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傳-獨燕萍蹤 14 虛構痕跡(2 / 3)

她鼻翼動了動,說:“我是一枝寒梅。”

不對!她應該就是刁一。可是,又憑什麼證明她就是刁一。他輕聲說:“對不起,誤了你時間。”“不客氣。”說著,她轉身離去。

好一個即不野蠻也不友善的女子。他在她的背影很快消失的時候猛的睜大眼睛,不對!她就是刁一;因為見過刁一和認識刁一的人都無法說清刁一的準確形像,都說刁一是雜種父母生養的特殊雜種,什麼模樣都是又什麼模樣都不是。

暮色緊追。走出旅館時,他才意識到東閃西爍的萬家燈火已將整座邊關小城卷進了夜的汪洋。他放棄了她能再度出現的奇跡。整整一個背影拋下的午後時光,他追悔莫及地留連在她飄然消失的樓道裏,將找尋的目光落在所有往來的人身上,拋向一間間開了又關的房門外、一個個似有人影晃動的窗口。

哪裏找?為找她窺視了無數裙妝的飄飛,為找她引發了多少令人啼笑皆非的誤會。

心裏彌漫著得而複失的離愁,他不緊不鬆地沿著預定的目標走進一條不寬的舊巷;舊巷的盡頭,他敲響了一塊無燈無影的門扉。

“你!”門開了,她冰雕玉塑的體態幾乎砸碎了他的陽光。

“你跟蹤我!”盡管她的眼神充満敵意,但她的語氣依然平靜。

他如釋重負地靠著悄然暢開的心扉,喘著精皮力竭的粗氣說:“絕非跟蹤那麼簡單,而是圍追堵截多少年了。”

她對他言行舉止不屑一顧:“為你脫口而出的刁一?”

他使勁捏住她的兩隻手腕說:“你就是什麼都不是什麼都是的刁一。”

她像站在無人的荒原一樣一動不動,半晌才說:“我是一枝寒梅。”

在沒有主人動靜的傣家竹樓裏,他和她置身於清輝淡淡的孤燈下各占一把藤椅相對而坐。

她坐態清高的曠世風采全然是黑夜與孤獨的強敵,她磅礴宇內的靈性之光覆蓋著每時每刻都看得見卻又聽不見的吼聲。

他將她再度凝眸,不是夢回陶醉的感覺,而是再生再世的親情;他舒展胸間慰然長歎,難怪小姑生前念念不忘,因為刁一的麵紗比傳說的故事還要神密。於是,他宛言打破相持不下的沉默:“你怕我?”

她起身給他端了杯涼水:“我沒怕過誰?”

他捉住她漾在水麵的眼神:“那又為何否認你是刁一?”

她豎直左手的食指,又望望中指、無名指、小指尖:“因為我是一枝寒梅。”

他迎著她特意投來的一瞥酌了口爽涼的水:“沒想到,彌漫著異國硝煙的亞熱風光竟有如此純真的寒梅。”

她原封原樣地坐回原處,依次將看過的手指又看了一遍:“你能不能最好別再問我是誰,也別管我從哪裏來。”

他說:“這就是你的逐客令?”她說:“我從不接待什麼人,也不驅逐任何人。”

多坦蕩的個性,言談和秘密跟她的衣妝一樣隨隨便便順其自然。他說:“此時此地你我都是客,要走一起走,要留一塊留。”

她說:“誰留誰走或者都留都走都該有個合情合理的說法。”

他說:“那就先談談你留的理由。”

她的眼波激了個靈:“也許我的意圖沒有你的目的重要,讓你先說。”

精!想留一手。他說:“我必須留在這個北鬥的窩裏見到我尋找多年的歐陽玉秀,你呢?”

她說:“我一定要在歐陽玉秀的家裏見到我思念多年的北鬥。”

竹編的牆壁、草蓋的樓頂、清黃的燈泡,木扉、布簾、篾桌、藤橙,瓦盆、毛巾以及茶具;他遊走的目光從簡陋的屋舍結構,單調的家居陳設慢慢移到她若有所思的臉上,於是再次打破了孤言寡語的沉默:“從這人去樓空,喧賓奪主的氣氛來看,這戶人家的日子並不太平。

她的眉頭動了動:“我斷斷續續地想,這戶人家的悄聲匿跡並不是我的到來驚動了它,而是正在身受著一種災難,並且是浩劫性的、妻離子散的災難;從門窗虛掩、冷鍋冷灶的情況來分析,我風餐露宿的旅程還是晚了一步。”

夜深了,竹樓世界的蚊子嘴很毒,竹林深處的蟬兒夜裏叫。

他說:“我的眼睛無法離開你的身子,我很希望你別見怪,”

她起身走動:“你愛看就看貝,我是美是醜,都是生給人看的。”

他說:“我有兩個問題,很想得到你的回答。”

她說:“問吧,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他說:“你說思念北鬥多年,我想知道其中的演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