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從台兒莊大捷到昆侖關之役
一、軍事委員會的改組
一九三八年,抗戰進入第二年。一月十七日,軍事委員會在武漢進行改組,取消第一至第六部,改設軍令、軍政、軍訓、政治四部。何應欽以參謀總長兼軍政部長,白崇禧以副參謀總長兼軍訓部長。直到此時,白崇禧才依照軍委會的編製,成立他的副參謀總長辦公室,以王鴻韶為主任,我任秘書,這是我從歐洲返國後第一次擔任的職務。
軍委會政治部部長是陳誠。周恩來、黃琪翔為副部長。論資排輩,周恩來先生應當是革命軍政治部工作的創始人,當一九二四年五月孫中山先生創辦黃埔軍校時,他任軍校政治部主任,而陳誠那時不過是一個炮兵隊長。今為了團結抗戰,堅持抗戰,周公以中共軍委副主席的地位屈就政治部副部長,這證明什麼呢?證明了他顧大局,識大體,一心為擴大和鞏固抗日統一戰線,從不計較個人的資曆和名位,這是一個偉大革命家的浩瀚胸懷,這是一個偉大革命家的雄偉氣魄的體現。
周公是對廣西部隊講話的第一個中共領導人。一九三八年二月中,廣西學生軍從桂林出發,經過武漢,準備開赴第五戰區參加徐州會戰。白崇禧特囑我邀請周公對這批學生軍講話,使我有機會認識這位偉大人物。周公有著氣宇不凡的風度,和藹可親而又令人尊敬的儀容,特別是他那雙炯炯有神、清澈敏銳的眼睛,使人感到它具有一種特別神奇的、感人的力量。周公那天的講話是鼓勵這些青年們利用一切機會,采用一切辦法,動員人民投到抗日救亡運動中去,以堅持長期抗戰、爭取最後勝利。當時聽眾對周公飽滿的革命熱忱,堅強的戰鬥意誌和熱情洋溢的講話,無不報以熱烈的掌聲和歡呼,這是令人畢生難忘的一個場麵。
三月初旬,日軍在津浦線北段大舉增兵,由少壯軍人派的板垣征四郎、磯穀廉介率領,企圖直下徐州,打通南北戰場。副總參謀長白崇禧奉派去徐州協助司令長官李宗仁指揮作戰。白崇禧行前,特請周恩來和葉劍英參謀長到其熊廷弼路寓所,請教對敵作戰的指導方針。周公對白建議:在津浦線南段,已令新四軍張雲逸的第四支隊協同李品仙、廖磊兩集團軍,采取以運動戰為主、遊擊戰為輔的聯合行動,運動於遼闊的淮河流域,使津浦線南段的日軍,時刻受到威脅,不敢貿然北上支援南下日軍。同時在徐州以北又必須采取陣地戰與運動戰相結合的方針,守點打援,以達到各個擊破的目的。白崇禧對此建議,深加讚賞。他到徐州後,協助李宗仁指揮,基本上采取了周公所指出的方針,從而取得台兒莊大捷。
二、台兒莊大捷
在台兒莊大戰的前夕,日軍為謀指揮統一,曾企圖將華中方麵軍與上海派遣軍合組為華中派遣軍,沿津浦線北上,其目的是與津浦路南下日軍,以及與膠濟路西進的日軍會合,從三麵會攻徐州。但在津浦線南段,敵軍因受到我廖磊集團軍、李品仙集團軍和新四軍張雲逸支隊的牽製,不能北上參加台兒莊戰役,而在淮河流域形成對峙之勢。這是日軍北動南不動的根本原因。
日軍第十師團磯穀廉介自攻下泰安以後,第五戰區司令長官李宗仁乃檄調川軍鄧錫侯(1888—1964,四川營山人。北洋軍閥政府時期,曾任四川省聯軍總司令、四川省省長。抗日戰爭時期,先後任第四集團軍和第二十二集團軍總司令,率部出川抗日。抗日戰爭勝利後,任四川省政府主席、西南公署副長官。1949年12月在四川彭縣起義。後曆任四川省副省長、國防委員會委員。)的第二十二集團軍,由孫震指揮,至徐州轉向臨城、滕縣,拒敵南下。
