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傳-父孬兒尚規範 警探的職業敏感 黑社會的嘴臉 計劃之中的驚愕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3 / 3)

審判長微微點過頭,確認謝凡的答辯意見結束後,宣布舉證。

慢三律師謹慎的用了重審原告的身份證說明重審原告的身份信息,用銀行彙款單說明彙款一千萬到重審被告名下,重審被告負有返還的義務。原審的證人證言涉及衝撞的利害,體現不出良好的證明力,慢三律師予以了放棄。

謝凡的質證意見是簡明的,重審原告說明的內容違背客觀事實。

接下來輪到重審被告舉證,謝凡仍是按原審的證據順序展開,他可不想受慢三律師的影響,裁掉所謂無關證據,他的對抗原則是油多不壞菜,當然這油多是講邏輯的。

謝凡想是不受慢三律師的影響,但是語言頻率還是慢了兩份,這是自然效仿規則在起作用,同行之間初學者對年長者具有一般意義上的模仿心理,自然或不自然的受其影響。這慢兩分的頻率在法庭上的表達是有益的,起碼更有利於書記員的記錄。

謝凡舉的第一組證據是重審被告身份證、礦長資格證,說明段其利牽頭人的必然性。

慢三律師思考便刻,質證意見也是簡明扼要,所謂牽頭人一說是牽強附會。

謝凡提的第二組證據是合夥人與安平水泥廠合作協議書,說明合夥組織隻能以個人名義開設銀行帳戶,段其利在工行安平支行設立的帳戶是合夥組織帳戶,重審原告交易的是合夥組織。

慢三律師仍然是思考便刻,其實這是他的多年律師工作養成的習性,這質證是質證方的時間,完完全全受己方支配,不用是白不用,慢三律師停頓的眼睛說明了此種心理。客觀的說慢三律師是在回味,中途接受上訴或重審代理的律師是必定閱卷的,通過閱卷熟悉案情,形成自己的訴訟理由。慢三律師慢慢道出的質證意見仍是簡明扼要,合夥組織應該登記設立,可以以合夥組織的字號開立銀行帳戶,所謂個人帳戶代替合夥組織帳戶在法律上不能成立。

謝凡重重的看了看慢三律師,那眼光是敬佩的,那的的確確是攻其要害。他暗自咬過牙,內在的提上一把勁,這是他的優點,遇強不氣餒。他穩穩的說出第三組證據是記入股東名冊的會計賬簿,說明重審原告在當時就形成了股東的法定形式。

慢三律師這回凝了凝眉,股東名冊的確是法定形式,看的出這是困擾他的問題。如果要簡單的打發那是很容易的,說上一句重審被告為訴訟編造的就應付了。這顯然不周全,將引起筆跡時間鑒定,一旦鑒定是當時時間的,自己這方將承擔很不利的後果,這也不是他的風格,他要做的是不傷及己方的對抗。他靜思好一會,仍發表出簡明質證意見,重審原告沒有依法告知他的當事人,可以依法推斷為事後偽造。

謝凡很著意的聽著慢三律師的每一個字,對方表達的的確遊刃有餘,既避開了後果叵測的含碳鑒定,又利用了已知事實判定瑕疵,他情不自禁的用眼睛表示了佩服。佩服歸訴訟以外的事,訴訟以內的爭鬥還得不遺餘力的走下去,排到第四組證據的出台了,謝凡舉出安平支行的銀行交易查詢單,說明的內容是重審原告投資入股款全部投入了生產使用,是重審原告的預知範圍內,事實上佐證不當得利不能成立。

慢三律師仍然是定力完好的,他回味性的動作過後,仍是簡明的質證意見,此證據沒有證明刀,沒有哪筆錢款記了他的當事人的名。這樣的質證意見是處處在要害,謝凡感到了大的壓力,他的眼睛開始放出狠勁的光。他的本性開始催發,瞬間微笑升上臉頰,這是他戰勝童年磨難的自慰。他這樣微笑的看過重審原告席,重審原告譚運財臉臘黃的更難看了,顯出了極大煩躁不安,甚至出現驚駭。他害怕微笑?謝凡疑惑了一下,隨即會心的展了一下眉頭。他輕鬆的說上了第五組證據,善後處理協議書、快遞郵單、回執查詢單,說明譚運財滯於履行合夥義務,而且沒有提出異議,默認了善後處理協議中的意見,譚運財的不當得利請求是惡意陷害段其利。他多使用上非訴訟語言,有意識的刺激譚運財,學上了“變色龍”律師的招數,向“敵人”學習那是實在的。

譚運財臉色完全鐵青了,眼睛死魚般的看謝凡。謝凡回以微笑,讓笑的力量繼續延伸。

譚運財的異樣慢三律師是感覺的到的,隻是他一時不知原委,他穩定的神態也稍稍受到影響,他的質證意見開始出現些許不穩定。他首先說這組證據是偽造,接著又更正,善後處理協議書以原件提供法庭就違背常理,就說明當時沒有向他的當事人郵寄,是編造證據。坐在邊上的譚運財躁動起來,明顯露出不滿慢三律師的質證意見,大概在他的印象裏王律師是義正辭嚴的反擊,是產生震撼力的,現在的慢三律師沒有產生出他心裏的那份祈盼,他失落了。重審原告席出現不諧調氣氛,慢三律師受到自己當事人情緒影響,也感染上惱火。慢三律師是完美主義者,自認為對當事人是盡善盡美的,譚運財露出的低落煩躁情緒與他高傲的心境是衝撞的。他沒有時間多分析情由,隻能是無奈的皺上眉頭,這在法庭上是要命的走神。

