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押解-第五章 夜探(1 / 3)

第五卷 押解-第五章 夜探

村子裏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守衛村口的一個排在排長帶領下出來察看槍聲,我們感激他們的關心,卻立刻想起越南人如何被我們引蛇出洞遭到伏擊的事,擔心別人照方抓藥,班長慌忙示意他們不要靠近,守住村口。

顯然我們的溝通存在問題,我軍的排長沒有理解班長的手勢,還是帶人前進,急得班長高喊,“停下,停下!”他們終於理解,以為要發生什麼事件,全部臥倒,他們的突然行動嚇得我撲通就地趴下,唯恐被自己人背後來一槍。

我們這番折騰鬧出來的動靜,估計連越南首都河內的人也能聽到,叢林四周卻除了風聲,聽不到絲毫的動靜,如果越南人要伏擊我們的話,他們錯過了最好的時機。班長三人謹慎的走上來,我指點草叢裏的血跡給他們看。

“算了,我們趕快回去,明天早上再說吧!”楊葉有些不安。

我看了眼班長,他沒有任何的表示。我轉身向叢林深處走去,既然一切順利,不如冒險到底。班長三人在我身後五米處跟隨。

走了大約二十米,我終於發現前麵受傷的人,他跪在地上,輕微的呻吟著。

我高喊一聲,“諾鬆空頁!(繳槍不殺)。”我唯一知道的越南話終於排上了用場。

那人沒有任何聽懂的表示,反而放鬆身體趴在地上,有節奏的痛苦呻吟。他身上並沒有衝鋒槍等長武器。班長三人在我身後半圓形站位,保持警戒。

我等了一分鍾,看周圍沒有動靜,才用蒙著紅布的手電照射受傷的人。他看起來有些年紀,越南平民裝扮,肩膀讓機槍子彈射中,鮮血已經侵染了半邊身子,如果能止血,傷勢不致命。我搜查了他身上,沒有發現任何武器或者可疑物品,他的手上滿是厚繭,應該是常年累月幹活的農民。問題是他為什麼夜間跑來窺探我軍?

後麵守衛的排長按耐不住好奇心,終於帶人跟上來。我們相互看看,沒人指責他。班長讓他派人去村裏把華僑找來,我們不想沒問清楚前把受傷的越南人背進村子,那樣多半我們要治療他的傷勢。

華僑趕來時,我們已經把這片叢林控製起來,有人點燃幾個火把,照亮了受傷越南人的周邊,我們每個人保持距離,即便越南人偷襲也不會多人同時受傷。

“問他是什麼人,是不是被派來監視我軍行動?”班長讓華僑翻譯,他有些擔心越南人失血過多會昏倒。

華僑嚴厲的問了幾句話,越南人哼哼唧唧擠牙膏式的回答。

“他說自己是這裏的村民,不放心家裏情況,跑回來察看。他隻是種地的,從沒有拿過槍,你們打錯人了。”

“他什麼時候到的?看沒看到有人過來拿槍?”

“他才來不久,看你們過來沒來得及走就被打中了。”

“附近還有其他越南人沒有?”

“他是一個人跑回來的,其他的越南人怕打仗,撤退到後方。”

“附近有沒有越南軍隊?他看到什麼可疑的人沒有?”

“他走小道,沒有看到任何人。他要支撐不下去了,要你們救救他。”

不論問什麼,越南人都有答案,我們有懷疑卻找不到破綻。我們心有不甘的對視一眼,都看出對方的疑慮。我回想了一下剛才發生事情的經過,確定當時我感受到有人的窺探,絕對不是好奇的注視。我再次走到他跪著的地方細細察看,草叢裏有個小型軍用望遠鏡。 我撿起來看看,望遠鏡做工頗為精致,還是美國貨,觀測鏡片裏有數字來測量大致的距離。

我把望遠鏡扔給班長,對華僑說,“問他這個望遠鏡是誰的?”

“他不知道,不是他的。”

“告訴他,他不說我們不會救他,他會流血而死。”

“他不說。”

“他有一分鍾時間來考慮,再不說,他永遠沒有機會。”

“他說他已經是個老人,活了很久了。”

“你再問他一遍,他考慮好了?我可不是嚇唬他,他是越南特工,偷竊我軍情報,我們不會客氣的。”

華僑語氣急促地問了幾句,無奈地說,“他什麼都不知道。”

我走過去,看著躺在地上的越南人,火光閃耀讓他的臉部一明一暗,他的眼睛始終明亮,不用偽裝,他不再呻吟,鎮定的看著我,似乎看我敢不敢真的照我說的去做。我咧嘴一笑,有些佩服眼前的越南人。假如一個民族這種人多的話,任何外民族都沒有辦法征服他們!

我沒有看班長和楊葉,抽出手槍,彎腰槍口頂在越南人的左胸,我看了他最後一眼,他閉上眼睛,嘴裏念念有詞。我稍微遲疑片刻,還是扣動了班機,他的身體抽搐一下,我可以感受到死亡已經降臨。

我放回手槍,誰都沒有看,獨自麵向叢林深處。我有種說不出來的感受,似乎是種疲倦。雖然我不願意殺他,可他並沒有給我其他選擇,我已經意識到這場戰爭我們要想活下來,必須殺掉足夠的越南人。讓我不太舒服的是,回想這麼多年來童先生給我的語言訓練、我的閱讀、我的思考,我是相信人類有共同的交流渠道,我們能夠通過語言和文字來影響彼此。可來到戰場上,我不得不說很多時候我們和幾千年前茹毛飲血的祖先一樣,還是需要暴力來解決衝突。

張軍長出人意外的走過來拍拍我的肩膀,低聲說,“忘了吧!打完仗我們回去就可以忘記這些。”我們一向交往不多,他主動安慰的姿態讓我有些觸動。

我歎口氣,沒有回答,感情上我希望他是對的,打完仗就能忘記。

班長和楊葉低聲交談幾句,走過去和排長耳語幾聲,排長命令士兵熄滅了火把,班長回來讓我們悄聲潛伏下來,排長帶人吵鬧地退回村子裏,黑暗中沒人能看清楚是否所有人都撤回村子裏。班長臨時改變了行動時間,本來原定我們午夜出發,現在正好是個機會。

我們原地一動不動地趴了一個小時,沒有聽到任何的動靜,空氣中隻是淡淡的血腥味道。班長讓華僑前麵帶路,我是第二的位置,然後班長、楊葉和張軍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