初川軍孫震的第四十一軍和陳鼎勳第四十五軍原在山西同蒲路上作戰,一上火線就被日軍快速部隊擊潰,閻錫山速電要求將該兩軍撤離第二戰區。軍事委員會應閻要求,令孫震率該兩軍到河南歸第一戰區司令長官程潛指揮,但程也不願收容,白崇禧乃征求李宗仁的意見,撥歸第五戰區。李宗仁在該部開到韓莊、臨城整補後,多次親往慰勞勸勉。川軍以在一、二戰區,到處遭人白眼,今看到李宗仁視如親人,不禁感激涕零,土氣為之大振。
三月十四日,日軍第十師團進至界河,十五日進攻滕縣。我守城的部隊即為川軍第二十二集團軍的第一二二師,師長王銘章憑城固守,李宗仁急令新撥歸第五戰區指揮的第二十軍團湯恩伯(1898—1959,浙江金華人。曾參加北伐。抗日戰爭時期,任第一戰區副司令長官、豫魯蘇皖邊區總司令。1944年日軍進攻河南時,率部大潰退。後被調至西南,任第三方麵軍總司令。抗日戰爭勝利後,任南京衛戍總司令、第一綏靖區司令官。1949年任京滬杭警備總司令,在淞滬地區負隅頑抗,所部被解放軍殲滅後逃往台灣。後死於日本。)馳援。湯的主力第八十一軍王仲廉部因行程過遠,未能及時趕到。十七日敵配合猛烈炮火攻陷滕縣,王銘章師長壯烈殉國,所部犧牲殆盡。三月十八日,敵第十師團攻陷嶧縣,王仲廉部第二十三團團長陣亡,雙方損失重大。
與此同時,板垣征四郎率領的第五師團,由莒縣蒙陰進出臨沂,企圖迂回台兒莊,經李宗仁令龐炳勳(1879—1963,河北新河人。抗日戰爭爆發後,任第二軍團軍團長、河北省政府主席、冀察戰區副司令官兼第二十四集團軍總司令。1943年5月投降日寇,被委任為偽軍委會委員、第二十四集團軍總司令、晉冀魯豫剿總司令。抗日戰爭勝利後,被蔣介石任為新編第一路先遣軍總司令。1949年敗退台灣。)的第三軍團和張自忠的第二十七軍團兩部,在臨沂迎頭痛擊。臨沂城牆高大而堅固,北伐時白崇禧曾在這裏率部進攻張宗昌(1881—1932,山東掖縣人。1913年投靠直係軍閥馮國璋,後又投靠奉係軍閥張作霖。1924年入據山東,任軍務督辦。次年組成直魯聯軍,任副司令,後任總司令。1928年5月,在蔣介石、馮玉祥聯合進攻下退出山東。同年9月所部在河北灤東地區被消滅。1932年在濟南被刺死。)的魯軍方永昌,親眼看到野炮也不能打穿城壁。龐軍初憑城拒敵,李宗仁怕他勢孤不能勝任,乃令第五十九軍張自忠出滕縣增援臨沂。三月十二日,張部開抵臨沂北郊。李宗仁考慮到,龐、張兩人都是軍團長,資曆相當,為了加強協調,特派第五戰區司令長官部參謀長徐祖詒隨張自忠到臨沂,以李長官名義指揮該兩軍作戰。張部到臨沂不久即與龐炳勳部內外夾攻,血戰五晝夜,擊潰板垣師團之一旅,敵死傷過半。三月十七日晚,敵向沂水退卻。龐、張兩部緊追不舍,沿途斬獲不少。三月二十三日,敵配合援軍開始反攻,我軍仍退守臨沂與敵對峙。
敵軍以左翼迂回不成,乃以攻陷嶧縣的瀨穀旅團沿台棗支線挺進,欲以迅雷之勢,攻占台兒莊,作為進攻徐州的據點。台兒莊是徐州東北三公裏的一個要衝,臨城到趙墩的鐵路支線由此經過,人口約一萬,麵臨運河,後有丘陵,已建有戰壕和炮兵陣地。
