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相見爭如不見(三)

然好在她確然是一位姑娘,霞飛著麵容,輕輕喊了聲阿鈺。空氣裏的粉色香茵紅暈難掩,同婉約燭光水乳交融得正歡暢。

韓鈺抵著漫下來的繡帷,笑道:“我小時候遇見一個道士,他說我這輩子運氣很好,那時我沒上心。也大約正是那時不怎麼上心,小時候災禍沒個止息。我在心裏一直盼著運道甚麼輪到我頭上,等啊等,等到了今日我喜覺自己確然是好運的。”他握住慕蝶的手,調♪戲似地抬起她的尖下頜,低首抵上玉額:“蝶兒,你嫁給我,我很高興。”

慕蝶彎起唇角,擦過他的唇,抹上欲望的顏色,令他有些像勾欄院裏,被定名的小館:“我也等了好久,幾萬年那麼久。”說著,還伸手應景地比了比,兩掌之間,似乎隔了兩萬年的洪流變荒。

韓鈺沒將這句不可置信的笑言埋沒,反倒挺順情調地坐上鴛鴦床鋪,伸手攬住她的肩,送進懷中道:“但是我們等到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慕蝶縮在他懷裏,有些猶豫道:“倘若,你的妻子不是凡人,你會不會害怕。”

韓鈺望進她深邃的媚眼,勾唇一笑:“你是說,你是神仙?”將唇的彎度拉上一二:“嗯,仙凡戀……我也很憧憬。”“……”

慕蝶又一次蹂躪起衣角,海棠喜服在她不屈不饒地折磨下,兜起了幾針線。她道:“倘若……不是神仙。”說完覺得不妥,又加道:“暫時不是。”

韓鈺替慕蝶摘去累脖頸的鳳冠,從袖中取出一柄海棠花簪替她綰上青絲道:“不拘如何,蝶兒,你是我的妻子,我會護你一輩子。”

良久,燭淚盈盤,室暖酒涼。飲完合巹酒,掩去半帳芙蓉。冬日的夜分外清冷,渲染了屋內的魚水歡情。

真是蠟炬成灰淚始幹,芙蓉半掩花已殘。

月照得萬物淒淒然。

這樣看下來,玉袖隱覺有些陰謀被滿在心土裏,正悄悄萌芽。但從頭開始過濾,著實無漏洞可尋。再將希望寄寓鳳晞,他卻眯起眼,盤膝趺坐,神情略有些疲憊。她這才想起,鳳晞是凡人,身子骨自然比不得神仙,再加上今晚一番折騰,委實夠戧,便暗暗體諒他一回。

就這件事她再回頭一想,覺得也可能是自己想事情不夠光明。興許人家韓鈺是真心的呢?但若是夠真心,今日便沒琉璃珠子的一番登場作秀了。此事的各中隱情,在這兒瞎揆度不是個辦法。玉袖正默默觀望,望事情導向一個正常的意外,一個美麗而光明的意外。

然她的寄寓沒有光明化,故事還有後續。

白駒過隙,歲月如梭,荏苒轉逝。自相識那刻起,外頭紅了櫻桃,綠了芭蕉。百日的堆積,展眼便又是一個春夏秋冬。夫婦倆於外人看起來,真真鶼鰈情深。雖然歲月翻騰倒海地奔走,時光前仆後繼地流逝,但也張牙舞爪地升華感情。一年中,韓鈺與慕蝶每日題詩作畫,她將畢生所學毫無保留地教與他,既當愛人又作愛徒。連篇累牘了一年,且樂此不疲。這光景,便是在繡山每日見到的,被他深深藏了的,一段傷情又幸福的往事。

直至第二年,郎中診出慕蝶有喜。

玉袖從慕蝶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