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樹有些不好意思,幾秒後才從床上下來,起身打開門,便見景虞正站在門外,看到他時,捂著嘴眼淚順著往下滑。
嘉樹走到她麵前來,伸手抱住了她,景虞再也忍不住了,蹲下身來哭著,更加緊的抱住他。
“嘉樹,媽媽以後再也不會丟下你了。”
嘉樹也忍不住哭了起來,哽咽著說:“我就隻原諒你這一次的。”
“好,保證不會有下次。”她邊哭邊笑。
徐勉站在門口看著兩人,嘴角忍不住上揚,他走過去,將自己的老婆孩子攬入懷中,“都別哭了吧。”
景虞擦了擦眼淚,嗔怒的看著他,“我就想要哭。”
徐勉無奈的聳聳肩,無可奈何的說:“好吧,你想怎樣都行。”
這晚注定是一個難眠的夜晚,晚上,徐嘉樹強烈要求跟他們一起睡,徐勉雖然對此十分不滿,但是奈何景虞卻是一點都不會拒絕他的要求,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於是對於徐勉來說絕對是一件痛苦的事情,睡在一張床上,卻是隻能看不能吃,還有什麼比這更痛苦的事?
徐嘉樹這個高達數千瓦的電燈泡躺在兩人中間,偏偏作為電燈泡還沒一點電燈泡的自覺。
就這樣過了許久,徐嘉樹才睡了過去,景虞轉過頭看徐勉,見他閉著眼睛,她叫了一聲。
徐勉睜開眼看她,景虞問道:“你還不睡嗎?”
他抿嘴,有些鬱悶,“睡不著。”
景虞說:“我也睡不著。”
她用手摸了摸嘉樹,眼裏帶著無限柔情,看的徐勉一陣心癢難耐,他嗓子更啞了,“好久沒做了。”
“什麼?”景虞沒反應過來,幾秒後瞪著他,“你能不能別這樣?”
徐勉壞笑著,將徐嘉樹抱在一邊去,這個kingsize的大床幾人隨便滾都不會嫌小的。
沒了徐嘉樹這個電燈泡在中間,他的手可以肆無忌憚的在她身上作亂了,他故意羞她,“不要哪樣?”
景虞沒好氣,“隨時隨地的發情。”
他悶笑著咬了她一口,力度很輕,近似於在舔舐,癢癢麻麻的,“那也隻是對著你發情。”
景虞羞憤難當,想要大聲罵他,但礙於徐嘉樹在,又怕吵醒了他,到時候尷尬,隻得無聲示意他別過分。
徐勉卻仿佛是知道她這樣的想法,因此下了床,攔腰抱著她去浴室。
淋浴的水聲掩蓋過了一切其餘聲音,雨幕下的年輕男女身體緊緊纏繞在一起,有曖昧的聲音響起,
不停不歇,仿佛不知疲倦,就連天上的月亮都害羞的躲了起來。
饜足後的男人渾身舒展,景虞軟成一灘水,軟軟的掛在他身上,徐勉仔細的清理了她身下的狼藉,這才將她抱回了床上。
方才景虞還會去罵他,她越罵,他便頂的越凶,等到後來嗓子都啞了也沒力氣再去罵他了。
景虞氣憤想要一巴掌拍在他臉上,可是他笑嘻嘻的看著她,讓景虞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想了想又對他說道:“謝謝你,徐勉。”
徐勉挑眉,景虞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因為她需要感謝他的地方實在太多了,所以問道:“徐勉,我從來沒這樣快樂過。”
與他在一起,她是覺得快樂的,而這就夠了。
——
很快便到了農曆春節,這個春節是徐嘉樹過的最快樂的一個春節,他們在一起包餃子,然後晚上坐在電視機前看春晚,景虞給他包了紅包。
他羞羞澀澀的,這段時間,他已經習慣了與景虞相處,不過卻還是不習慣叫她媽媽,卻也不會再叫她姐姐,因此時常那個那個的,景虞雖然有些難過,卻也覺得好了許多,至少他不再會排斥她。
她遞過去紅包,對嘉樹說道:“新年快樂。”
嘉樹也笑著對她說:“新年快樂。”
徐勉在一邊說道:“領了紅包是不是該表示一下呢?”
嘉樹不好意思的捏著紅包,猶豫了一下,抬頭親了景虞一口,勇敢說道:“媽媽,新年快樂。”
景虞一下眼眶通紅,牢牢的將他抱在了自己懷裏,她第一次聽到嘉樹叫自己媽媽,難免會有些激動,連連說:“新年快樂,新年快樂。”
——
這個年過的格外的快,一眨眼便開年了,這天晚上,景虞跟著徐勉參加一場酒會,她沒料到會再次見到陸衍廣。
幾年不見,他似乎並沒有什麼變化,仍舊英俊不凡,站在人群裏格外顯目,可是他怎麼會在這裏?這裏是江城,他不是應該在帝都嗎?