當時第二集團軍總司令孫連仲所部三個師擔任台兒莊的防禦,他以池峰城的第三十一師守市區。嶧縣及棗莊北方置有第二十軍團湯恩伯部王仲廉、關麟征兩軍。本來李宗仁令湯恩伯控製其主力埋伏在台兒莊東北戰區,等待日軍來攻台兒莊時,即協同孫連仲部裏應外合,予以圍殲。但湯恩伯拒不從命,他僅派一部襲擾臨棗鐵路線,而將主力置於棗莊東站以北抱犢崮山麓,欲待日軍與孫連仲軍相持不下,兩敗俱傷時,始行出擊,這就造成孫連仲部孤軍禦敵的不利情勢。
三月二十四日起,日軍磯穀師團主力開始集結於台兒莊周圍,敵人借野炮七十餘門、戰車五十輛,以及空軍的支援,向孫連仲部猛烈圍攻,曾一度攻入台兒莊。我守軍池峰城師抱與台兒莊共存亡的決心,奮勇抵抗,反複肉搏,台兒莊雖被敵占去四分之三,守軍巋然未動,死力支撐。當孫連仲部吸引磯穀師團於台兒莊之際,湯恩伯集團所徘徊於嶧棗之間。三月二十六日,湯始遵軍委會的命令,放棄嶧棗的計劃,將其主力向台兒莊北側之敵猛攻。到三月三十一日,台兒莊之敵,遂完全陷入我包圍圈內。
這個時候,在臨沂方麵的板垣師團和敵一〇五師所編的沂州支隊,再攻臨沂,經我龐炳勳、張自忠兩軍浴血力戰,未能得逞。敵看到台兒莊正麵危急,乃放棄攻擊臨沂的計劃,將沂州支隊星夜轉運到愛曲,攻我湯軍團的側背,企圖解磯穀之危。湯軍團以關麟征部迎擊該敵,時適周磊第七十五軍所部兩師出河南開到,遂與關部協同作戰,一鼓擊破沂州支隊,仍回師圍攻台兒莊的敵人。
四月六日晚間,台兒莊之戰取得決定性的勝利。敵第十師團大部及第五師團一部被殲,殘敵萬餘人向北潰退,我軍跟蹤追擊,獲敵戰車、重炮及裝備甚多。敵退至向城、稅郭、棗莊、嶧縣、九裏山一帶,負隅固守待援。徐州會戰第二個回合至是告一段落。
台兒莊大捷的消息傳遍國內外,引起了熱烈的反應,國內各地都舉行盛大的祝捷集會。但是李宗仁功高震主,也引起了某一部分人的擔心。如軍委會政治部第三廳在武漢舉辦宣傳周,第二天便印出了名作家老舍寫的大鼓詞《抗戰將軍李宗仁》,它的內容是歌頌台兒莊大捷的。這一小冊子分發到陳誠手裏,他立刻向第三廳廳長郭沫若提出抗議:
“這個小冊子不妥當,不能替任何的將領做個人宣傳。”於是便當場把全部印刷品扣留起來。
這一件事,促使第三廳的一位科長徐壽軒撂開紗帽走人了。這是台兒莊大捷的一個小插曲。
台兒莊勝利之後,衝昏了一些人的頭腦,如當時的《大公報》就在一篇社論中提出過這樣的意見,主張徐州戰役應是“準決戰”,說過去的持久戰的方針應該改變。針對這種情況,毛澤東於五月二十六日到六月三日在延安抗日戰爭研究會發表了《論持久戰》的長篇講演。在講演中,毛澤東一方麵駁斥了當時國民黨內汪精衛一派的“亡國論”,另一方麵又駁斥了台兒莊大捷後言論界出現的“速勝論”,而提出了持久戰的戰略方針。
毛澤東《論持久戰》剛發表,周恩來就把它的基本精神向白崇禧作了介紹。白崇禧深為讚賞,認為這是克敵製勝的最高戰略方針。後來白崇禧又把它向蔣介石轉達,蔣也十分讚成,在蔣介石的支持下,白崇禧把《論持久戰》的精神歸納成兩句話:“積小勝為大勝,以空間換時間。”並取得了周公的意見,由軍事委員會通令全國,作為抗日戰爭中的戰略指導思想。
