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回 楊仙人土遁救主文長老金鐃傷人(1 / 3)

第五十六回 楊仙人土遁救主文長老金鐃傷人

詩曰:

雲紀軒皇代,星高太白年。

廟堂谘上策,幕府製中權。

軍勢持三略,兵戎自九天。

朝瞻授鉞去,時聽偃戈旋。

右摘高適《幕府詩》

話說趙匡胤等眾人,因擂台打死了教師李豹,被南唐元帥劉仁贍發兵追捉。當時放馬而逃,於路有一顯真觀,眾人進去躲歇片時,卻遇見了家將先在廟中,因又相見了觀中道長。正在言談,不料外麵追兵已至,眾王侯因寡不敵眾,未免心慌。那道人說道:“眾位莫要驚慌,這些須兵卒,看貧道立退便了!”說罷,取了一口寶劍,緩步踱將出來,見山門外許多兵將正在那裏使手劃腳,指點進來拿人。那道人開言問道:“汝等眾兵將我院門圍住,有何事故?”那四員副將上前答道:“道人,你卻不知,今日有一夥販馬凶徒,在擂台上與教師李豹比武,一時將教師打死,還可解釋;不意又打死了奉差將軍李虎,這罪豈可脫逃?我等故奉元帥將令,特來追捉。方才走進院中,你可讓我們拿去獻功,便與你觀中無涉。”那道人說道:“原來如此。我這觀中,並不曾見有販馬客人,你莫要錯了主意,可往別處去尋。”副將聽說,喝聲:“賊道人!既沒有凶徒進門,這許多馬匹是那裏來的?你這等支吾,莫非與他通同一路麼?”道人笑道:“我便與他通同一路,你待怎樣?”副將大怒,道:“好潑道!敢將凶徒藏過,擅自出頭,我今拿你前去一並問罪!”說罷,各舉兵器,劈麵衝來,那道人手執寶劍,向外迎戰。兩下廝殺起來,未至數合,道人回步便走,四將在後追來。那道人口中念念有詞,將手中劍丟去,霎時間變了一條蟒龍,張牙舞爪,口吐烈火,望著官兵噴來。那兵士見了,四散逃生。走的快的,還有造化;走的慢的,燒得爛額焦頭。那眾王侯伏在殿內,見官兵敗走,發聲喊,一齊搶出山門,拾了丟下的槍刀,往前砍殺。殺得官兵死傷殆盡,四員副將都做陰官。

然後一行人回進山門,至靜室坐下。眾王侯極口稱謝道:“蒙師父法門相救,感恩不盡,還要請教法號尊姓?”道人答道:“貧道姓楊名天真,從幼出家,在這觀中三十餘年。上無師父,下無徒弟,隻貧道一人,專要多管閑事,心抱不平,代人出力。為此與人寡合,見嫉於世。”眾王侯道:“師父有此道德,何借於人!惟其寡合,乃見高妙。但某等既蒙相救,恐敗兵去而複來,那時某等便自脫身遠去,卻不遺累師父,如之奈何?”楊天真道:“不妨!彼若再有兵來,貧道可以自全;至於眾位返駕,必須要渡江而回,貧道還當相送。”眾人聽了“渡江”兩字,各自暗暗吃驚:“我們尚未道姓通名,怎麼知道我們去路?”當有鄭恩開言說道:“我們都是大遼官販,師父怎說渡江起來?”楊天真哈哈笑道:“王爺休得隱瞞!貧道若不知眾位來曆,怎好相留家將在此,叫他備飯等候?眾位不信,貧道請試言之。”遂將眾王侯姓氏一一說出。眾王侯人各各驚訝,甚相敬服。

