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 回杜二公納婿應運高行周遣子歸鄉(1 / 3)

第四十五 回杜二公納婿應運高行周遣子歸鄉

詞曰:軍旅盤恒山渚,憶念思十縷。不作孤鴻去。假良緣,長者許,紅線聯翠羽。欣相聚,擬作休征,功遍宇。旌旗到處,磨厲以須自裕。誰實矜張,勢殺徒遺淒楚。已是天涯多間阻,回顧斜陽,且待後舉。

右調《隔浦蓮》

話說杜二公送趙匡胤到西書房安歇了,複回身來候母親睡了,然後夫妻回房。正要寬衣,見有丫鬟來報:“西書房火起!”杜二公驚得心慌意亂,開門不迭,拉了褚氏急忙忙奔至書房門首。那裏見有半星的火影兒?隻見一塊紅光罩住在書房屋頂上。夫妻各向門縫裏張看的親切,隻見匡胤睡在床上,安安靜靜,那頂門內透出一條赤色真龍,口中不住的在那裏吞吐火焰。二人不敢出聲,看了一回,悄步轉身,回頭看那屋上的紅光,兀是像火發的無異,心下各自驚奇,又是歡喜。回至房中,分付丫鬟,不許到西書房去驚動大爺的安寢。

夫妻二人坐下,沉想了一回,褚氏開口道:“當家的,我看趙家外甥頂現真龍,必定後來有皇帝之分。”杜二公點頭道:“賢妻,我一向要對你說,隻因山寨事煩,不曾與你知道。舊年在中秋節後,有一道人,叫做苗光義。他上山來與我相麵,原說我家的外甥是個真命之主,叫我招聚兵馬,積取糧儲,日後助他成事,我尚未信。不想今夜目睹其兆,果應他言,此子後來必為天子無疑了。但此事隻可你知我知,不宜泄漏。”褚氏道:“說也奇怪,我昨夜睡到三更,得了一夢,夢見一個道妝的白須老人,手內拿了一本簿子,含著笑臉,對我說道‘你女兒麗容,有後妃之福,須要加意撫他。當記真龍出現,便是貴婿。’那時我對他說道:‘我們乃綠林之輩,生的女兒焉能有後妃之分?’那老人道:‘你若不信,可隨我來,與你一個證見。’我夢中便跟了他走。走到一個去處,見有許多高大的宮院,都是金裝玉砌,分外齊整。那宮裏的擺設富豪,從來不曾見的。又見兩旁立著許多彩女,中間坐著一位宮妝打扮的美人,甚是華麗。當家的,你道中間坐的是誰?”杜二公道:“賢妻,你做的夢,我怎的知道是誰?”褚氏道:“卻不是別人,原來就是我的女兒。其時我見了女兒,想他怎麼到得此地?正要進去問他,不道被你一個翻身,把這骨朵兒雙足蹬了我的肩窩,驚了醒來,正聽得外麵嘍羅才打四鼓。你道這夢奇也不奇?”杜二公咯咯的笑道:“這夢做得果奇,隻是可惜我翻的身兒不好,驚醒了你,累你不得問明女兒,也同在那裏享福。這都是我的足兒無禮,你當問他一個大大罪名。”褚氏聽罷,也笑將起來,啐了一聲道:“你還要說這趣話!我想昨夜做的夢,與今日見的真龍,他兩下莫非果有姻緣之分?我們到了明日,何不把女兒當麵許了他,日後做了皇帝,我與你怕不是個國丈皇親!也得下個半世威顯些兒。”

杜二公道:“聞得外甥在東京已做過親了,怎好又把女兒許他?”褚氏道:“原來你是個呆子。那皇帝家有三宮六院,富貴家有三妻四妾。日後正宮雖然沒分,我女兒偏宮是一定有的。你怎麼說出這呆話來?”杜二公道:“賢妻,莫要性急,我本早有此心,猶恐你說的不真,故此假言以試耳。既然你我同心,明日便請母親說合便了。”褚氏大喜,道:“這便才是。”於是夫妻商議已定,睡了一宵。

到了明日,夫妻起來,同到太太房中說知此事,太太大喜,便叫丫鬟到西書房去請公子進來。丫鬟答應一聲,往外便走,去不多時,已把匡胤請了進來。匡胤先請了安,然後問道:“外婆,呼喚孫兒有何分付?”太太道:“我請你進來,別無所事,因有一言與你商量,隻是你要依的。”匡胤道:“外婆有甚話講,孫兒無有不依!”太太道:“我兒,隻因你母舅尚未有子,止有表妹,年當十五,意欲招你為婿,你莫要違了他的美意。”匡胤道:“原來如此!隻是孫兒有過了親事,外婆所知,怎敢再屈表妹?”太太道:“你這孩子,原來是個胡塗!你難道不曉得皇帝家有三宮六院,富貴家有一妻二妾,何況於你?這是你母舅、舅母愛你,故把表妹相許。他倒肯了,你倒不肯?”匡胤道:“非是孫兒敢於違命,一則不得父母之命,二則軍務在身,怎敢及於私事?但蒙二位大人錯愛,且待班師之日,稟過了父母,然後下聘。”

褚氏猶恐走脫了這個皇帝女婿,即便說道:“甥舅至親,等什麼父母之命!誰耐煩到班師之時?外婆做主,也不消甚麼聘禮,你隻消留下一物為定,便是無改無更的了。”匡胤道:“舅母雖如此說,但甥兒奉旨提兵,身伴並無一物,奈何?”褚氏聽說,把眼兒望匡胤周身的睃,見匡胤身上有一個玉鴛鴦,即便伸手過去摘了下來,執在手中一看,說道:“就是他罷!”杜麗容該有西宮之福,又值褚氏有心配他。自然易於玉成其事也。有詩為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