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記憶(1)(1 / 3)

我喜歡你,是我獨家的記憶。

——《獨家記憶》

景虞在醫院裏待了大概半個月,後背已經好完了,隻是有些破了的水泡結痂還未好完。

一開始她是住在普通病房裏的,可是隔三岔五的總會收到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比如經常會接到不知名的騷擾電話,問她一次多少錢,又或者是收到一些造型恐怖的快遞,有一次還有一位偽裝成護士的女人進來打她,幸好有人及時趕到。

雖然她一再的不想去在意外界的看法,可是她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生活確實被這些意外折騰的亂七八糟的。

後來徐勉便將她安排在了vip病房裏,那一整層樓就她一個人,有四五個人專門照顧她,也絕對不可能有外人混入的情況。

她與褚慎遠的新聞愈演愈烈,現在外界對於褚慎遠的看法頗多,寶來集團股價也是一跌再跌。

雖然外界對於這次的事情已經演變成了看戲的心態,但是不得不說,這次看戲看的很熱鬧,一出接著又一出的。

過了幾天景虞便接到了褚慎遠的電話,她似乎對於這次的事情很過意不去,但是景虞知道,其實他自己也沒好過到哪裏去。

他對她說道:“你放心,我會解決好的。”

景虞問道:“你怎麼解決?”

褚慎遠並沒有說他會去怎麼解決這件事,隻是簡單說了幾句便掛斷電話了,景虞看著電話不知道為何有些難過起來。

說不清是為什麼,又或許是她心中曾經一度將他當作了父親,對於他總會存著幾分尊敬,雖然如今一切都變了。

最近幾日徐嘉樹基本每天都到醫院來陪她,或許是前幾天的那副場景將他嚇壞了,所以現在麵對景虞,他都乖乖的,不去招人討厭。

景虞差不多已經好利索了,隻是為了避免發生上次的事情,徐勉都不準她出院,讓她老老實實的待著不要到處亂跑,所以對於景虞來說,她活動範圍就非常小,有些分外無聊。

有時候她想出去花園裏轉轉,徐嘉樹都緊張兮兮的不準她去,因為爸爸交代了,不準到處亂逛。

於是景虞隻得在房間裏跟嘉樹一起玩遊戲,他們玩五子棋,景虞總是會輸,嘉樹不好意思,偶爾會故意讓她幾把,景虞故意裝作不知道,他以為自己做的滴水不漏呢?

晚上徐勉來陪他們一起吃飯,電視裏正在播放當地新聞,接著主持人話鋒一轉說道:“最近寶來集團的首席董事褚慎遠先生是緋聞纏身,今日褚先生召開記者發布會,特別為這件事做一個聲明,請看現場傳來的視頻。”

徐勉最近看到這個消息便覺得頭疼,下意識的便要關掉電視,還是景虞阻止了他。

電視機前的褚慎遠仍舊一身正式的黑色西裝,沉穩儒雅,他對著記者們,許久才說道:“我今天之所以接受訪問,隻是想要做一個解釋,因為這件事情已經給我的生活帶來了許多麻煩,我不認為外人有什麼資格對我的事情指手畫腳,但是,我還是想要在這裏說明一下,也是唯一一次,那個女孩確實是我很心疼,想要去保護的女孩,但是不是因為其他的原因,隻是因為她是我的女兒。”

“我不希望這些事情給她生活帶來影響,她隻是一個女孩子,有自己的男朋友,我希望不要有人因為這件事去詆毀她,甚至是惡意攻擊她。”

接著鏡頭傾斜,現場似乎有些混亂,隻見褚慎遠轉身離開的背影,對此不再多做一句解釋。

景虞呆呆的看著電視機,眼眶有點酸,又有些莫名的想要流淚,她突然忍不住了,她起身抱著徐勉,深深的埋在他的懷裏,隻有在他的懷裏,她才會覺得心安許多。

“我沒想到他會這樣說。”她語氣有些複雜。

徐勉緊緊的將她抱在懷裏,此刻他什麼都不說,隻需要就這樣靜靜地抱著她就好。

——

景虞的生活又重新恢複正常了,雖然她去公司偶爾會聽到女同事酸她幾句,“公主又跑來體驗生活了。”

又或者是,“真是麻雀變鳳凰啊。”

年關將近,景虞順便請了年假,如果是以前,她在一個城市厭倦了,便會計劃著換城市了,隻是現在不一樣了,這座城市有著她最愛的人,她願意在這裏跟他們在一起。

徐嘉樹生日也快到了,景虞是第一次給他過生日,心底不免緊張,這天晚上,兩人睡覺前,她問徐勉,“嘉樹生日快到了,送什麼禮物呢?”

徐勉微微挑眉,他做這個動作時總帶著一種無法言說的英俊,他笑道:“我告訴你,我有什麼好處呢?”

