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運財歪頭瞪眼的思忖了一會,疑慮的說道:“在一審的第二次開庭我們變更過訴訟請求,但是被對方頂掉了。”
慢三律師的反應是淡定的,他慢慢地說:“這次與上次不一樣,這次是在舉證期限內,符合舉證規則的要求。至於是否改變性質的問題,哪部法律都沒有明確的規定。”
譚運財沒有再說什麼看法,他怪怪的盯了盯慢三律師,那眼神分明在說但願你能扭轉乾坤,不要步“變色龍”的後轍。他的眼神與一年前相比,已經退去了銳光,僅剩一份猙獰的殘光。慢三律師也沒多顧及這倒黴的老暮之人,他似乎知道這人沒什麼用了。
“喂!律師。”“眼睛蛇”挑釁性的說,“你比王律師怎樣?”
“我們是同行。”慢三律師穩定的說。
“你比謝凡怎樣?”“眼睛蛇”繼續歹意的問。
慢三律師微微笑了,“他無非是我們的晚輩!”他一點不避諱的說,就象對自家的事。
“你比我們怎樣?”“痙攣臉”突然冒出狂妄的話。
慢三律師仍是微笑,一點不惱的說道:“我與你們沒得比,你們是國家暴力的相對人。”這話是卑夷的,隻是“痙攣臉”之輩似乎沒有聽明白,還認為是說他們能耐,大都訕笑著,這反映出巨大的知識差異。慢三律師是不願多與他們理論的,穩穩的拱手告辭。胡秘書與譚運財耳語幾句借故也與慢三律師一起出門,他是不願與此類人為伍的,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竹葉青”這類人自然是繼續吃喝,走了倆個不入流的他們感覺更好。譚運財繼胡秘書的方式又向“竹葉青”耳語幾句,“竹葉青”整個嚴肅起來,她不輕不重的咳了一下,陰沉著臉說道:“內幕消息,‘段祺瑞’與安平鎮和龍駒村已經達成協議,追到丘官春和“夾竹桃”的錢先用於采石場毀林的修複,剩餘的就歸‘段祺瑞’。我們就白曬太陽了,想的太好了,把我們當臭狗屎,哼、哼!”
飯局完全肅靜了,各種惡賊一般的眼睛閃動或呆滯著。他們為追那一千多萬是賣過大力的,他們在心裏這麼認為,在丘家麻醉大黑狗,實施白刀子威脅,眼看逼誘即將成功,馬上就可以從丘婆娘嘴裏得到丘官春下落,隻是對那靚妞失算了,讓她闖出去了,打爛了他們的計劃,他們被迫倉惶逃離。好在他們都是不要臉的,編個話向“竹葉青”作過交待,躲過一陣風頭就沒事了。現在這事倒讓人搶了先,這就是搶他們的飯碗,黑社會就是如此見識。於是一會兒就爆出喧囂,罵娘聲、詛咒聲沸成一片。“竹葉青”瞪著蛇眼,逐個的盯過,在“痙攣臉”的臉上停了下來,“你有什麼招式?”她陰狠地問。“痙攣臉”將杯中的酒倒進口中,一挺身將酒杯摔倒地下,歇斯底裏的說:“我找他兒子,看他娘的要兒子還是要錢。”
一百一十一·“打成爛攤子”
安平縣法院在中院的重審裁定下達後很快將案子分配到民二庭審理,這屬於重大案子,庭長親自擔任了審判長。法庭自然是及時通知了雙方當事人,。慢三律師的訴狀是很快到了法庭,這的確與王律師有所不同,他表現出的是雷厲風行,看來這劉律師也不是什麼都慢。謝凡自然是看過這份訴狀,法庭將訴狀都是要交到當事人手裏的。這訴狀還的確不同於一般,標題民事起訴狀的下方括弧變更訴訟請求,訴訟請求變為返還不當得利一千萬元,事實和理由全部改變,完全是一份新的起訴狀。這是一份很少見的東西,等同於一個新的訴訟案,再審的這個案子無形中被取消。謝凡的第一感覺是此處理不恰當,最直接的抵觸是兩個上級法院忙乎過的案件悄然無聲的被取代。
