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搶親搶先綁情郎 逼婚逼死老村長(1 / 3)

第八章 搶親搶先綁情郎 逼婚逼死老村長

1

小牛氣憤中離開治安辦公室,來到二樓要找關華書記。他站在一間門口掛有黨委書記牌子的門前,篤篤篤敲響書記的門。過了很久沒人開門,他繼續猛敲不止。

敲門聲驚動了左右房間正辦公的幹部,紛紛走出門來,問:“你找誰?”

“我找關華書記……”

回答說:“他參加縣委組織的考察團到南方考察去了,大概得幾個月才能回來。你有什麼事?”

“我有要緊事找關書記反映。”

“有事請找申副鎮長吧!現在,申山彪副鎮長在主持全盤工作。”

“那他,現在就是這兒的主事人、最大的官,沒有人能夠管他嗎?”

“噢?小夥子,你說啥?”

“我問,這兒還有沒有比他更大的官,我要找這裏最高的領導同誌,最高負責人!”

那些人聽了小夥子這黑著臉講話的陣勢子,隨即鑽進屋內,把門關上,且說:“這裏,副鎮長就是最高領導人了。”

無奈,趙小牛隻好走下樓來,到申山彪的辦公室,推開他虛掩的房門。

此時,申山彪已經從治安辦公室回來,正坐在辦公桌前納悶發呆。

他見著趙小牛,忙起身迎住,陪他在沙發上坐下,佯裝著問:“你打工回來啦?”

趙小牛看著他腳上那雙鞋和褲腿,正記得自己剛才在治安辦內屋裏看到的那鞋那腳,知道他這是在明知故問,就沒有來回答他的問話,開門見山說:“我找申副鎮長有兩件事。一是你嫂子杜心蓮帶了一幫子人打砸了我家,損毀財物,打傷我祖母的事。第二麼,剛才鎮上治安辦無緣無故、無根無據把我從祖母的病床前強行傳喚來,指控我拐騙少女杜娥,非法改大她的年齡、私奔同居。這些事,我來向黨委領導,人民政府,也就是你,反映一下。請你主持公道,按原則辦事,過問一下你的下屬,把事情搞清楚,該咋處理就咋處理,該處理誰就處理誰。”

申山彪裝模作樣,一拍沙發扶手站起身來,笑道:“你說的這兩件事呀!第一件屬於派出所所管,第二件麼也是歸派出所管。你別多心!不是說杜心蓮是我的嫂子我不敢管她,或者說我偏心眼拿偏斧子砍人,推卸不管。鎮上這治安辦,人家是公安局授權的,連牌子都是公安局統一製作的,他們為公安機關服務,直接受派出所領導,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可以去找派出所反映他們的問題。不過,聽你剛才講的,他們隻不過把你喊來問了問,又沒把你怎麼樣,更談不上錯誤處理了你。這是一般正常的事,有啥不得了呢?”

趙小牛笑笑,說:“你兼任著治安辦的主任,又是現在鎮上最大的父母官,怎麼能不管他們呢?”

申山彪也一樣笑笑,拉起聲音說:“主任主任,這是聾子的耳朵,樣子貨!不是我不管,而是這屬於執法機關的事我管不上,也管不了啊!你最好是去找他們的上級,要不,就直接去找派出所好了!”

趙小牛站起來就往外走,且走且說:“那好!我先來向當地黨委、政府反映。萬一你不管,我也就隻能去找你們的上司了。”

2

在一座掛有“荊川縣公安局南山派出所”牌子的大門口,趙小牛在公安派出所所長的陪同下走出屋子,兩個人緊挨著肩並肩邊走邊談,走來在大門外握手揮別。

他今天是來派出所報案的,遞交上自己寫的申訴狀。這些天來,村支書娘子打人抄家這事,雖然在村裏鬧得沸沸揚揚,可是人們畏懼申家兄弟在這山溝裏的淫威,人們隻是在背後裏議論。那也隻是在嘴上說說而已,沒有一個人敢於得罪申家人,誰也不情願出頭露麵來替趙家老婆子作主去往公安機關報案。

在這等天高皇帝遠的深山老林裏,受傷害老婆子躺在衛生院的病床上,她家再沒有其他人在家。同案被牽涉進來的杜家兄弟倆,雖說是明白事理的兩個共產黨員,他們一個是瞎子,一個久病不愈臥床不起。剩下月愛一個人,她還得要丟開家裏,忙在衛生院裏來協助醫護人員照顧這個挨打受氣後將死不活的老人。還是她讓自家的兒子,幫忙給老婆子在外地打工的孫子寫了一封信,等他回來好去派出所報案。

聽那派出所長在關切地反複和小牛交待,說:“要把老人的治傷放在心上,特別注意悉心護理,認真治療,不要耽誤了病情,也不要推諉給對方把事態擴大!治好傷,有人在,就是大好事。處理那是另外一回事,依法秉公辦事這都好說!”

