣複振。李宗仁乃下令孫桐萱部自十二日起向濟寧、大汶口反攻,予敵以重創,同時正麵向鄒縣出擊。這樣,在津浦線北段,遂成相持之局。
在津浦線南麵,李宗仁為防堵南京的日軍北上,急將韋雲淞的第三十一軍由浙江經皖南調回,在明光、定遠、合肥山穀湖沼地區設防;並調東北軍第五十一軍於學忠(1890—1964,山東蓬萊人,字孝侯,行伍出身。曾任吳佩孚部軍長兼荊襄警備總司令。1927年轉入奉係,先後任鎮威軍第四方麵軍第二十軍軍長、平津衛戍司令等職。西安事變時竭力支持張學良、楊虎城的愛國行動。抗日戰爭期間,任第三集團軍司令、蘇魯戰區總司令,後任重慶政府軍事參議院副院長。建國後,當選為全國人大代表,並任中國國民黨革命委員會第三屆中央委員。1964年病逝北京。)部南下蚌埠,以加強津浦路南段的兵力。北上之敵,分兵三路進犯:一路由瓜州攻陷揚州,進抵仙女廟;一路由浦口沿津浦線攻陷滁縣,北進至池河;一路由和縣攻巢縣。經我軍節節抵抗,予敵以相當的損失。至一月十八日,敵突破明光,三十日,池河鎮被陷,定遠、懷遠、蚌埠亦相繼不守。敵進至淮河,李宗仁調第五十九軍張自忠部增援於學忠,另以新到的第二十一集團軍廖磊所部第七軍及韋雲淞的第三十一軍向定遠一帶集結,協同新四軍張雲逸部運用遊擊戰,側擊敵人。敵第十三師團之主力側背受敵,退而增援淮南戰場。這樣陣線遂成膠著狀態,相持到三月中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