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戰爭之神（8）
第五十九章 戰爭之神（8）
密密麻麻地遮住了天空的箭矢劃風破霧，尖嘯著沿著長長的弧線落到舉盾衝鋒的複晉軍頭上，噗噗東東地射在圓盾之上，又勁又疾，入木三分，由於輕便的圓盾排列間隙很大，不少勁矢穿過了間隙，運氣好的，被射在胸甲上，不過就像被打了一棍；運氣不好的，被射中了大腿手臂，鮮血迸濺，骨肉分離。兩輪箭雨之後，數百名斷手傷腿的複晉軍士兵倒在地上，噴射的鮮血灑在皚皚白雪之上，沒有人會來救他們，進攻也不會因他們而停止，他們的命運就是流光血凍死，或者，有同鄉同僚一刀給他們個痛快，絕大部分受傷士兵都遭受了同樣的命運-----被洶湧前行的無數隻腳踏成了肉泥，沒有人注意腳下踩在血肉中咕唧咕唧作響，所有人都使盡了吃奶的力氣往前跑，跑到了城牆附近，勁矢就射不到了。
三輪箭雨過後，複晉軍將士已經躍過了結冰厚實的護城河，喊著號子開始豎起長梯，有數十名悍勇軍士已經迫不及待地往長梯上攀登。
鄭門城頭，右金吾大將軍劉六仔細地觀察了複晉軍的進攻，名將李守貞在兵種組織，戰術運用上表現出了非常高的水準，唯一令他納悶的是，為何複晉軍的強弩始終不見蹤影，雖然複晉軍一直在野外，弓弩的保養很成問題，但在攻城任由守方弩箭發威，殺傷甚重，自已卻不發一矢，完全沒有道理。
劉六心中念頭電轉，卻已來不及想更多，因為二百餘架長梯頂端的鉤子已經搭上了鄭門城頭，不住地上下顫動的鐵鉤吸引了城上所有人的注意力，同樣數量的撓鉤手連忙舉起撓杆，頂上鐵鉤，兩名撓鉤手紮穩馬步，憋足了力氣，齊齊喊道：“開！”數十架長梯被猛地抬起，往外推開，四丈有多的長梯在半空中人立起來，隻停了一瞬，便很不情願地朝城外密密麻麻的人群山傾柱倒般砸了下去，擠在人群之中的複晉軍士兵看著長梯如同大樹一般罩了下來，拚命地推撞想躲開，但在人潮洶湧之中，卻哪裏走到動？
“轟”地一聲巨，一架長梯狠狠地砸在雪地上，揚起數丈高的雪塵，由於混和了鮮血和碎肉，雪塵顯現鮮豔的緋色。
隨著城頭軍官們的旗號，數百名在城垣上發箭的弩手退下，因為跟下來城頭將是血淋淋的肉搏戰，敵我交叉，弩箭幫不上多少忙，還有可能幫倒忙。城下排得整整齊齊的弓弩手們調整了角度，將強弩舉得更高，以便盡可能地殺傷靠近城牆的敵軍，給守城友軍以最大的支援，由於有厚實城牆的保護，上弩，進弩，射弩三段擊有如行雲流水，發揮了最高的射速。
由於太多的複晉軍已經開始攀登，重量大增，有百餘架長梯已經不是兩個撓鉤手所能推開，鄭門守軍開始往長梯之上潑灑金汁，隨著陣陣奇臭彌漫，熱氣騰騰的糞水被大鐵勺大片倒出，白霧騰騰之中，數百名複晉軍士兵慘叫著跌下長梯，不少人手上，腳上全被燙出了串串水泡，滾熱的糞水還沿著甲片縫隙流入，燙傷胸腹，這樣惡毒的武器無藥可治，傷兵若不狠心將爛處剁掉，將會全身潰爛，但在此時此地，剁手剁腳都和自殺無異。
望著正在蟻附登城的百餘架長梯，第十次再看一看密集的弩箭方向，李守貞與幾名軍官說了幾句，招手叫過家將李勝，囑咐一番，李勝領命與幾名軍官向長槍陣中奔馳而去。
鄭門城頭，已經有複晉軍士兵開始登上城頭，劉六左手圓盾，右手環首大刀，親自帶領眾軍士頂上城垛，刀砍盾砸，寸步不讓，眼前刀光如雪，盾牌如林，正在指揮弩箭的軍官們再也看不見城下情形，幹脆扔下了號旗，撿起大刀，一起上前撕拚。大片的鮮血從城垛上淌下，數百個人頭飛上半空，然後骨碌碌地滾下城垣。潑光了金汁的晉軍掄起鐵勺，當成重錘，猛砸登上城來的複晉軍。完全沒有號令的強弩手們根本看也不看牆頭的刀光劍影，血肉橫飛，隻是一個勁地從腳下的箭叢中撿箭，上弦，進弩，擊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