景虞忍不住抱緊他,拍馬屁的說道:“我知道你最帥了,最好了,你就說說嘛。”

徐勉對此非常享受,語重心長道:“你不如就把事情真相告訴他好了。”

他說完景虞表情便凝固了,徐勉知道她擔心什麼,隻是牢牢的將她抱在懷裏,她有些不知道如何開口,最後沮喪的揉亂額前的碎發。

“我好害怕徐勉。”她不知道應該怎麼說,隻是覺得無比害怕麵對的心情。

如果嘉樹不原諒她怎麼辦?如果他說了什麼讓她難過的話,她大概會痛苦的想要去死了。

她懊惱的說道:“徐勉,如果時光可以重來就好了。”

如果時光可以重來,她想自己不會再去追求自己永遠得不到的東西,她不會去愛上陸衍廣,她會保留著自己對於愛情的所有熱忱與希望,以最完美的自己去遇見徐勉,這樣,他們便不會分離,他們就能永遠在一起了,她可以見證嘉樹的每個變化,陪著他一起成長,讓他能夠在母親的關愛下長大。

她睜著黑亮的眼睛,目光灼灼的看著徐勉,“你有沒有什麼想要回到過去的時刻?”

他搖頭,但事實上,他有的,如果能回到過去,或許不去再見到她,便不會再愛上她,也不會其後很多年都那麼痛苦。

但是他最後悔的事情是,沒在那時候留住他,他沒自信她喜歡著他,即使有了孩子也不可能成為她的阻礙,他想,如果那真的是她想要的,他願意放手。

她就好像他一心想要抓在手心裏的鳥兒,可是他願意放她離開,他愛她愛到了不自私的地步,所以從心底衷心祝福她的飛翔。

雖然他並不能做到想的那麼灑脫。

——

半夜裏景虞起床,上衛生間,又覺得非常口渴,下樓從冰箱裏拿了一瓶水喝掉大半,然後才回來。

經過徐嘉樹房間的時候,她突然停下腳步來,推門而入,她坐在床邊看了一會,看著嘉樹熟睡的模樣,心底湧起一股不知名的情緒,讓她胸腔裏一股又酸又暖。

她靜靜地看著他,抬手摸了摸他的臉頰,徐嘉樹咕嚕了一句,然後又睡了過去,景虞忍不住笑了笑,將他橫七豎八的被子給重新蓋好。

徐嘉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看到麵前一團黑影,嚇了一大跳,景虞已經將旁邊的夜燈扭開。

徐嘉樹看著她不解的問道:“金魚姐姐?”

景虞強作鎮定,“我起床喝水,看到你杯子沒蓋好,不好意思,吵醒你了。”

徐嘉樹搖了搖頭,有些不好意思的,因為爸爸不止一次說過他晚上踢被子了,想到剛才自己那副模樣被景虞看到了,不由有點害羞。

景虞笑著摸了摸他腦袋,對他說道:“繼續睡覺吧,晚安嘉樹。”

他衝著她笑道:“晚安。”

——

嘉樹生日這天,幾人去超市買了不少的菜,景虞給徐勉打下手,兩人從下午三四點開始,一直到七點才算完成。

拆開蛋糕包裝,插上蠟燭,七根,景虞笑著對他說道:“七歲了哦,生日快樂。”

嘉樹羞澀的說謝謝,隨後一家三口唱生日歌吹蠟燭許願。

景虞對他說道:“嘉樹,許願吧?”

嘉樹還是第一次生日過的這麼隆重,調皮的眨了眨眼睛,“許什麼願都可以嗎?”

景虞笑道:“當然了。”

他學著電視裏的模樣,雙手合十,認真的說道:“希望金魚姐姐能答應爸爸的求婚。”

景虞一臉愕然,笑道:“你可以許自己的呀,你想要什麼,姐姐都可以給你的。”

他搖搖頭說:“我什麼都有了,就是沒有媽媽,如果金魚姐姐可以當我媽媽就好了。”

景虞眼眶瞬間泛紅,哽咽著說:“嘉樹。”

徐勉在一邊說道:“先吃飯吧,吃完飯再說。”

景虞這才恢複了幾分冷靜,不過這頓飯她吃的有些食不知味,因為她在想,或許她真的應該告訴嘉樹,而不讓他這樣誤會越來越深。

————

晚餐後,嘉樹在房間裏拆禮物,景虞送了他一本連環畫,她是恨不得將全世界最好的東西都能送給他,可是最後卻又不知道到底什麼東西對於嘉樹來說是最好的了。

她輕輕敲了敲門,嘉樹連忙蹦跳著過來開門,看到她時還有些興奮,“金魚姐姐,謝謝你送我的禮物。”

景虞摸了摸他腦袋,“不用謝,生日快樂嘉樹。”

他笑著看她,隨後邀請景虞跟他一起看他的禮物,“這套衣服是爸爸給我買的,這個玩具車是小叔送的,這本故事書是顧奶奶送的,還有這個……”

他有些興奮,景虞在一邊默默的聽著,偶爾附和幾句,最後說道:“嘉樹,你真的想要我當你的媽媽嗎?”