3

南山派出所內勤辦公室。桌上的電話鈴聲驟響,年輕的內勤民警抓起耳機,問:“哪裏?”

耳機裏一個男子沙啞的聲音,喊叫說:“嗬!派出所嗎!我是黑虎鎮政府辦公室申山彪,找你們所長。我兼任著鎮治安辦公室主任,咱們可是胳膊不離手腕子的自家人哪,一條戰壕裏的戰友呢!”

內勤對著送話器隻管笑著,大聲道:“申副鎮長嗬!我去給你傳所長好了……”這便放下耳機朝隔壁所長室喊,“所長,黑虎鎮副鎮長電話找你。”

還是剛才站在大門口送走趙小牛的這位,領花上標明二級警督的四十多歲的民警走來,從桌子上拿起話筒,問:“哪一位呀?”

耳機聲,“嗬!所長呀,老夥計!我是申山彪……”

“申副鎮長喲,有事請吩咐吧……”所長笑著半開玩笑半認真的這樣講。

對方也玩笑著,在耳機裏說:“莫開玩笑!老哥有件正經事要麻煩老弟呢,無論如何得要看在咱們幾十年老兄弟的份上,你得給我點麵子。老哥不敢說有重謝的話,起碼也得要……”

所長這裏迎對電話裏稍純遲疑的聲音,忙著催問,“你先說是啥子事情?然後你再來開價碼講價錢,看我們能不能辦,能不能幫得上你的忙,先不說什麼謝不謝這話。你我,誰是誰?不說,老哥你心裏也是清楚的……”

山彪終於在電話上鼓起勇氣來,說:“我問一下有個杜心蓮,也就是我們鎮磨王溝村黨支書申山豹的愛人,她遞有一份申訴書在派出所,你見到了沒有?她可是我親親的嫂子,申支書是我哥哩!”

突然,所長聲音裏明顯警惕嚴肅起來,對著電話那樣認真地,也仍然是在開玩笑般回答,說:“哎呀!你講的這個惡婆娘喲!在此之前,我還不知道她就是副鎮長大人的嫂子哩!早在半個月前,派出所就收到了她的報案。這是個典型的賊喊捉賊,惡人先告狀麼……”

“話,也不能這樣說麼!”話筒裏傳來無奈的抱怨聲,打斷了所長正講的話。

“我這裏剛才又接到一份報案,你要不要騎上車子過來看一看?一看,一切你都明白了!我可是實話實說了,事情的起根發苗,原委是這樣的;半個月前的一天上午,你嫂子帶領著她的啞巴兒和出嫁了的閨女,還有鎮上的那位人大代表、縣政協常委苟耀美一路助陣,滋事生非,挑釁製造事端,打砸抄了趙小牛的家,順便也大鬧了杜勞實家;損毀財物,打傷一位八十多歲的老太太,送進醫院正在治療;老人病情嚴重,死活還難得說。這就是事件本來的麵目。因為村裏無人管,老人家裏沒有人,也就無人及時來報案。結果,你嫂子趁這機會,先向派出所遞交了訴狀,反誣在外地打工的趙小牛拐走了她家的兒媳婦。我不僅看了訴狀,還和她詳細談過,而且上會討論過。我說,申副鎮長啊!你好賴也兼任著鎮治安辦的主任,怎麼會變得不懂法了!你嫂子告人趙小牛拐騙婦女,有什麼根據?完全是憑主觀臆造想象,捏造出來的事實。真要是立成刑事案子來調查,到頭來隻能是搬起石頭來砸了自己的腳!那是在犯誣告陷害罪呢!而且,杜心蓮糾集數人,以這毫無道理的理由為借口,抄家打人,砸人家具,威脅杜家,這不明擺著是在違法犯罪嗎?老哥說說,你咋就迷糊了!還來講什麼情?你不想端這個領導幹部的飯碗,我還怕打掉我這份公安民警的衣缽呢!妻子兒女還指靠我養活哩!你說呢?老哥!”

