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其利現出巨大的驚愕,“是我們自己的錯,是你的錯。”他憤然的說,“你為什麼不早說,你知道這是什麼性質嗎?這是欺騙組織的行為,是要受嚴重處理的行為。”這是扣帽子打棍子的說法,上一輩人似乎有這一受好。
謝凡迅速作出解釋:
“我不是明知的,我的認識也是一步一步過來的,直至省高院再審受理通知書下達,明確案由為民間借貸,我才全麵明白過來。現在是對問題全麵認識的階段,所以我及時坦露錯誤,以揭露出實質問題,以利於我們再審的進行。在案由問題上姑且不論別人,我可以這樣說自己不是死罪,接下來我可以挽回敗局,走向勝利。”
段其利完全愣了,顯得有些老年癡呆提早到來的樣子,對謝凡所言,除了錯誤兩字之外,其他的似乎都沒有聽進去,對此他那迷罔的眼神表露無遺。
場麵很令人尷尬,本是春節期間的一次茶話,在常規想象中是熱情洋溢的。但是,此時的這一對當事人和代理人卻陷入了對峙狀態,就猶兩頭公牛鬥上了勁,那是不相讓的。年輕的公牛有那麼些不顧情麵,年老的公牛是氣不打一處來。雙方悶頭悶腦的喝過一陣茶,謝凡還專注的解決拚盤中的果品。段其利看謝凡的吃相,那是大型吞吐,又情不自禁的笑了,大概他喜歡男人的這付勁。尷尬的氛圍一下又緩和了,首先開口說話的自然是“老牛”:“我們不爭了啊。我承認法律上的事我不是很明白,我也不想弄明白了,我是這樣想的,我們增加一個省裏的律師。”謝凡停止了吞食果品,認真的聽著,點頭以示無異議,雙方的牛氣蕩然消逝。
“是這樣的,”段其利的聲音繼續響著,“省裏領導推薦的律師我打算聘請,不是我們今天說了兩句就這麼想的,我早就有這個想法,請不要誤會。董律師那是人碴,我是不用的。我是這樣想的,一來買省裏領導的一個麵子;二來克服你剛才說的什麼不足,將再審推向我們的高潮。”他激昂的在空中劈波斬浪的劃過手,然後看著能力和脾氣漸長的年輕人。
謝凡也情緒化的用眼神表示讚同,他在段其利從省高院回來說過什麼推薦律師的話就已經有了跳出訴訟的思想準備。從提高戰術的角度講他是該跳出現場,站到局外的角度觀摩和學習一下,吸收進新鮮成份;從實際效果說譚運財再次被絞上,不可能脫勾了,就象二戰蘇聯衛國戰爭時期的斯大林格勒絞殺戰那般,沒有可能了。戰場已經融入了他的身心,誰上戰場都無所謂了;從整體操作看已經到了謀劃丘官春的時候,他脫離訴訟能更強的增加鄒彪他們的力量。
“好!”謝凡爽朗的說,“我完全服從。我想問一下,是否還用我?”
“用!我這裏不能少你。”段其利明確的說,“你打算怎麼調整?”
謝凡也不含糊的回答:“再審的開庭我就不進入代理了,我僅旁聽觀摩,我主要協助鄒彪完成非訟這一塊的工作。”
“好!初步就這麼訂。”段其利允諾,因為省官推薦的律師那肯定不一般,謝凡上不上場那是無所謂了,他內心就是如此篤定的,所以就有怎麼調整的問話。春節茶會由爭端演化成戰略安排,那是妙人妙事的。
九十五·邪勁受壓出另圖
譚運財的春節是一年不如一年,今年是垂頭喪氣到了極點。省高院再審受理通知書下來後,大老板及同黨是懊惱不已,他們自知再難施加影響了,案子途窮日暮。他們將火氣全撒到了譚運財和王律師身上,譚運財隻有全兜著,背地裏罵一罵“瞎眼鬼”,因為他需要大老板及同黨的經濟支撐。王律師可不那麼呆,他隻收過這些人的代理費,從不奢望其它,見不利的局麵,他自是躲得遠遠的,作出罵不還口打不還手的姿態,他慶幸譚運財已經今非昔比了,對他再沒有多大威懾了。再是自己在一二審可是贏家,也算是一俊遮百醜,省高院再怎樣較真,他也說的過去了。
譚運財是倒黴透頂了,那是喝開水都塞牙,他的姘婦見他日暮途窮,在年前偷賣掉家中幾樣東西就不辭而別了。這對他是雪上加霜的打擊,這個男人基本上是頹廢到了生活不能自理的狀況,身邊離不開生活料理之人。他幾近瘋態的追憶著前妻和女兒,在家喝悶酒是不停的哼著女兒的名字譚潔。
譚運財整天整天的讓酒精麻醉自己,隻到正月初五,他的電話響了,傳來了胡秘書的聲音,讓他晚上到天馬廳就餐,這才讓他從酒精中拔出來。這簡直是他的救命電話,他已經到了岌岌不可終日的地步,繼續迷醉下去是死路一條。胡秘書的電話那就是大老板的聲音,讓自己上天馬廳就餐,就不是什麼落魄消息。他現在已經一點不講究壞事爛事了,隻要有同黨找就是好事。盡管是半下午,他還是洗浴一番,換上西裝革履。還別說這譚運財一打扮,一提上精神倒也有模有樣的,修長的身材讓人感覺衣架不錯,隻是臉臘黃的利害了一些。
譚運財到天馬廳時大老板領著人已經在裏麵喝茶,大老板及眾人是起身相迎了,彼此說著祝福的話。春節期間的大老板那是風流倜儻的,是上了級別的大福大貴之相,西裝、領帶在他身上那叫貼切得體。
眾人一一落座,不用介紹都是熟麵孔,“竹葉青”好象是主帥,她顯得比以往活躍。王律師也在座,他少有的露著不自在。汪法律工作者沒有被請來,大概是他的作用有限。大老板熱情的說了幾句話,主題是春節慰問,請大家歡聚一堂。然後,胡秘書提醒還有重要應酬,於是領導和秘書就匆匆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