叉叉中間夾個點點點的壞事候著你。
玉袖是個傻姑娘,到底不是個傻子,姑娘總帶幾分姑娘的靈慧,將隨波如流的囑咐擱在喉頭,立時換了個特立獨行的:“此番我去去便回……”想到按師父老人家的緩慢行動,這個去去便回很有些困難,改口道:“我盡量去去便回,嗯,一年之內……”繼續囑咐:“你不用擔心神仙的身子,缺胳膊斷腿也能補得全,但我不會因此便令自己缺胳膊斷腿,你也曉得我怕疼,此行我若能抽身事外,便將自己抽得連頭發根也不見,全全作冷眼旁觀。且趙國乃是女兒國的後裔,姑娘要多少有多少,男孩子便金貴了些,要像遇上個把精良俊秀的,著實不易,所以在我這頭,你倒不必牽掛一枝紅杏探出牆的事。”喝了口茶,潤潤嗓子,繼續:“倒是你那頭,啊,你的身子分外結實,我確認得分外清楚,不必再確認,隻是可能會因過分結實,招來許多五彩斑斕的桃花姑娘,屆時……”
他笑眯眯湊過來:“屆時你要衝過來將桃花姑娘趕走?”
她打哈欠道:“屆時我替你把結實的身子換一換,桃花的麵容也換一換,想來也招不了旁的姑娘了。”
他禪定淡然道:“哦,也倒不失為一個好法子。”撐著下頜道:“但若是這般還是招惹了呢。”
她笑兮兮將茶杯捏了捏,但識時務地發覺以她的手勁很難捏碎,索性猛然一灌喉,將桌麵敲得嘣脆兒響:“那你便同我回家,家裏除了我娘,便隻剩我一個姑娘了。我娘被阿爹護得死死的,若你分一個眼白過去,大約也要被打個半死。”
他笑了笑:“你倒舍得。”又半眯著眼:“若有哪隻小妖又將我捉了……”
她打斷:“我聽聞趙國挺興姑娘和姑娘結親來著的,那兒有些個女孩長得比男孩子還結實、英俊,且對心上人一心一意,娶了一個再莫能要妾侍的規矩。”又打了個哈欠:“說岔了,你方才想說什麼。”
他麵無表情,一忽兒笑道:“沒什麼,我是說你辦完事後,凡世便有人來應接,我在家等你回來。”
她亮了亮眼眸:“如此甚好。”
同鳳晞這一別,自然因是情人的小別,終究要拖泥帶水一番,雖不至寒蟬淒切,執手相看淚眼,無語凝噎的詩境,也有願奴脅下生雙翼,隨花飛到天盡頭之意。故此,難舍難分又耗費了大半日,終被夕陽的斜影拉開。
先將他送走的熊孩子落寞地將遠去的棗馬望著,馬蹄聲一寸一寸從心芽裏拉拔出耳,他卻沒一而再再而三地將頭轉一轉,熊孩子蹲在山頭上,覺得很有些落寞。
她本希望鳳晞再多抽一日陪她走一走,但從方蘭的晦暗神色頗能順水推舟地揆度出,他身後的這副家門,乃是金漆玉鐺做的家門,大奢華大名望得很。她也曉得但凡恁般大奢華大名望的家門,皆是不安分的。凡是老祖宗姥爺叔叔兄弟的一派,皆狼狽為奸、拉黨結派、日思夜想著奪家裏頭的總賬權。而姥姥姨娘姑姑等妯娌們的一派,又愛挑三豁四妝狐媚子調唆人的。此番方蘭幹巴巴過來央人,一準便是分家這類迫在眉睫的頭等事。倘若因她拖拉了些時日,原本尚有婉轉餘地的事,便要掰崩,再想做個人情拉攏,就十分難籌。
既是為難人的活,她終歸是個外人,不好插手,隻將他趕緊的放歸回去籌辦,才是正經。
俗話是喜歡一個人便要放開他,讓他做自己想做的事。男兒嘛,總有英雄情結,想於四海八荒六合之間幹出一番能驚動青天爺爺的事。即便鳳晞沒這樣表達,她卻能分外體會,因頭裏嚐與大哥打混於黑道道兒上,便多少感染了些男兒的氣質,心想長大些便要闖出些不得了的明堂,令老天也開一開亮眼,將她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