她想自己應該有骨氣點走上前,而不是見到他跟還未開戰便認輸的士兵一般,可是他總是那麼狠,次次都能讓她傷筋動骨,而他卻毫發無傷。
如果他們之間是對手,那麼,她注定在他麵前是一個失敗者,隻因為她不夠狠,她沒有他那麼決絕,每一次都能抓到她的弱點。
可是這一次她的身邊有了徐勉,他是她強有力的後盾,隻要有他在,她能夠無所畏懼。
徐勉帶著她正陪著一個長輩聊天,過了一會,陸衍廣竟然走了過來,笑著說道:“周老。”
中年人笑著給他打招呼,順便對徐勉介紹說:“徐勉,來給你介紹下,這位是從帝都來的陸衍廣,陸氏可是大企業。”
周老介紹的時候順便帶上了景虞,“這位是徐勉的女友,叫……”
陸衍廣勾唇,笑容裏帶著絲戲謔,又帶著些不易察覺的譏諷,他彎唇,“不用介紹了,我認識。”
“原來你們認識啊,那可真巧。”周老是沒察覺幾人之間氣憤都變了,自顧自的說道。
景虞以前一直覺得陸衍廣是看著痞,但實際上,他這個人做事也痞,他笑著看了看景虞幾乎慘白的臉色,眼底帶著陰謀得逞的光芒,一字一句的說道:“我親愛的妹妹,好久不見。”
景虞還記得那年她跟著陸衍廣屁股後麵轉悠,雖然自從那件事陸衍廣對她態度不好,可是她以為隻要他原諒她就好了,她也是無辜的,她從沒想過讓誰出事。
她記得那天下著暴雨,她站在陸衍廣的教學樓下麵等她,看到他時,將自己手中的一把傘給他,被他給毫不留情的推開了。
“我不用。”
她那刻臉色一片蒼白,仿佛隨時會搖搖欲墜一般,事後很多年裏,景虞都會想起那一刻,他眼底的厭惡,以及周圍同學的譏誚聲。
第二天她便發起高燒,腦子裏一模糊,又恰逢那幾天陸行雲與母親出去度假了,別墅裏隻有他們兩人。
陸衍廣幫她叫了家庭醫生過來,後來在一邊幫忙看著她,她直到次日腦袋才清醒了一些。
他打量著景虞蒼白的臉色,勾唇壞笑道:“景虞,你真這麼喜歡我?”
她因為感冒頭腦模糊,意識不清,雖然幾次被他頻頻戲弄,可是她不得不承認,那時候的自己,滿心滿眼都是他,她不想否認,因為她確實那麼那麼的喜歡著他。
他又笑著說道:“那不如你跟我在一起吧?”
少年笑容燦爛恣意,她隻能遲鈍的看著他,然後點了點頭,那刻,她的內心深處是歡喜的。
他給她畫了一個美好的泡沫,而之所以稱之為泡沫,是因為它看著美麗,可是很快便破碎了。
那是在景虞的生日上,從繼父給她準備的生日宴會上離開後,陸衍廣告訴她,給她準備了特別驚喜。
她那時候是有過期待的,她以為他們是相處很好的,可惜她一進入房間,迎接她的便是一屋子的男人,他們哄笑著來撕她的衣服,有人錄視頻,有人拍照,還有人在一邊嬉笑。
那刻她心底害怕極了,她看著周圍的陌生男人,害怕的哭了,他們跟一群狼般來扒她的衣服。
她不知道後來自己是怎麼走出來的,眼淚一顆顆的往下掉,不久後趕來的陸衍廣,景虞隻默默的甩了他一巴掌。
似乎從遇見陸衍廣開始,她人生的悲劇便開始不斷上演,幾天後那段視頻被放在了學校的論壇上,雖然被很快刪除了,可是景虞還是徹底出名了。
她的母親憤怒到了極點,沒有一個人願意聽她解釋,母親衝著她吼,“你給我滾,我就當沒你這個女兒。”
後來她便真的滾了,直到如今都有家不能回。
而這一切都拜麵前的這個男人所賜。
——
回去的路上,景虞仍舊是情緒很不好,徐勉臉色也有些陰沉,到家後,他對景虞說道:“景虞,回到家不要再露出那副表情了。”
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隻能牢牢的將他抱在懷裏,那樣才會覺得安心一些。
她不知道該如何去解釋,也不知道從何解釋,可是她知道如果自己什麼都不做,他們之間或許也會有了隔閡。
“徐勉,我不知道應該怎麼跟你解釋,但是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沒有喜歡他了。”
他認真的看著她,“我相信,景虞,隻要你說的我都相信。”
她眼眶通紅的看著他,從前她總害怕,害怕這一生就這樣碌碌無為,孤獨終老,害怕遇不到一個自己真心喜歡的人,更加害怕即使遇到這個人,也會因為自己的自卑與怯弱,而使兩人遺憾錯過。
可是她遇見了徐勉,這世上再也沒有人會像他那樣對她好了,包容她,珍惜她,愛護她。
讓她在以為自己永遠不可能再去愛上別人的時候,給了她一份全天下最珍貴,最獨一無二的感情。
景虞隻是害怕陸衍廣會做什麼對他不利的事情,過了幾天果然傳出消息,徐勉旗下酒店裝修的時候工人發生了意外,半條腿都殘了,聯合著幾個工友一起到媒體鬧事,又在徐勉公司外拉橫幅抗議。
公司股東們又不知為何聯合起來鬧事,紛紛威脅要徐勉引咎辭職,徐勉最近為了公司的事情忙的暈頭轉向的。
自從那天後,景虞覺得自己整個生活都亂套了,她每天都處於一種焦躁的狀態,她總覺得這件事情並沒有外表看上去那麼簡單。
她終於鼓足勇氣給陸衍廣打電話,他的號碼這麼多年並沒有更換,她不知道自己怎麼還會記得這麼清楚。
他語氣愉悅,似乎想到她會跟自己聯係,“景虞,這麼多年不見,你這樣對我避而不見恐怕不太好吧?”