申山彪在電話裏吭哧了好一陣,問:“哪,你就是鐵麵無私了,決心要做包黑子,一定要打擊處理我嫂子了?”

所長在電話上盡量放得輕鬆暢快地朗朗大笑,說:“你咋能這樣說!法是法嘛,到啥時候人情禮義都是需要的!不是我決定要處理哪個人的,法是國法、王法;我手中的權力是人民賦予的,這執法權要受到人民的監督。嫂子在眾目睽睽之下,目無法紀,打人罵人損壞他人財物,你能包得住呢?還是我能包得住?連她自己亦承認這些事,在筆錄材料上簽了名押了手印,反倒請你來當說客!這白紙寫黑字,鐵釘釘牢下來的事,我看你怎麼來給她翻過來?告訴你吧,案情已經基本調查完畢,上報到公安局了,就等趙老太太最後的傷情鑒定了……聰明人會積極協助受害人很快治好傷痕,主動承擔經濟損失,誠懇地坦白,求得法律的諒解寬大。因此,我建議你,不妨利用自己的身份地位,以及這種親情關係,把功夫用在嫂子的身上,好好做做她的工作。說是,法網恢恢,疏而不漏。也說是,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其實,這所長怕申山彪再來糾纏自己給他的嫂子說情,在電話上就這樣謊稱案子已經辦理結束,上報到公安局治安科,等待上級批複。事實上,派出所剛剛接到趙小牛的申訴材料,對該案根本還沒有派員動手調查。

4

晚飯時辰。杜家屋裏燈火通明,傳出一陣陣歡聲笑語。

空中那些迎對著落日晚霞忙著飛來飛去,等急著要歸巢的鳥兒們,也許是受到這家人長時間難得一見歡樂愉快氣氛的感染,一起相約齊聚在房前屋後的樹梢頭,歡快地嬉鬧打鬥,拍動著翅膀在歡蹦跳躍。它們或則嘰嘰喳喳在亂嚷亂叫,是在相互盡情地敘說;或者是亮開歌喉高歌低吟,不停聲地在快樂地啼囀歡唱。可能都是在盡情盡意表達它們的良好心願吧,共同在祝賀主人家喜事臨門。

月愛母女正忙活在廚房燒飯做菜,切菜剁案聲,加上鐵鏟炒菜聲,自廚房時斷時續傳出來。

鄰居趙小牛也被請過來吃飯。杜家要款待遠道歸來,又參加過考試的女兒。他們已經完全了解到,這一年來趙小牛帶著杜娥去打工的過程,心下自然十分感激。這時,杜家兄弟和兒子杜鵬正陪著小牛在堂屋的燈下喝茶說話。

杜娥叫過弟弟,幫著把家裏長時間不用,這張安放在牆拐角處的黑色油漆大方桌抬放在堂屋中央,端來一盆清水認真仔細地擦洗去桌麵上厚厚的塵埃汙垢,桌麵在燈光下閃著光。弟弟忙著照桌子上擺放起盅子筷子,也將擦拭得鋥光發亮的一把銅酒壺提來在桌上放好。菜端上來,談不上豐盛。除了杜娥姐弟倆從鎮上買來的大肉和豆腐分別燒成兩大盤外,多數是自家菜地裏產的蔬菜、醃製的菜肴。特意宰了一隻大公雞和木耳燒製了一大盆放在中間。杜鵬把打來的散酒從瓶子裏傾注進祖上傳下的銅壺,給每隻盅子裏斟倒上酒。主人齊邀客人上坐,小牛堅持不肯。老兄弟倆也就隻好相互禮讓著,在上麵一對八仙椅上分左右坐下。

勞實坐下來後,興奮地說:“去年臘月三十缺了杜娥回家吃團年飯,一家人心裏不痛快,春節也沒過好。今天晚上,咱們來個大團圓。雖說,小牛的奶奶被人欺負打傷住在醫院裏,咱相信有公安機關正在秉公調查處理呢!也同樣這樣令人高興,會幫咱們出了這口惡氣的!歡迎小牛參加今晚的大團聚,我們十分感謝你!我們一家老小表示衷心地千恩萬謝這些話,在這兒就不再重複多講了……”

他這就扯開喉嚨朝廚房,喊:“月愛,先丟開廚房裏的事,過來一起團年吧!難為你一年裏,想女兒都快要想瘋了……”

