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回 課武功男女較射販馬計大鬧金陵(1 / 3)

第五十五回 課武功男女較射販馬計大鬧金陵

詞曰:武教先射義,從來觀德稱高藝。弧矢見誌,丈夫淩雲吐氣。更喜佳人效瞿圃,熟嫻弓馬持妙技。差強人意,世風堪異。況值四郊多壘,眼前又見營疆場。出師未建旌旄,先施較計。優遊國域決行藏,攪海翻江驚天地。發揚蹈厲,功名萬裏。

右調《魚遊春水》

話說周世宗兵伐西蜀,蜀主求救於南唐,使者王立中持書歸蜀,不料被向訓巡兵所獲,解京請旨,世宗怒而斬之。因與趙匡胤商議征唐,廷斷已定,整備選將閱兵,擇日起行。按下慢表。

且說陶三春自受封內職之後,將隨嫁使女擇配與王府家將,每日輪喚夫婦二人當值,另討小婢四人,房中使用。其所配之使女,於三六九日較習弓馬槍刀,隨其高下,賞賜以激勵之。常對眾婦女說道:“我受太後、皇後厚恩,職封檢點,非比尋常,欲思所報,故令汝等各盡心力,習學武藝。倘遇宮闈有不測之虞,庶幾可建安靖之策,略盡臣下萬分之一耳。”自此陶三春每逢朔望日,必進宮朝見太後及皇後,常有賞賚。又因自幼無母,拜認趙王之母杜老夫人為母,與賀金蟬、杜麗容、韓素梅俱以姑嫂相稱,情投意合,常相往來。時杜麗容已與匡胤成過親了,相安歡洽,愈見賢能。

一日杜麗容接了母親褚氏來家,設席款待;又差家將持帖去接陶妃,會親同飲。家將去不多時,陶妃轎到,麗容、素梅一同出接,至內堂相見。陶妃道:“今日嫂嫂見招,不知何事?”素梅道:“因是姐姐令堂褚老夫人到此,故接姑娘來一會。”陶妃聽說,便請相見。丫鬟便把褚氏請出堂來,彼此一見,各吃一驚。陶妃心中想道:“這樣醜婦,怎麼會生這位好女兒出來?莫不從幼抱養的?”那褚氏亦自暗想:“鄭王這等英雄,今已做到王位,怎肯納配這醜麵大腳之婦?想指腹下定的,亦未可知。”當時兩下見禮,各自謙讓。陶妃道:“褚老夫人係是長輩,定該請上,待奴拜見。”麗容在旁答道:“姑娘乃太後內臣,爵位所尊,家母禮當拜見,豈敢以長幼拘禮乎?”那褚氏自恃力大,驀地裏要把陶妃抱上椅去,誰知蜻蜒撼石柱,動也不動,不覺大驚,隻睜著眼呆瞧。倒是素梅從旁說道:“二位既是這等相讓,不如照賓客禮相見,隻行了常禮罷。”於是二人各行了四福,一齊坐下。茶罷,擺上酒席,彼此序齒而坐,敘談歡飲不提。

