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押解-第六章 勇氣(1 / 3)

第五卷 押解-第六章 勇氣

我走到一半的距離,耳邊似乎聽到枝葉被腳步踩動的聲音,本能臥倒準備射擊,前麵叢林卻沒有任何動靜。等了一分鍾,還是沒有發現一點可疑跡象,叢林依然保持神秘的姿態。如果裏麵真的藏有越南人要伏擊我們,他們絕對是有耐心。我回頭看了一眼,班長他們恪守紀律,依然隱藏在叢林中,我爬起來繼續謹慎前進。

總算平安來到叢林邊緣,等待的突變不過是神經過敏,我暗中鬆了一口氣,全身放鬆很多,才意識到自己已經是汗透衣衫,剛才的路程似乎耗費我很多的精力和體力。我進去查看一下,沒有看到丁點敵人的線索。天色亮得很快,可以讓人清楚看到草叢邊沒有被壓踏的印痕。 我轉身用蒙著紅布的手電筒頭頂搖晃了幾下,發出安全通過的信號。等了半分鍾,班長他們沒有動靜,我再次搖晃手電筒,還是沒人過來。有些迷惑,我看看手電筒,才發覺白天他們看不到信號。不得已跑出叢林二十米遠,揮手示意他們趕快過來。這次他們終於領會,全部走出叢林。他們保持散兵線,每個人距離三米,一路小跑奔過來。

我看他們已經過了一半的距離,轉身要回到叢林繼續做我的尖兵。我沒有聽到任何的動靜,完全是毫無意識的扭頭,三個越南兵走出後麵的叢林,他們在班長三十米處的右側,已經看到跑動中的中國軍人。他們訓練有素,沒有絲毫的遲疑和驚訝,立刻要舉槍射擊。我第一時間扣動機槍扳機,沒有瞄準,子彈呈扇形在越南人頭頂飛過,他們沒有機會開槍,全部臥倒在地。

我一邊喊叫讓華僑快跑,一邊長點射壓製越南人,此時速度是生存的最好機會,我們必須要拉開距離。三個越南人是尖兵,當他們後續部隊出現,我們將很難擺脫。臥倒的越南人對我開槍還擊,子彈嗖嗖的從我身邊飛過。我同時臥倒,還是保持點射,一個越南人讓我擊中,身體翻滾一下,不再動彈。

我眼角餘光看到班長最先跑近叢林邊緣,他平時跑步速度就很快,危險時候更是驚人。華僑、楊葉和張軍長還有五米的距離。越南人已經開始從後麵的樹林裏湧出,我看到至少有十個人,還有其他越南人繼續衝出叢林,三個尖兵至少要有一個排的兵力,他們穿著統一的製服,是純粹的越南正規軍。越南人曉得我們人數有限,不再躲閃,站起身來一邊射擊一邊衝鋒,他們戰鬥力如何我還不知道,可毫無疑問他們的戰鬥意誌並不差於我們,麵對死亡的危險並不膽怯。我雖然打倒三個人,可我使用的輕機槍無法壓製住敵人的同時衝鋒。。

“屋漏適逢夜雨”,關鍵時候,張軍長發出一聲痛苦的叫喊,手捂右肩膀踉蹌摔倒,楊葉回身去攙扶他,兩個人都有倒下的危險。我眼角餘光看到華僑沒有停下來幫忙,關鍵時刻這小子還是更顧念自己性命,雖然不太光彩,可也不能苛求,畢竟他不是我們的戰友。

他們是我的戰友,沒有其他的選擇,我起身一邊詛咒自己的愚蠢,一邊開始投擲手榴彈。完全是平時的訓練發揮作用,我不記得如何擰蓋、拉導火索,甚至扭腰發力,我隻知道身上五棵手榴彈被全部仍出去,每一個投擲的距離都有七十米,是平時從來沒有過的曆史最好紀錄。當我重新臥倒時,很驚訝身上沒有多幾個窟窿。

