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魄力之舉合著還要替她一個小姑娘付錢嘛。想想,覺得沮喪。

夥計見她為難,和藹道:“姑娘拿東西來換也行。”

玉袖歸還玉釵,囑咐了句稍等,上街畫了幅‘龍騰虎躍’,橫豎一看,覺得自己畫的甚好。再回去交於他,順帶講解一番畫意:“唔,你看這龍,雖然不大像龍,但確實是龍,還有四隻爪子,就是小了些。你拿個鏡子反射照照,就能見著了。還有這老虎,雖然也不大像老虎,可它確實是老虎,齜牙咧嘴的多威風嗬。”

夥計聽了,揣著心肝抽搐:“姑娘……您這畫的哪是‘龍騰虎躍’呀,根本就是‘花貓捉蟲’。”

玉袖:“……”

鳳晞:“……”

夥計顯然沒有這份藝術感,跟進不了藝術家的°

玉袖木樗俄爾,他們果然是在重溫洞房夜麼……

再端望去,卻發覺慕蝶神情木訥,沒有新婚女子的含蓄羞澀。大約是回溫的次數多了,各個方麵沒了刺激性和新鮮性。雖然免疫力增強,抗體也會急劇增加,可慕蝶這幅丟魂不歸竅的形容,很是不對。

玉袖揣著疑惑,見紅燭下,慕蝶的容顏支離破碎著,溫婉端莊竟是一概蠲了。子誠挨著她坐下,目光含痛道:“蝶兒,我們成親了。”緩緩撫上她的臉龐:“我們會有很多孩子,你想要幾個?”說著,他笑了笑,一滴淚啪得落下,他吻上她的額:“慕蝶,我很想你。”

玉袖撫胸大呼一口氣兒。

咳,接下來的活動內容她了熟於心了熟於心啊。她看凡世裏洞房花燭夜的戲碼,較之學堂裏老先生交給她的《帝經》或是《神仙本傳》,前者是多如牛毛,後者隻能是略知皮毛。

戲本上舉不勝數,但她卻沒實踐過,難得踏入凡世,是老天要她經過滾滾紅塵中的重重考驗,她要接受槍林彈雨的錘煉,也要接受明爭暗鬥的磨練,更要接受視覺上的槍林彈雨和心理上的明爭暗鬥的風月戲的修煉。

但這個修煉沒有修得圓滿。

她的腦袋冷不防被一敲,聳了下肩旁,她捂著頭頂轉眼去看,鳳晞一張好看到要命的臉,放大在眼前。

她咽了咽口水。

他瞥了眼窗內,麵無表情道:“杵在這兒做甚麼?天色將息,作速回屋。”

她敷衍道:“看風月……”戲字還掐在喉頭,將視線拉回窗內的瞬間,徒有喜燭嫋娉婀娜,熠熠跳躍。方才的旖旎暖室,冰冷成棺。子誠立案臨摹,姿勢板正中規中矩,一副讀書人懸梁刺股的派頭。隻一身紅衣裳昭示玉袖方才見的情景確然沒虛的。

她訝了訝,揉揉眼,順道掐了掐一塊肉,沒覺得疼,驀然以為是自己困出了些虛念。人家慕蝶好耽耽躺在床榻裏側困眠,哪裏來的大紅嫁衣。她敲了敲腦瓜,果然是困傻了麼。

玉袖指了指窗內,壓低聲音道:“哎,你方才瞧見慕蝶是穿著褻衣困眠,還是著了嫁衣端坐?”端端將問題托出,轉眼見鳳晞青著一張臉,勉強開口道:“你掐的舒不舒服,要不要換另一塊地方掐。”

她呆了一呆,將雙眼哧溜到他的腿上,吞了吞幹燥的喉嚨,於黑黑然的眼色下,將爪子默默收回。攏進袖口時,不忘順帶便朝手背上捏一把,痛得齜了齜牙。

因得了一場暢快淋漓的痛,恰令困意如流雲般散去,豁然澄明澄明地悟到,方才的情景,乃童叟無欺。既然是童叟無欺的一場洞房花燭,並非她錯眼生虛,那麼隻得是裏頭的兩位,於她回首的一瞬間,耍了耍花招,將鳳晞的一雙凡眼誆了過去。

她正於要不要同鳳晞談一談此事時,眼角瞥見黃袍子一閃,是他蹲下`身,稍稍將她拉開些窗,壓低聲音道:“你擔憂甚麼,不是有我在。”

玉袖被這番話驚得做呆呆然狀。鳳晞這句話似乎是曉得個中詭異的意思?她定了定想,咳,即便他的兩方黑潭是一雙凡眼,亦是帶了仙味兒的凡眼,很是了不起嘛。

心裏稱讚了他兩回,回神見他笑意盈盈地將自己望著,忽然發覺被他潛移默化了問題,再壓低聲線重問道:“你方才不是瞥了一眼嘛,卻沒將她穿嫁衣的模樣瞥見?”

他正經道:“即便見了如何,夫婦倆人過家家罷了,我們兩卻是外人。”

她反駁道:“風月也是一種修煉。”覺得不夠能掩飾句中汙穢的意境,又添了一句:“我們要接受美好的事物,也要承受陰暗的畫麵,更要欣賞美好又陰暗的……肢體語言。”

月光下,他的麵皮瞧著有些涼,冷冷將她塞進被褥道:“你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