台兒莊的勝利,固由於李宗仁指揮若定,白崇禧讚勷有方,以及各軍將士之能聽命,但日本人也犯了許多錯誤。正如毛澤東在《論持久戰》中所說的:“一是逐漸增加兵力。……二是沒有主攻方向。台兒莊戰役以前,敵在華中、華北大體上是平分兵力的,兩方內部又各自平分。……台兒莊敗仗後,總結了教訓,把主力集中徐州方向,這個錯誤算是暫時地改了一下。三是沒有戰略協同。敵之華中、華北兩集團中,每一集團內部是大體協同的,但兩集團間則很不協同。津浦南段打小蚌埠時,北段不動;北段打台兒莊時,南段不動。兩處都觸了黴頭之後,於是陸軍大臣來巡視了,參謀總長來指揮了,算是暫時協調一下。”從此可以了解,台兒莊大捷,得來很不容易。
三、武昌東湖李宗仁和周恩來會晤
日軍對台兒莊之敗是不甘心的。自四月二十六日以後,敵人抽集晉綏蘇皖之兵,於津浦南北兩段,總計兵力在三十萬以上,利用快速部隊,分兵六路,以徐州為中心,作外線的進擊。我也不甘示弱,除第五戰區原有兵力外,還從平漢線方麵調來劉汝明的第六十八軍,馮治安(1894—1955,河北故城縣人。在馮玉祥部做到軍長。中原大戰後,任張學良部二十九軍第三十七師師長兼河北省政府主席。“七七”事變時,曾代理二十九軍軍長,率部與日軍作戰。抗日戰爭期間任第三十三集團軍司令。解放戰爭期間,任國民黨徐州綏靖公署副主任兼第三綏靖區司令長官。1948年隨蔣軍敗退台灣。)的第七十七軍,樊崧甫的第四十六軍和拱衛武漢的盧漢的第六十軍等,投入這險惡的古戰場。
當時蔣介石堅持,為擴大台兒莊勝利的戰果,應在徐州進行決戰。李宗仁卻不同意,他說:“我們趁敵人趾高氣揚,暴露輕敵的弱點時,予以迎頭痛擊,稍挫其鋒,是完全必要的;但想在此四麵受敵的平坦地帶,和日軍進行戰略決戰,則有違背長期消耗戰的既定方針。”但因為蔣意甚堅決,李宗仁隻好妥為布置,去迎接這場驚險艱苦的戰鬥。
在津浦線南段,敵分三路進犯:一部進犯合肥,牽製我在該方麵的兵力;以其第九師團及井關機械化部隊,沿渦河出蒙城;同時阜寧、淮陰方麵,亦有敵第三、第一〇一、第一一六師團之各一部活動。五月九日,敵陷蒙城,十二日又陷永城,直趨黃口車站,並以一部進犯徐州。與此同時,蚌埠附近之敵第一〇二、一〇七、一一九師團各一部也進逼宿縣。
在津浦縣北段,濟南方麵之敵第一一一師團,亦向南進犯。五月十一、十四兩日鄆城、荷澤相繼失守。敵又以第十六師團一部,由南陽鎮西渡南陽湖,攻我魯西軍側背;敵第一一四師團,又於十四日陷我金鄉魚台。我徐州附近大軍,為避免不利態勢,在李宗仁的周密計劃下,自五月十三日起,作有步驟的西移。
李宗仁的第五戰區司令長官部,設在徐州前清道台衙門,五月十六日已為敵軍七公分野炮擊中數發,黃昏後隻好逃往城外陳家花園。十七日長官部又被敵炮襲擊,當日作出計劃,令各部按照次序掩護,逐次突出重圍。十八日黃昏,李宗仁率長官部官兵七百餘人撤出徐州,乘火車南下抵雙溝集,因路軌被敵便衣隊破壞,改徒步南行。到離宿縣約十裏處,忽遇敵騎兵突襲,對戰半小時,乃繞向鐵路東側前進,再繞過敵軍警戒線,晝伏夜行,乃得突圍而出。當李宗仁衛隊與敵騎兵對戰時,長官部秘書夏次叔失蹤,想為流彈所中,因時值深夜,不易察覺,次早檢查人員,始發現他不在隊伍,但已補救不及。劉汝明部隊最後撤出。十九日放棄徐州。