卻說趙匡胤這日正同著鄭恩、高懷德、韓令坤、李重進等十餘人,巳牌時分齊到府中。匡胤道:“聖上明日頒詔,征伐南唐,我等弟兄今日須當盡興一醉。”匡義說道:“今日鄭王嫂亦在此,不知鄭哥從征去不去?早須稟命一聲。倘王嫂不許去時,我等便好出結,代為告病。”鄭恩道:“兄弟休得取笑,二哥既去,咱焉有不去之理!”高懷亮道:“聞得王嫂勇力非常,我等今日正好請教。”匡胤笑道:“他也不怯於人,你莫要小視,自取其辱。”說罷,傳命婢女,請陶妃出來較射。那陶妃便差家丁回府,傳能射勇婦十名,並將自用弓箭亦取了來。少停,陶妃領了眾婦上堂,見匡胤一福,便問:“王兄有何見諭?”匡胤道:“明日聖上下詔,征伐南唐,眾議欲薦王妹為前鋒,未知可否?”陶妃舉目一看,欠背躬身,把手一拱,眾皆低頭,欠身拱立。陶妃道:“各位年兄,休得取笑!非我膽怯不去,但今初次出兵,就用婦人為前鋒,恐南唐之人笑我中國無人;況有職役在身,不敢違背太後之心,望諸位年兄鑒諒!”高懷德道:“狀元口才,不誇不讓,非我等之所及也!久仰妙技,今願請教。”陶妃道:“我係初學,豈敢占先,就請眾位大才一試,我當步武可也。”於是匡胤等眾人,挨次輪射,以觀優劣。各以五箭為例,彼時漸次射畢。有中二支者,有中三支者,惟高懷德五支皆中。趙匡胤、鄭恩、高懷亮各中四支。那陶妃預請褚氏坐下觀看,見眾人射完,陶妃令人離原地百步之遠,另立一垛,先請褚氏量力取弓較射。褚氏欣然立起,揀了一張伏手之弓,對定靶子,連發五矢,中了三箭。然後三春取弓搭箭,連連射去,四中紅心,一矢旁插。又令眾婦女兩旁輪射,亦無交白卷者。

男女較射已畢,各奉巨觴,盡皆歡暢。眾婦亦皆賞飲。當有高懷德開言說道:“明日旨下行兵,鄭王兄去不去,須要狀元主意;如不去,我等公同出結,代他告假。”陶妃道:“養軍千日,用在一朝,今有事推故,豈不臣之禮!汝教人不善,煽惑軍心,吾明日進宮奏知太後,當正軍法。”眾官代為請罪,言:“高兄酒後失言,不足介意,望年台勿罪!”匡胤亦勸道:“賢妹息怒,且看愚兄之麵,萬望海涵!”陶妃聽了,說道:“以後非禮之言,少要饒舌。”說罷,同了褚氏,帶了眾婦,往內去了。眾侯悚然知懼,稱讚才能。

那褚氏進內,笑容說道:“陶娘娘真乃女中豪傑,方才若無你這般人才,便要被這些男子視我等如草芥了!”陶妃道:“就是舅母這等力量,也未必有人敢欺。”褚氏欲把前情相訴,麗容恐怕出醜,急以目視止之。當時重整盛宴,坐席歡飲。

外廳擺設筵席,眾侯樂飲。席間,匡胤說道:“明日兵下江南,未知地利,吾意欲同四五位兄弟,於未發兵之前,差家丁押帶好馬百十餘匹,我等齊做販客,於金陵城內以賣馬為名,探視城郭破綻,好待攻取。汝等眾議以為何如?”眾皆大喜,極口稱讚。計議定了,各各暢飲,盡歡而散。

次日,匡胤奏知世宗。世宗道:“非朕好武,奈何前伐劉崇,因彼侵我疆界;今又欲襲我征蜀之師,是不得不乘勢往討矣!卿等既有定議,俟回京之日,興師可也。”匡胤領旨回家,即備白銀千兩,選了勇健家將十數人,至邊郡張光遠、韓通處買馬百十匹,刻期到京,勿致違誤。家將即日起身,往邊郡去訖。約有半月之期,馬已趕到。匡胤便與鄭恩、高懷德、韓令坤、李重進共是五位,各扮大遼官販馬客,製造遼國批文,填名護身。當日一齊起身,出了汴京,望江南進發。

在路非止一日,早到了金陵城,將馬匹趕進城去,眾人投到帥府中軍掛號。中軍進稟元帥劉仁贍,仁贍大喜,道:“我國正欲用兵,專待馬匹;今遼客之馬,先令自賣五日,其餘照數時值估價,於帥府發銀可也。”自掛號之後,其馬就在城內插標買賣。金陵城中,富家各揀毛片,武官多揀骨力。日中匡胤等在城內以賣馬為名,暗裏偷覷城郭,遍看攻打應接之處,記在心頭。晚上將馬趕出城外,野地放青,隻五日之內賣去大半。其餘馬匹,都是劉仁蟾令中軍照時估價,一並收用。其馬價約共八百餘兩,候兌足之日,給發起身。這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