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大律師在爭議的事實和理由上沒有多說什麼,因為他對案件事實本來就不清楚,隻能一個勁的強調合夥關係已經成立,有原件為證,符合證據規定的要求。似乎隻要是原件就能說明問題,諸不論原件的合理與否。
顯見訴訟對再審申請人段其利是不利了,雖然再審被申請人同樣是漏洞百出,但是沒有受到井大律師應有的攻擊,更談不上綜合評論。
譚運財那是來神氣了,“瞎眼鬼!拿了我的,吃了我的都的給我吐出來。”他惡狠狠地說,頗有幾分“胡漢三”的惡性。
井大律師對此是無言以對的,因為譚運財說的是混帳話。憋過好一會的井大律師反擊了:“哼!還不知道誰怕誰呢?”
謝凡很是坐不住了,他一直等著聽的案由抗辯在法庭上沒有響起,為什麼不利用案由,為什麼不讓省高院已經確認的民間借貸案由壓對方?讓對方無法自圓其說。謝凡在內心沉重的問,因為對方已經自認了投資入股,無法再圓民間借貸的話,麵臨的是敗訴結局。民事訴訟是訴訟雙方的對抗,一方的錯誤另一方沒有抗辯視為沒有異議,也就是本當敗訴的可以不敗訴。他失望的看著井大律師,臉上現出疑惑,難道井大律師喜歡比肌肉,剛才與譚運財對抗說的“誰怕誰”那可是肌肉較量。
法官們也是驚異的神色,他們心裏想什麼是不得而知的,不過眼睛露出的疑問還是明顯的。在法庭辯論結束後,審判長特地詢問了段其利為什麼不到庭。井大律師回答是他也不知道,這樣的回答不是代理律師在訴訟場合的語言。審判長輕輕地搖了搖頭,遺憾的說明是想當麵問清楚幾個問題,以便查明事實。
謝凡沒有等到閉庭就提早離開了,後麵的調解程序是可想而知的沒有好的效果,在戰場上不能良好發揮的一方在談判桌上同樣沒有良好發揮的餘地,這是人類的一般規律。謝凡的心情是難以言狀的,他參加旁聽除了關注訴訟情況,還有重要的一層意思就是學習。學習什麼,學習不作庭前準備嗎?他滿以為省裏的律師會重視案由的,怎樣運用案由對抗,這是他在實踐上的空白點,他很想填充一下這個空白點,隻是井大律師使他失望了。
一百零一·“有心人”的幫忙
中午時分謝凡的手機響起了段其利的電話,謝凡肯定是接聽的,他也很想知道這大忙人關機為的哪一曲。電話那頭傳來詢問庭開的怎樣,井大律師人到哪去了?這下謝凡疑惑了,這井大律師可從未與他聯係過,他怎麼知道人家的去向。不過他還是迅速的作出回答:“庭開的不是怎麼理想,上午十一點左右庭審結束,井律師的去向不知道。”電話那頭沉默了,好一會之後讓謝凡到十大碗飯莊見麵。
謝凡那是迅速的趕了去,在二樓的雅間與段其利會上麵。段其利是一臉的不高興,看的出這是東家精心準備了宴席,客人卻不肯賞光的場麵。這飯莊是以萍南市的地方特色十大碗聞名的,進飯莊就能感覺到萍南菜肴的濃厚味道,還真能勾起人的食欲,特別是那碗古典的扣肉搓菜,純正的菜香讓人津津樂道。可見段其利是頗費心機的,就是要使外地客人留下深刻的印象。當然,段其利是滿懷勝訴希望值的,要真知道井大律師讓對方攻擊的冒汗脫衣服,有不有飯吃就兩說了。如此說來井大律師倒有先見之明,幹脆玩個失蹤了事。
謝凡自然是聞到菜香的,年輕力壯的身體自然是食欲大增,不過他是看的出段其利隻想快點問情況,沒有意思請他做客,因為大圓桌上的碗筷是滿滿的一圈,他也知道這段其利近期特好巴結官場,官場的那種種渾話他在場多有不便,他的氣質還沒有同化到那些官員認可的地步。於是他明確的表示自己還有應酬,請段總問情況。段其利也就一點不客氣,快捷的開始了問話。
“訴訟怎麼個不理想?”他神色不安的說,“不瞞你說,有好幾個官在省高院下達再審裁定後都表示要幫忙,他們馬上就會過來,這井大律師就關機的,真把我急死了,我現在是一點情況都不知道,待會我說什麼,讓人家幫什麼?真急死了!”
謝凡是十分反感如此做派的,省高院的再審裁定下達就意味著訴訟能翻盤,這個時候的幫忙可是順風扯旗,叫什麼順手人情吧。在這個案子進入執行要拍賣共其利商埠的逆境時,怎麼就沒有人站出來據理力爭,那怕是一句話也有斤兩。謝凡的心緒一下進入到傲岸不群的狀態,他客觀的說道:
“井律師對案情不熟,屬於倉促上陣。在戰術上沒有抓到要害,即對方的舉證能否證明民間借貸的法律關係上,因為省高院已經確定案由為民間借貸,起訴方必須圍繞民間借貸這層法律關係開展訴訟,我們的對抗也必須在這層麵上。可是井律師不但沒有這方麵意識,而且在善後處理協議書的送達上錯誤的使用證據,善後處理協議書的郵寄送達,送出的肯定是原件吧!在法庭舉證上怎麼還能是原件?”謝凡的情緒激昂起來,“這叫自殺!”段其利的臉一下慘白了,大概湧上心頭的是一片空白。
“我們怎麼辦!”他脫口而出。
段其利難受之極的表情謝凡是看在眼裏的,他意識到自己言語不慎,引起了當事人恐慌。於是他即刻平抑住自己的心情,緩和的說道:“當然不是就完了,我們在訴訟上出的問題從程度上講遠遠輕於對方的問題,對方的自認投資入股在民間借貸的法律關係中是死結,但是他不必然的自己倒下,是要我們攻擊到位法庭才認定他倒下的。我們現在的問題是攻擊不到位,而且還自毀長城,給對方造假的口實,使訴訟事實處於不明朗狀態。就此法庭是很難判決對方敗訴的,因為對方有爭議的理由。”
“也就是我們隻是攻擊不到位。”段其利緩和下來的說,臉上隨即升起了笑容,顯出幾分老江湖的臭美。“那好辦!我今天請的客就能完善這不足。你就說要我做什麼,怎麼做?”