越南人被接二連三的手榴彈擋了一下,氣勢受阻,班長此時在叢林邊開槍阻擊,越南人猶豫下選擇就地臥倒。我等楊葉和張軍長衝進了叢林,高聲對班長喊,“你們快走,我來掩護。”我這麼做不是勇敢,更多是順理成章,我不掩護大家都走不了,叢林裏讓越南人追上生還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華僑不需要我來通知,帶頭向叢林深處奔跑,楊葉和張軍長背後跟隨。班長稍微遲疑,看我一眼轉身奔進叢林。 我一口氣打光彈鼓裏的子彈,抱著機槍滾了幾下,顧不得灼熱的槍管燙傷手指。我改變位置,換上新的彈鼓,不再是控製性的點射,而是持續的射擊。我今晚拿錯了武器,用的是從越南人繳獲的蘇聯RPK輕機槍,這挺輕機槍是在AK47衝鋒槍的基礎上改進的,槍管長、精度高。我第一眼看到就很喜歡,稍微測試一下,發現子彈殺傷力很大,射程也遠,感覺是男人的武器。沒想到這挺機槍因為高密度的長槍管,比一般輕機槍重,一路行軍算是將就下來。但和越軍對射過程中,我發現因為它的固定槍管和槍管無法有效散熱,讓人隻能點射,不能長時間連續射擊,雖然殺傷力驚人,卻火力不夠,不能有效壓製敵人的衝鋒。

敵人因為我的手榴彈和剛才班長的狙擊,加上這挺機槍的恐怖開火聲音,他們衝鋒猶豫一下,給我機會換上身上最後的裝有百發子彈的彈鼓。我不再考慮控製性的點射,而是一口氣連續射擊。沒等我射完彈鼓裏的子彈,敵人還擊的子彈雨點般過來,我連續幾個側滾翻,爬起來轉身向樹林狂奔,這是我剛才想好的逃命方式,沒有機槍、彈鼓和手榴彈,我身上少了十五公斤的拖累,能夠發揮我的驚人跑步速度。當然和子彈比試,我注定要慢些,可有時候你無法選擇比賽方式和對手,我隻能祈禱越南人反應稍微遲緩。

後麵的越南人明顯讓我給激怒了,衝鋒槍子彈雨點般的飛來,其中還有五六式機槍獨特的吼叫聲音。我拚命的奔跑,平常二十米的距離眨眼間可以到達,現在卻好像從東北到越南一樣漫長。世界在正常速度運行,而我卻進入一個極度緩慢的空間,不論如何用力,四肢如同電影裏的慢動作一般擺動,整個人被無形的氣場包裹著如蝸牛一樣的速度前行,我知道自己是在劫難逃,再糟糕的射手閉眼射擊也不會錯過,越南人願意的話,甚至可以從後麵跑上來用刺刀結果我。一切都將是徒勞,我有躺下來等待結果的衝動。

我真的沒有辦法解釋發生了什麼事,如同生活中某些經曆,即便你親身參與也懵懂不清,不比局外人知道更多的內情。可能是上天眷顧,可能是命不該絕,也可能是越南人手軟,我無法解釋那天為什麼子彈沒有打中我。

我的肺部如同著火,清晨潮濕的空氣似乎是助燃劑,吸進來的每一口都讓火焰燃燒的更加劇烈。我似乎又處在台風的風眼,聽到的全是呼呼的風聲,而槍聲似乎變成叢林的背景聲音,和鳥蟲的歡鳴一樣沒有威脅。周圍一切變得模糊,我的眼裏隻有永遠趕不到的叢林,視線被奇怪的聚焦和限製。我看到樹葉在無聲的亂跳,似乎是被無形的手粗暴扯下在空中起舞,然後悠閑的飄落地麵。一片樹葉上的露水空中滴落,一束清晨的陽光恰好照射過來,刹那間露水閃亮,如同五彩繽紛的珠子在滾動,我感覺它下墜的過程同樣緩慢,終於掉在地上瞬間破滅。難道這是上天的什麼預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