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對風月戲很感興趣,你對洞房這件事也很感興趣,你很想親身實踐?”

他湊近玉袖,剛抹上一絲笑,她便拉上被角蒙住半張臉道:“當然不是。”

他目光炯炯地看著她,“普通女孩子都應該向往罷。”

她扭頭道:“我沒有。”

他悠悠道:“那你是……”

她摸了摸心口:“我在心裏默默地實踐。”

鳳晞:“……”

鳳晞說沒見過慕蝶穿大紅嫁衣,她沒覺意外。倘若人存了心思,要將某些事掩藏起來,旁人定是甚難發現。即便教她這個沒大本事的神仙窺得了,也沒本事能令旁人信她一信。

但鳳晞沒條件信她,這卻令她有些意外。意外之中,又帶著些溫暖。四海八荒有一句話誠然不錯,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般的隊友。她沒有選錯這個隊友,鳳晞的文武智慧是可同神做一做較量的。

回了屋,玉袖便將自己往床榻裏側擠,擠到一半被拉出來。她偏了偏腦袋看他。他的麵上鋪了一層憂傷,神色晦暗道:“你擠這麼裏麵做甚麼,我又不會吃了你。”

她拎起被角將半張臉遮住,含糊了一聲:“我怕我吃了你……”

他一副沒聽清的模樣,皺眉道:“你說甚麼?”

她清了清嗓子:“我說天色將息,該睡了,將燭心撚一撚,窗欞闔上。”

他照分付辦事,回頭又聽她吱吱唔唔道:“我見那桌案不大適合教人趴著,怪硌骨頭的,咳,你不介意睡一張榻子也行。”說完,再將被褥蒙上,兩隻大眼哧溜溜地轉,轉得他笑出聲來:“你方才怕我應該是怕得有理,這廂邀我卻邀得沒道理。這一睡,定然會睡出些不好的傳聞。即便事情是虛的,但眾口鑠金,到底有損你女孩子家清譽……”

她打了個哈欠將他一番推脫截斷:“你們凡世講究大丈夫不拘小節,可巧,神仙也講究這節不節,譬如我家鄉從來不講究名節。即便是棄婦依然能梅開好多度,嫁個五六回皆不成問題。你不若是在我身旁躺了一躺,連清譽兩字都未看見,別說要損了。”話完補充一句:“說來,你到底拘不拘小節的?”

玉袖說的話算是一種激將法,但凡有些個骨氣的男子,皆莫能被說成拘小節的男子,那個說法顯得過於娘娘腔了。且憑她多日觀察,鳳晞並不能被劃於扭捏一派的人,必然是要遵從她的。

他果然踱來掀開被角躺下,抬頭將她的眼皮闔上,輕聲道:“我在外側躺著,倘或有個差池,也是我來做墊背,你便將心安下,好生睡個沈眠。”指尖有暖暖幽香縈紆,令激退不久的困意卷土重來,慢慢教她的靈台迷蒙。沉眠的瞬間,她卻聽得一聲聲憂傷的歎息。

第19章 如花美眷(三)

第三日的早晨,和風透過窗欞拂進,案前的紙張欲翻未翻,飄了幾許落下。東方旭陽從禺海擠出,輝白一層一層漫下來,混沌漸漸開明。玉袖張眼便是一雙深邃的眼將她望著。

這雙深邃的眼望得她心裏一陣陣地抽。

她掐指一算,應是初七了。

鳳晞笑得如暖陽下一朵不敗的袖玉花,深幽幽的瞳仁好看得教神仙羞愧,令凡人羞憤。這樣的笑,猶如在她心裏埋著已點燃導線的火藥。

鳳晞不負眾望地將火藥引爆,笑幽幽道:“上仙的腳今日覺得如何?”

玉袖咕嚕一下從床上翻出去,一頭栽倒地上,爬起來,不及拂去點塵土,戰兢兢地問:“你方才說甚麼?”他微微驚訝:“昨日上仙不慎將腳崴了,但目今看上去,能滾能爬還能站,挺不錯。”不及玉袖將火藥熄滅,鳳晞起身,踱到案前,將看了一夜的書闔上,又澆層油道:“上仙今日隨我下山尋個郎中再仔細瞧一瞧罷,莫落下病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