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前一步,伸手拂上她的額,喃喃道:“沒有發燒。”接著彎腰捉住玉袖的腳道:“上仙的腳真好了?沒有染上甚麼罷。”

玉袖心情複雜,拉起他問道:“昨日我們做過甚麼?”

鳳晞複述道:“飯樓中食了午膳,館中吃了盞清茶,聽了則老先生評說的掌故,出了城遇上頭熊,將我們追了幾裏路,我不才敗下它,但上仙落崖崴了腳,子誠便善心留我們住下。”

玉袖膛目結舌,感情他自主自發地將昨日之事抹去了?突然覺得晨風有些涼,帶著透進來的陽光竟也層層冒著寒氣。門扉被風帶著吱嘎幾聲後,她想起這裏的異常。興許有人於此設了咒法,類似時間咒的術法。一般人不曉得自己日複一日地過著同一天。

可是,但凡與時間搭尬的咒術,於修為上頭頗有要求。若有此人,她不可能察覺不到。如此一想,又將之前的結論作廢。

那麼,隻能是鳳晞腦子壞了,生了些精神類的病。

見他正一本兵書碼入櫃中,玉袖問道:“昨日的日期是?”

他回答:“三月初四。”\思\兔\在\線\閱\讀\

卻是初五。

她緊追不舍:“那今日呢?”

他慢悠悠踱到她跟前,神情略凝重地望著她,若有所思的形容,最後歎氣道:“自然是初五了。”

卻是初六。

玉袖拍了拍他肩頭說道:“下山後左轉二裏路,複再右轉一裏,遙見便是一方小鎮,鎮裏有個神醫館,老醫生會瞧神經病科。”

鳳晞:“……”

一般說來,神經病決計不認同自己為神經病。總體說來,也隻有神經病會覺得別人都是神經病。

因玉袖是個神仙,不受普通咒術的影響,四人之中隻有她腦子清楚,曉得幾人正日複一日將同一天過著,便也隻有她能成為神經病的不二人選。這卻教她十分氣悶,覺得藏匿在貝蘿花後的星子,正掩嘴嘲笑她的愚夯。

子誠與慕蝶的言談舉止衣著打扮,甚至昨日的行程亦沒有任何區處。鳳晞依舊幹巴巴拖她下山。

鎮裏的人也將她忘了,唯有拂麵的春風用它的懷抱寬慰自己。

玉袖甚懨懨然,擦過一玉石館時,五光十色的玉器令她眼花繚亂,便突然起了興頭,想沽一支玉釵。

站在櫃台前掃了半天,鳳晞抄著手默默跟在身後。

夥計見了玉袖停了手頭的活計,笑臉候著,見她拿不定主意,便以多年沽玉的經驗,向她藹薦:“姑娘,新近從西漠貢的一批玉釵做工不錯。”說著,已從櫥裏端出來。

她粗略掃過一遍後,獨獨一支墨綠色的株釵極合心意。釵頭是簡略的雲紋,渾體晶瑩通透。玉袖伸手取過,插進發髻,與發鬢貼著的三枚瑩瑩翎羽輝映。

鳳晞也伸手取了一支把玩。

夥計眯著眼,誠懇道:“姑娘眼光竟這樣好,鄙人這裏除卻掛櫥那隻白玉簪,便屬這西漠上好的翡翠,窖燒的這支翠玉釵。”

玉袖拿在手裏摩挲了半晌,才問道它的價錢。

夥計繼續眯著眼:“那白玉簪是五千金銖,這支少了兩千,三千金銖。”

玉袖腳軟了軟,扶著櫃台大口抽氣。三……三千金銖,將她賣了,她都買不起。她覷了覷鳳晞,內心正極烈期盼著他能顯一顯前天在崖邊的魄力,替她極有魄力地付了錢。期盼了半天,他依然自顧自地賞玩,沒搭理她。再認真想,人家懲惡揚善除暴安良乃是魄力之舉,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