嘉樹眼眸垂了垂,語氣都低了幾分,“我和爸爸都很喜歡你,你來當不是很好嗎?”

景虞連忙說道:“可是,如果你親生媽媽回來了呢?”

嘉樹小聲咕嚕,“她不回回來的。”

他抬頭看著她,眼眸黑亮,“對吧?”

景虞眼眶一下就紅了,她努力不讓自己表現失態,可是眼淚怎麼也控製不住的往外蹦。

徐嘉樹被她嚇到了,大吃一驚,連忙問道:“金魚姐姐,你怎麼哭了?”

她努力的捂著嘴,不想要讓自己看著這麼狼狽,特別是在嘉樹麵前,她哽咽著搖頭,淚眼朦朧。

徐嘉樹受驚的看著她,手足無措的。

景虞認真的看著他,一字一句的問道:“嘉樹,如果金魚真的是烏龜怎麼辦?”

如果金魚不是金魚,而是烏龜怎麼辦?之前她問過他的問題。

嘉樹遲鈍的看著她,“什麼意思?”

她哭出聲來,“嘉樹,如果我是媽媽呢?”

嘉樹腦袋裏仿佛炸開了一般,金魚不是金魚,而是烏龜,金魚姐姐不是姐姐,而是媽媽。

他聲音都似乎在哆嗦,“金魚姐姐怎麼可能是媽媽呢?”

“對不起嘉樹,我是媽媽,嘉樹,對不起。”她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樣的話,隻能重複著這樣無意義的話。

嘉樹臉上已經掛著眼淚了,他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可是現在現實告訴他這件事情是真的,他隻覺腦海裏亂作一團,什麼都不能思考。

爸爸?爸爸呢?我要找爸爸,爸爸都知道的,金魚姐姐肯定是騙我的。

他這樣想著,便已經起身邊哭邊向著下麵衝,一見到徐勉,一頭便哭著紮進他的懷裏。

他看著爸爸,哭著問道:“爸爸,金魚姐姐說她是我的媽媽,這是真的嗎?”

徐勉給了他非常肯定的回答,“是真的嘉樹。”

嘉樹的心情在此刻複雜極了,眼淚掉的更加厲害了,“那如果她是媽媽,為什麼她當初認不出我來,為什麼以前又丟下我呢?”

景虞站在不遠處的地方,聽到他說這樣的話,心底便更加難過起來。

她走近幾步,蹲在嘉樹的身邊,哭著說道:“嘉樹,對不起,媽媽不是故意的。”

嘉樹哭著衝她說道:“我沒有媽媽。”

景虞眼底一片黯然,心疼至極。

徐勉將徐嘉樹抱了起來,他緊緊的揪住徐勉前襟的衣服,身子瑟縮著哭。

他上樓將他放在了床上,用紙巾給他擦了擦臉,看著他哭的小臉皺在一起,這才說道:“今天你生日不要再哭了。”

嘉樹淚眼朦朧的看著他,眼睛哭累了,現在有些睜不開了,徐勉抿嘴,想了一會對他說道:“嘉樹,我知道你覺得委屈,如果你覺得爸爸有對你不好的地方,爸爸跟你道歉,但是你不要跟她說那樣的話,她是你媽媽,聽了該多傷心,嘉樹,沒有媽媽不喜歡自己的孩子的,而且孩子的生日是母親的受難日,沒有她就沒有你,你不應該去對她說聲謝謝嗎?”

徐嘉樹不說話,抿著嘴悶悶不樂,許久又抽噎著說:“爸爸沒有對我不好。”

“嘉樹,記不記得我以前跟你說過,我們是親人,就算再生氣,也都是會原諒對方的,就像如果以後你做了錯事,我也會原諒你一樣,你媽媽她也不是故意忘記你的,她真的很愛你的。她因為這麼多年沒能陪在你身邊,已經懊惱痛苦的不行,如果你再這樣對她,你說她多難過。”

嘉樹被他說的有些歉疚,又想方才自己是不是真的態度很不好,所以讓她哭的那麼傷心,可是他隻是覺得委屈,覺得她不愛自己,所以才會丟下自己這麼多年不管不問的。

他嚅嚅著,“那,她是真的愛我嗎?”

徐勉挑眉,“你覺得她對你不夠好嗎?”

嘉樹想起之前與景虞相處的點滴,連忙搖頭,她真的對自己很好,怎麼會不好呢?

徐勉繼續說道:“既然她對你那麼好,那怎麼會不愛你呢?嘉樹,已經分開了這麼多年,難道你不想以後一家人在一起好好生活嗎?”

嘉樹許久才回答說:“對不起爸爸。”

“你要說就對媽媽說,不要對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