謝凡的舉證聲音繼續在法庭響起,也就是第五組證據,桐山煤礦證明函、桐山煤礦營業執照副本複印件,證明段其利的工作重點是桐山煤礦,對譚運財的入股資金他沒有絲毫的染指。

譚運財突然嚷起來,指責謝凡是胡說八道,他看到的段其利是天天在采石場。

慢三律師傻眼了,自己當事人的這叫什麼話,這不等於說自己也天天在采石場,這可是傻到了家。他定睛看自己當事人的眼睛,馬上愣住了,那眼睛已經冒出傻氣。如此境況是很少見的,大概慢三律師也是頭一遭。

法官們對法庭上的不顯眼的變化是不過問的,隻是譚運財突然的質證意見讓法官們的表情出現了異樣,書記員執筆的手懸停著,似乎等待確定。謝凡很快的發表意見,表示已經聽清楚了重審原告的質證意見,請書記員記錄在案。慢三律師雖不是等閑之輩,但是當事人的突變他無能為力,隻能擇機反擊。

接下來是證人證言的複述,謝凡濃縮的複述了郭建萍、朱華、李東的證言,重點是股東名冊當時記載的客觀性,證明譚運財是有合法形式的合夥人。

舉證質證階段在跌宕起伏中走過,在審判長的指揮下進入辯論階段。首先發言的是慢三律師,他以不當得的成立條件為主線一步步展開。第一歩說的是段其利誘使他的當事人投資入股,取得他當事人的一千萬款,有銀行彙款單證明。第二歩則是使他的當事人受到一千萬加利息的損失,這不用多解釋,按慢三律師的邏輯推導便是。第三步是取得利益與所受損失之間有因果關係,段其利詐取一千萬是因,他的當事人損失一千萬是果,這因果關係顯而易見。第四歩是法律根據問題,這是重點問題,慢三律師再提上一把勁,因為他的當事人動來動去使他分心了。他提勁的指出投資入股隻是意向,沒有形成合意。沒有形成合意的原因是段其利沒有簽訂合夥協議,甚至連一張收據都沒有,也就是段其利拒絕了合夥的成立,先前的合夥意向歸於消滅,所以不當得利成立。他接著抨擊重審被告的證據是編造事實,有意製造混亂。

段其利的臉是幾易顏色,他聽的出慢三律師的演講是有鱗有角的,而且在刺激他。好在他經過那麼幾場糾葛博弈略知法庭一二,一切憤怒都是自取不利。他注意看謝凡表情,臉上也就擠上微笑。

譚運財是糟糕透頂的,他似乎聽不進什麼人說話,慢三律師良好的論證和抨擊沒有使他有絲毫的振奮。他問題嚴重了,他死死盯著重審被告席的兩張微笑的臉。

謝凡發表代理詞了,他抓住重點的闡述了四個觀點。一是合夥關係已經成立,譚運財彙款行為是合同的承約,不是簡單的意向,也就是實際履行主要義務,相對方的合夥組織記入股東名冊並且投入生產中的實際使用就是完全的接受,所謂合同書、收據的有無都不能改變合夥關係的存在。二是譚運財投資入股款是給合夥組織,譚運財當時就清楚合夥組織的銀行帳戶以段其利名義設立,投資入股款是明白無誤的給合夥組織。鑒此,重審被告就沒有取得利益,也沒有致譚運財損害,更沒有什麼因果關係。三是投資入股款在生產中已經實際使用,這情況在譚運財的預知和默認之內,也是證人證言及銀行交易查詢單所證實,請求不當得利是不誠實行為。四是重審被告沒有就省高院確認的民間借貸進行請求和舉證,應該視為放棄訴訟。

謝凡是義正詞嚴,聲音鏗鏘有力,與慢三律師比較那是野性更甚。結束語時謝凡特地提高音量說:

“就本庭審中,重審原告也明確的表述了一種事實狀態,他敘述重審被告是天天在采石場,那潛在的意思不外乎他也是天天在采石場,那就是自己證明自己是合夥人。”他抑揚頓挫的看定譚運財,氣吞萬裏的吐出十八個字,“進一步說明譚運財進入了合夥的實際履行。”

譚運財此時此刻對語言的邏輯性,述評的慎密性已經沒有感覺了,對聲音的轟動性和名字卻特別敏感,他突然全身大幅度的顫抖起來,顯出恐怖的樣子,乞求般的說:

“放過我吧!放過我,我認輸。別殺我,我、我賠罪……”

法官們驚愕的站起來了,這在他們耳熟能詳的法庭真是咄咄怪事,他們從高高在上的審判席走向重審原告席,在他們的眼裏很快排除了擾亂法庭的嫌疑。這是真的,這不是演戲,法官們的眼裏露出了不安的光。

訴訟是不用敲法槌就中止的,譚運財顫抖的越來越利害了,臉色臘黃到死色。電話開始忙碌起來,大致是彙報請示、勾通信息、呼叫120救護車諸如此類的。

謝凡坐在原地沒有動,他的臉上不再微笑,他抬眼通過窗戶看往了蒼天。

120救護車的笛聲傳進了法庭,穿白工作服的醫護人員很快進到法庭,譚運財象見到鬼一樣的躲避。醫護人員請到場的法警協助,強製將患者捆綁上救護車。

法庭內剩下書記員代表性的堅守陣地,好象是看著重審原、被告剩餘人員一般,少有的寂靜著。過了好長一段時間,走廊上響起了腳步聲,合議庭的法官們進來了,神情沉重著。坐定後審判長宣布:

“本訴訟暫時中止,重審原告譚運財經醫師臨床診斷為精神分裂症患病期,需他的監護人代為訴訟行為。請重審原告代理人聯係或尋找他的近親屬向法院聯絡,屆時恢複審理。”

當事人和代理人上書記員處簽名,然後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