月愛應聲走來,滿臉是笑,背對門口坐下身來。

杜鵬和姐姐擠坐在一條長木凳上。在他倆對麵就座的是小牛。

杜勞成坐在首席。他笑逐顏開,人也精神了許多,接過弟弟的話茬,那可是在感慨不已聲裏,說:“對!整整一年了!說起來,也算煎煎熬熬過了一年時間。還是我家女兒靈醒,又碰上趙家小子這個大好人,可是幫了大忙,總算是逃過了一劫。我老杜家劫後餘生,逢凶化吉,皆大歡喜這又團聚!也算是老祖宗給老佛爺燒了炷高香,出了個女能人,更比老一輩子有出息,強十分呢!這就說,咱自己有了錢,那就不怕他姓申的再來威逼要脅,就會熬它一個出頭之日!來,我們一起喝下這杯團圓酒,祝女子考學再中榜首!一定要喝下去,幹過!”

他說著,站起來和眾人連連碰響酒盅,也幫弟弟端起酒杯來遞在他的手裏,陪著他一起仰高脖子喝過。

大家坐下來,一起操動筷子吃菜。

杜鵬忙著圍起桌子給喝過的盅子裏斟上酒。銅質酒壺閃動著毫光,在手臂間穿行。大家吃著喝著,高高興興又說又笑。

正當這裏桌子上杯盤叮當,一家人歡歡樂樂吃喝最熱鬧最痛快的時候,忽聽得門外人聲鼎沸,喧鬧紊亂的腳步聲響,有幾束強烈的手電光由門縫、破板壁間滑過。

坐在迎門的史月愛,忙起身來看。

隻聽得一聲響,虛掩未插的雙扇大門被人拿腳“梆”的一聲踢開來。燈光裏照見,迎麵鑽進屋來的卻是支書申山豹。他那身後緊跟著他的一家人和幺姑,一個個來勢凶猛,衝撞進入室內站立下來。那也算是人數眾多一哄而進,塞滿擠站住杜家堂屋並不大的房間。

屋裏一陣緊張,這裏人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一片慌亂中,拉扯凳子聲、腳步聲陣陣忙亂,主人家一起站起來招呼客人,紛紛請來人一同入席飲酒,被拒絕。

山豹順手拉過迎門橫放著的這條月愛坐的長條木凳,隻在門口攔門坐了,大聲嚷嚷:“好熱鬧嘛!我們正趕來吃喜酒呢!”

趙小牛抽出自己身下的這條凳讓來人坐下,忙拿出香煙來取出來幾支,分別遞敬在客人眼前。當他把煙敬到山豹麵前時,他不僅沒有伸手接煙,反而翻了翻眼皮冷冷地緊瞪住小牛臉上,不冷不熱調侃著,怪腔怪調說:“發財了,小夥子!啥時榮歸故裏的?沒告訴我這位當方土地神,好來恭候迎接麼……”

聽得這話,小牛收住伸出遞煙的手,轉身找了條凳子在一旁坐下,一句話也未搭理。

屋子裏,隻有緊對大門坐在上首的杜勞成兄弟倆始終未動。弟弟這瞎子,看不見就不說了。這位哥哥沉住氣高挺起胸脯昂首自雄,他鎮定地在手裏停住盅筷,拿過長杆煙袋裝煙吸著,拿一副視而不見的架勢。

他心裏可是冷靜地在想:今天晚上,看樣子是冤家路窄,來者不善!也就隻顧得耷拉下眼皮,大口大口地吸著旱煙。在他的大手揮動授意下,月愛母女忙著朝廚房裏收拾端回桌子上麵的酒菜。

月愛一邊拿布子抹幹淨餐桌,一邊笑著向來人解釋,說:“等我再炒好一桌子菜,咱們請各位入席再喝。我這兒馬上就去準備……”

“不必了!”支書開腔說,“不知道你們家正辦喜事,把好事讓我們給衝散了!”

這時候,一聲咳嗽過後,一路來的幺姑說話了,“申支書大忙人,哪有閑工夫趕到你這兒來吃酒!今天晚上抽空子擠時間下山來,是來和你老杜家算賬的!”

一家之主勞實聽罷這話,先自開言了。他在怯生生聲裏陪笑,道:“歡迎歡迎!本來說,拿了錢給你們送上山去。沒想到這幾天月愛忙得沒顧上,倒讓支書大哥自己上門來取,這就讓人太不好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