景虞壓抑著心底的怒氣,她努力平靜的問道:“我問你徐勉的事情是不是你搞的鬼?”
“你這樣栽贓嫁禍恐怕不太好吧?”
景虞情緒崩潰,“陸衍廣,你為什麼一定要跟我過不去?”
陸衍廣抿嘴沉默了幾秒,當年她也是如此,竭斯底裏的衝他吼,“你再跟著我,信不信我死在你麵前?”
他們兩人這麼多年,總是爭鋒相對,毫不退讓,他以為這一輩子兩人都會這樣糾纏在一起,可是後來才發現,她已經決定放棄他了。
幾年前在法國,他隻是想要去看看她過得怎麼樣,他不能否認自己那兩年會經常想起她,可是他見到的卻是她挺著顯懷的孕肚,笑容清淺。
他那刻心中慌亂欺騙不了自己,他從沒想過有一天景虞會不愛自己,可是現實就是如此,她懷孕了。
他心中氣憤又憤怒,他隻需要稍微動用一點手段就能讓她乖乖的跟自己走,那個男人不過就是個窮學生,他動動手指頭便能讓他一輩子生活在泥濘裏。
他威脅她,雖然那手段讓他所不齒,可是她接受他的威脅,這又更加讓他憤懣。
雖然她跟他走了,可是他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辦,他隻能一遍又一遍的對自己說,她怎麼能過得快樂,她怎麼可以離開他後還能這麼快樂。
他們每天都會吵架,他本就脾氣不好,那天他不小心將她推倒在地,她臉色慘白,緊緊的抱著肚子,有血從她的下身蔓延。
一片觸目驚心的紅。
那個孩子出生的時候又瘦又輕,全身紅紅的,皮膚皺在一起,看著一點都不好,他將那個孩子給了那個男人。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做,或許是因為他心中存著某種希翼,他想他其實沒有他想象中的那樣討厭她。
於是景虞醒來後,他騙她說,那個孩子一出生便沒了呼吸。
她竭斯底裏的衝著他罵,她將房間裏所有能砸的東西都衝著他砸了過去,他走過去緊緊的抱住她單薄的身體,沉聲說:“景虞,我們重新來過吧?”
景虞的身體微微顫抖,她冷笑著甩了他一巴掌,“陸衍廣,你滾,我這輩子都不想再看見你。”
那時候的她,每天死氣沉沉,有時候會聲嘶力竭的哭,有時候又會對著他又打又罵。
其後很多年裏,陸衍廣都會想,為什麼在她愛著他的時候,他不喜歡她呢?
明明他有比別人更容易得到她的條件。
後來她自殺了,很嚴重的車禍,陸衍廣知道她是故意的,她竟然連活下去的*都沒有了,那刻,他終於確信,他徹底失去她了。
——
他笑了笑,“不如我們吃個飯吧?幾年不見了,難道你不想我嗎?”
景虞似乎已經到達忍耐的邊緣,“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難道吃頓飯都不行嗎?”
景虞生硬的對他說道:“地址?”
等到景虞趕到的時候,陸衍廣已經在包廂裏等她了,即使過去這麼多年,她內心底裏對於他的恐懼卻是絲毫不減。
她雖然化了妝,但是臉色卻仍舊非常慘白,唇色非常淡,她坐了下來問道:“是你故意的吧?”
陸衍廣給她倒了杯水,不否認也不承認,“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