段其利那是四處問詢,他對謝凡已經沒有先前那份信任,輸了官司的律師和法律工作者都有問題,這是社會個體法律意識的一般認識,段其利也不例外。四處問詢的結果當然是不妙的,因為所問的人無法在交談便刻中熟悉案情,既使是高級法官或法學教授也有個感性到理性的過程,於是說法紛紜莫衷一是。
段其利不得不找上謝凡,仍按老套路約上茶樓。謝凡不再那麼聽話的謝絕了,相約的地點定在了天堂公園的草坪。
六月的天堂公園是很熱鬧的,天天都有一點節日般的味道,在一定角度上反映出這個城市的閑散人員較多,因為這不是一個旅遊城市。謝凡按約定下午下班的時候進入公園,他穿著休閑短褲和蘭白相間的T恤衫顯得很有朝氣,遊園的人們都欣賞的多瞧兩眼。他定睛的四處搜索了一下段其利這個目標,自信的確認此人還沒有到,然後他在大草坪的邊緣坐等。
段其利急匆匆的趕來了,腳步還顯得有點不穩。謝凡起身招呼,他眼中的段其利是名牌純棉襯衣加牛仔褲,正是采石場開盤的衣裝,但是一點沒有那天的光彩,有的是焦頭爛額。他還沒有站住腳就抱怨:“該死的路就是堵車,混帳的公路。”
謝凡微笑著示意草地請坐,段其利氣鼓鼓的呆笨的側到地上,他看著謝凡從立姿到坐姿是十分的輕鬆,一絲莫名的感覺湧上心頭,通過眼神反映出來。“人老了,事也不遂其所願了。”段其利說。“譚運財請了有名的慢三律師,出手就不一般,讓全市的法律界都說不上所以然。”
謝凡無奈的搖了搖頭,“說不上所以然,是法律界的人不熟悉案情,要不就是白癡。”他接著段其利的話沒好氣的說,“這個案件經過一審、二再審、二審再審、發回一審重審,也就是現在這個程序。慢三律師的新訴狀是變更了訴請,還變更了事實和理由,這樣的變更是否合法?這就是問題的症結所在,也就是你段總想了解的問題所在。”謝凡一氣道出問題實質,可謂快人快語,與慢三律師是完全不同風度,也就是這謝凡在基層學成的快風度,這是基層工作必須的。這基層工作的風格近似於粗獷,謝凡也沾染上一二的。段其利是買粗獷帳的,在謝凡還是學生的臉腆時,他是無所顧忌的在人家麵前發揮,隨著謝凡逐步的粗獷,他倒表現出顧彼忌此,可見任何事物都是有弊有利的。
“謝律師!”段其利低調的說,“我們怎麼對付,理由是什麼?我記得在安平縣法院第二次開庭他們變更訴訟請求你就讓他們沒有變成,這次是不是也讓他們變不成。”
謝凡看著段其利那土財主的樣子笑了,土財主的確不笨,還透著狡黠,搬出前麵同類事項進行比較是領會問題的捷徑。謝凡也就順著段其利的思維點說開:“上次的情況與這次是有不同的,上次一審的二次開庭舉證期限仍是一次開庭的期限,根據證據規定變更訴請應該在舉證期限內完成,而且法院沒有改變案件性質,直觀的說也就是沒有改變案由,對方變更訴請就是在舉證期限屆滿以後,所以我們提出抗辯就占住了法律上的明確理由,法庭也不得不有所顧及,那變更就走不下去了。這一次就有所不同了,發回一審重審適用的是一審程序,在新的舉證期限內可以增加訴訟請求,隻是對完全改變案件性質沒有具體規定。慢三律師利用的就是重審中的再次確定的舉證期限,在這個舉證期限內變更訴請,這在表麵上看就符合舉證規定中的相應規定,所以他敢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