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副局長一臉倒黴相，全然沒有了往日的飛揚跋扈。
“叫我說，這錢不能再給了。誰能說清楚這不是個無底洞？他說‘長久的安寧’，‘長久’是多長？半年？一年？三年五年？這他媽的誰也說不清。”曹局分析說。
“曹局說得對。”我由衷讚成曹局這個看法。
“那，不給又咋辦呢？誰知道他會不會向公安局舉報？你們能眼睜睜看著我被投進大牢？10萬元還能承受，算算帳比坐牢合算多了。我寧可出錢。”焦副局可憐巴巴的樣子。
“不行了咱投案去吧，我跟趙副局陪你去，這樣還可以爭取寬大處理。老焦你仔細想想，想清楚了再作決定，千萬別草率地給彙錢。10萬元不是個小數目，把你老焦多年的積蓄全掃蕩了還不夠吧？問題還在於破了財不見得就能免災。我認為去投案是目前最好的選擇。”曹局很嚴肅地給“性交的”建議。
“不不不，不不不，我害怕。一坐牢我這一輩子就徹底完了！你們讓我再好好考慮考慮，考慮考慮……”焦副局腦袋搖得撥浪鼓似的。
“那你就再好好考慮吧。”曹局又長歎一聲說。
後來曹局說了局裏科級幹部調整的構想，我估計焦副局根本沒顧上仔細聽，也就盲目地點頭稱是，跟我一樣扮演應屁蟲的角色。
對於如何應對有關交通肇事的短信敲詐，沒等得我們再在一起商量，焦副局長就自作主張把10萬塊錢給彙出去了。
“我害怕呢。這不是鬧著玩的！破財免災，破財免災吧。”“性交的”的哥們兒對曹局和我說。
焦副局長又吃了個啞巴虧，吃大了。
一個周末，我沒有找到離開家出去瀟灑的理由，百無聊賴就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體育頻道正在播花樣滑冰，這種運動項目美學價值倒是挺高，但缺少陽剛，我不大喜歡，於是就放棄了選擇頻道的主動權。電視劇都是連綿不斷的臭裹腳布，不連續看也很難看得進去，唯有秦秀麗這種女人樂此不疲。她一會兒掉眼淚一會兒傻笑，是臭裹腳布的“超級粉絲”，讓我覺得惡心。我嗬欠連天正要回臥室去養神，突然響起了門鈴聲。我去開門的時候看看牆上的石英鍾，時間已經接近二十二點了。
來訪的是我們局辦公室工作人員小柳，身後跟著一個男人。小柳手裏一個很精致的塑料袋兒，裏麵裝得充實，進了門她把那袋子悄悄放到了我家客廳的門後麵。
“哦？小柳！你是稀客，稀客。”我對小柳同誌深夜來訪頗覺意外，就用疑惑的眼光看著她及其隨員，“這麼晚來找我有事兒？這位是……”
“哎呀，老趙！”我小市民出身的老婆一把將我撥拉到一旁，“客人來了你不趕緊讓座，盤問啥呢！來來來，你倆請坐請坐。我給你們倒茶去。”
秦秀麗滿臉笑容燦若桃花，我估計她八成是看見了小柳拿來的塑料袋兒。女人家眼皮子就是淺些，尤其秦秀麗這種小市民。
“嫂子您別忙活了。我倆稍坐一會兒就走。”小柳扯住秦秀麗不讓她去倒茶。
“那你們吃水果，磕瓜子。”秦秀麗拿起茶幾上現成的橘子就扒皮。
“嫂子不客氣。我來介紹一下，這是趙局長，這是嫂子。這位嘛，是我家的那位同誌，李勇軍。來來來，勇軍，見過趙局長。趙局過去是我的直接上司，現在局裏位高權重的領導！”這位過去一直被我看作中性人的冷麵美女小柳近來已多次讓我刮目相看，你聽她這一番介紹，就會覺得這女人絕非等閑之輩。她硬把自己丈夫拽到我的對麵，似乎要搞個很正規的見麵禮。
“趙局長您好！”那李勇軍站在我麵前畢恭畢敬，伸出手與我相握的同時還鞠了一躬，弄得跟日本人似的。我耐不住好笑，心裏想著這種心甘情願做女人應屁蟲的男人，大概最容易被人給戴上綠帽子。
“小柳，你到底有啥事，直接說。咱們也是好幾年的同事了，不必客氣。”等來訪的夫妻倆坐穩當了，我問小柳說。
“沒事，真的沒有什麼事兒。就是一年到頭了，來看看領導。您平時一直很關照我，做下屬的理應表達一點兒謝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