謝凡的心情一下沉重起來,他很清楚段其利說的意思,就是所謂的上手段,而且是官場上的拉扯。這是他十分反感的,因為那些官員拿著國家的俸祿,在為人民服務的口號聲中幹著苟且的勾當。他雖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但是做人的底線他是不逾越的,那種訴訟搏弈不行,靠封建式的官場運作他是不做的。在一審期間找組織部長說案情就不是法律行為,雖然組織部長正正當當,也沒有用不良手段,但是作為一名國家的法律工作人員是汗顏的,起碼說明沒有氣節。他在內心篤定非法律搏弈行為不為的信念。他坦誠的說道:“我反對官場運作訴訟,這是司法發展的大害。我已經說了案情,如果你認為有必要可以直接找辦案法官陳述,這是法律不禁止的。在庭審的時候審判長是找了你的,目的就是想查明案情,遺憾的是你沒在庭。”
“唉!是井律師說的我可以不到庭,而且暗示我不要出庭,說什麼隻要有原件就足夠。”段其利氣哼哼的說。
謝凡沒有再接話茬,他很清楚段其利氣惱時是胡言亂語的。此時客人們開始陸陸續續蒞臨,謝凡也就落落大方的告辭,在段其利虛情假意的吃過飯再走的挽留中很從容的離去。他數月前的臉腆已經蕩然無存,呈現出的多是男人的悍勁。段其利呆呆的看著他離去,他意識中的儒雅青年眨眼間成了驍勇悍將,沙場格鬥他敢為,可幾千年的官場文化他反對,真是不可思議。
一百零二·登門認“親”
訴訟戰線鏖戰猶酣中,非訟戰線是步步為營的在進行,鄒彪、“鐵腿”在靖西正在向目標接近。
鄒彪聯係上警校的一養蛇世家的許姓同學,那許姓同學對如此的一樁事倒是特別感興趣,欣然的接受了邀請。比在家設計的以采藥為名的偵探方法那是要勝出許多倍的,可以同行聯誼。鄒彪、“鐵腿”就稱呼許姓同學為老板,在靖西周邊的城鎮晃動幾下,為後麵的棋路作鋪墊。完成預備動作後“許老板”領著倆“夥計”進入靖西,在靖西拉開聲勢收購蛇。那是地道的真做,價格絕對的公道,收購的蛇全部運回到“許老板”養蛇世家的蛇場,客觀的說是屙屎挑地菜一舉兩得。
小小的山城很快傳誦開“許老板”的名聲,養蛇戶們大都登門拜訪,相互暢談蛇經,見解雖各有差異,但是“許老板”的真才實學,年輕有為是為行內認同的。
鄒彪、“鐵腿”那是將“夥計”做的十分逼真,這是刑偵專業的本份。當然他們更為關心的是“目標”,時間一天天的過去,但是目標卻一直沒有出現,他們的內心不無擔憂。他們相信自己對人物特征的分辨,但是那畢竟隻是從照片上分辨,而且是由四號用手機攝像功能從丘家偷拍來的,與現實中的人物是存在必然差別,好在目標嘴唇有鮮紅肥厚帶歪的特點。個把月的時間下來這特點的人沒出現,所接觸到的養蛇專業戶靖西西北方向的倒是有兩戶,是不成規模的,而且談不上什麼養蛇的經驗和知識,是初學乍練的那種,與丘家的世代蛇經有顯著的區別,是可以排除目標之外的。而且從這兩戶的口中知道他們那一帶的確有一丘姓老者做了一個比較大的蛇場,是世代的養蛇戶。
三個年輕人閑下來時分析著情況,說著自己的看法。“我們是不是引起了人家警覺?”“鐵腿”說道。“許老板”搖頭否認:“我們是專業的,在這方麵我是有把握的。”鄒彪陷入深深地思考,“我是這樣想的,”他說,“我們當時是考慮欲揚先抑的遠離目的地,選址在靖西的東南,針對的對象是丘官春,從一般意義上講這是有道理的。但是丘官春隻是寄住,不是蛇場的主人,在這一環節上我們又是有欠缺的。蛇場有多方麵的情況,有可能現階段人家的蛇還不到上市的時候,或者人家不缺買家等情況,不想勞師從西北角到東南角。因此,我們有必要送上門。”
“鐵腿”和“許老板”首肯,他倆很是認同這一看法。“許老板”心直口快的說道:“等不來就出擊這是對的,死等是要貽誤戰機的。我的父親授了權給我,讓我尋找原產地的合作戶,我們明天就找上門去,來一個登門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