當時眾王侯命家將整齊馬匹,捎帶行李,楊天真進房收拾什物包裹,打點一齊渡江。說時遲,那時快,這裏在此整備走路,不想那些敗兵逃進城去,往帥府報與劉仁贍道:“啟元帥!李將軍並四員副將,都被汴京來的馬販同夥所殺;顯真院道士助他,用法殺將燒兵,十分利害,望元帥爺定奪!”劉仁贍聽報大怒,即忙點了大將王熊、趙叔,領兵三千,即刻往顯真院擒拿汴京奸細馬販子,不許違誤。

王、趙二將領了將令,登時領兵飛奔至顯真院,將道院圍住。此時眾王侯與楊天真收拾停當,正要出門,忽聽前麵喊聲大振,知有兵圍,便一齊商議,衝突而走。楊天真道:“不可!夜晚衝圍,恐非所利,貧道自有脫身之法。”遂向包裏取出十數張符印,與眾王侯及家將等都貼在額上,楊天真念動真言,喝聲:“疾走!”眾人赤手空身,飄飄而起,借了土遁往前去了。正是:

若非天命興王客,怎得高人解禍災。

眾兵在外喊了多時,並不見有人出來,心中疑惑,一齊搶將進去,把火把照耀,四處搜尋,並無人影,止有馬匹包裹遺棄在內。王、趙二將無可奈何,隻得叫軍士牽了馬匹,帶了包裹,到帥府繳令。劉仁贍見棄馬而逃,難以追捉,隻得差人暗中打聽,加意提防。此話不表。

且說眾王侯得了楊天真道法,閉目而遁,耳邊但聞風雨之聲,不片時之間,忽的腳登實地。楊天真喝聲:“開眼”,去了符印,眾人看時,盡皆吃驚,原來此處已是汴梁地麵,暗暗稱奇。楊天真道:“貧道已送眾位到京,就此告別。”眾王侯道:“師父何出此言?某等感蒙相救,無可以報,意謂明日奉知主上,使我等輪流供奉,少酬大德,何故言別!”楊天真道:“貧道非圖名利而來,隻因眾位王侯有厄,故此特施小術,以脫離虎穴耳,何足言報?今幸安然無事,於貧道之心畢矣!理當告辭。”眾人苦苦相留,楊天真堅執不從,隻說一聲:“後會有期!”化陣清風而去。眾人望空拜謝,各回府第。

次日上朝,山呼拜舞。世宗宣趙匡胤上殿賜坐,問道:“二禦弟,探視金陵,事勢如何?”匡胤將販馬到金陵,以至楊天真土遁救回,前後事情一一陳奏。世宗聽罷,又驚又喜,驚的眾王侯幾遭不測,朝廷險失了棟梁之材;喜的眾人逢凶化吉,得遇仙人相救,安穩回來。當時世宗問道:“據禦弟之意,幾時可以興兵?”匡胤道:“臣意南唐地廣民殷,城邑無備,有可取之勢。今值秋高馬壯,正好興師,望陛下決之。”世宗聽奏,悅而從之,即下詔書道:

蠢爾淮甸,敢拒大邦,盜據一方,僭稱帝號。晉漢之代,寰海未寧,而乃招納叛亡,朋助凶逆。昔日金全之據安陸,守貞之叛河中,大起師徒,來為應援。追奪閩越,生靈塗炭。至於應接慕容,憑淩徐部;沭陽之役,曲直可知。勾引契丹,入為邊患;結連西蜀,實屬世仇。罪惡難名,人神共憤。

詔下,禦駕親征。仍諭王景、向訓徐圖取蜀之計。即日拜匡胤為元帥,高懷亮為先鋒,李穀為左右救應使,韓令坤督運糧草,李重進等十二人隨軍征進。點閱大兵二十萬,擇日起行。匡胤傳下軍令,命大將李穀、李重進領兵先取滁州、揚州、泰州等處,以分其勢,自領大兵由南界牌關而進。分撥已定,諸將整頓先行。然後世宗命範質、王樸同理國政,留高懷德監軍守城。克日車駕離汴京,繼前兵進發。但見征雲黯黯,殺氣,戈戟如林,旌旗似霧。有詩為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