白崇禧於三月二十四日陪同蔣介石飛徐州視察,蔣即日飛返武漢,留白崇禧在徐州協助李宗仁指揮台兒莊戰事。當白在台兒莊時,曾到孫連仲的總部指揮所視察,孫正與池峰城師長通電話,池報告他的三團部隊全已用上,請求增援,其聲甚哀。孫說,你應該率領直屬部隊參戰。白見孫指揮作戰嚴肅認真,毫不寬解,回徐州長官部後即電話蔣介石速飭湯恩伯從嶧棗馳援。蔣當即同意照辦。幸湯部來得及時,包圍迅速,乃取得台兒莊的大捷。徐州放棄後,白崇禧與李宗仁一同突圍,於五月二十九日回到武昌。
白一回到武漢,即開始處理政治問題。他對我說,蔣介石在四月初國民黨臨全大會閉幕後,曾邀晤李重毅(即李任仁)先生,挽他在中央工作,但李重毅先生力辭。現將舊事重提,希望從廣西選拔一些人到中央去,以示全黨團結。現我已把你和韋永成介紹給蔣,聽候接見。
不久,我和韋永成在白崇禧的安排下,到武昌湖北省府內的“官邸”去見蔣介石。接見時侍從室秘書李惟果、蕭自誠在座。蔣先問我對意、德兩國考察所得觀感。我說,法西斯有一共同性,即對內厲行集權,對外大事擴張。希特勒與墨索裏尼同聲相應,同氣相求,早在西班牙內戰中合夥支援佛朗哥,現又與日本當局簽了所謂“反共公約”,隨著形勢的推移,他們還會進一步地勾結,在世界範圍內進行侵略行動。蔣對我的話似乎很感興趣,連說:“嘿!嘿!是的,是的。”至於韋永成說些什麼,我就記不起了。六月,三民主義青年團中央臨時幹事會名單發表,我被指定為組織處副處長,該處處長為胡宗南,代處長康澤。康請我吃過幾次飯,在座的還有譚平山和張國燾,欲就三青團章則規製征詢意見。該團於七月九日正式成立。曾隨李宗仁於一九三七年十月離桂去南京的黃季陸,則被指定為宣傳處處長。回顧蔣在武漢珞珈山國民黨臨全大會中提議設置三民主義青年團以後,又於四月二十九日以國民黨總裁名義發表告全體黨員書,申明黨內不得有派別小組織。當時揣測蔣的意圖,似欲熔CC派和“複興社”於一爐。但後來CC發現,所有三青團的地方組織,都是由康澤派“複興社”骨幹把持,從而CC仍如過去一樣,自成係統,與黃埔係對立。我之被指定參加該團,隻是起著一種裝點門麵的作用,但白崇禧另有打算,他要通過我參加三青團起著一種排拒“複興社”進入廣西的作用。
七月六日,李宗仁由潢川回到武昌,入東湖療養院治療牙疾。原來李宗仁於一九一六年在林虎手下當排長,從肇慶東下討伐龍濟光,他的牙床為流彈所傷,碎牙迄未取出,以後因戎馬倥傯,未作徹底治療。這一次在徐州指揮作戰,宵旰辛勞,從而誘致牙床腫痛。白崇禧勸他入東湖療養院檢查,一經割治,宿疾霍然而愈。時適周恩來也住在東湖。由於一九三七年張雲逸曾訪問過桂林,一九三八年張部又在津浦路南段作戰,所以周公特在寓所設便宴招待李氏,談談加強團結抗戰問題。此次會晤,周公商得李宗仁同意,在五戰區成立一個抗敵工作委員會,由中國共產黨派李範一當政治部主任,李相符當副主任,在河南信陽一帶展開活動。自是以後,由於周公執行共產黨的正確路線,使五戰區內抗日革命力量,得到很大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