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琉袖則顯得正常很多,正常得有些詭異。從啟程返航回煌的那一天,她仿佛忘盡了在回鶻所見的苦難與慘劇,沒有受到絲毫影響,一如從前一樣過著那樣悠哉閑適的日子,有說有笑的。為此,就連還在悲傷情緒中沒有完全走出的白龍也不由有些擔心——白琉袖莫非是受刺激過頭所以反而瘋了地失常?雖是如此,轉念一想卻又能懂了——就算心中傷感,就算疼痛依舊,但白琉袖那樣的人,隻求及時行樂,對什麼都無所謂,隨性灑脫,就算是苦與淚,大抵也是往心裏吞去,很快便能找回自己的狀態,才能這樣輕鬆吧。

回程的路上,眾人各揣著不同的心思,彼此沉默。

海風冷冽鹹澀,吹刮在臉上時總能讓人產生一種錯覺——那腥膻的味道,仿佛就是血的味道。

那味道宛若烙進骨髓般深刻,永遠都無法忘記。

這一生總在麵對他人離別的命運,令人憎恨,卻無法擺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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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宮闈,幾處閑愁。燭火黯淡昏黃,殘淚滾落,在木質長桌上凝結成痂,仿若愈合的傷口。

練紅炎挑燈審閱部分折子,直到真真覺著乏了,才閉眼揉了揉太陽穴,小憩一番。

身為煌帝國的第一皇子,他不若練紅明的悠閑自在,不似練紅霸的輕鬆嗜美,這滿國的國事他都操心記掛,雖非一國皇帝,卻行如皇帝之責。眾皇子之中,他是最被看好的繼承人,卻也是最為勞累辛苦的一人。

高處不勝寒呐……

練紅炎休息了片刻,便睜開眼執筆落款,再度開始審閱各方官員遞來的折子。這時卻響起了叩門的聲音。

“進來。”從折子中抬起頭,練紅炎僅是那聲音便已威嚴十足。

掌燈的小廝貓著腰弓著身子踏步而入,手中的燈火都忘了泯滅。他不敢正眼瞧練紅炎,隻是謙卑地用有些尖尖細細的嗓子說道,“紅炎殿下……今天……呃,侍寢的姑娘們已經在外頭久等了。”

聽見小廝的話,練紅炎沉默了片刻,神色不明地點了點頭。小廝明白那意思,這才戰戰兢兢地退了出去,招呼在外頭久等的姑娘們入內。

身為煌帝國的皇子,甫踏入成長期不久後,宮中便總會送些貌美體軟的女子來陪寢,今天練紅炎遇見的便是這個狀況。

由於手頭折子太多,練紅炎醉心當中,正是忙碌之時,雖然允了侍寢女子進來,卻並未多加搭理,反而是埋首在折子中,將一眾美人兒晾在一旁。

燭火不緊不慢地燃燒著,書房裏寂寂無聲。侍寢的美人兒規規矩矩地站在一旁,直到脖頸發酸、四肢發麻都不見練紅炎有消停的跡象。這才,她們終於有些忍受不住,率先有人開了口勸練紅炎,“紅炎大人,夜深了,還請快些休息吧。”

有了領頭羊其他人自然也跟著膽大起來,紛紛發言。

“紅炎殿下,讓奴婢等伺候您入睡吧。”

“紅炎殿下,奴婢等伺候你寬衣吧。保重身體才是。”

鶯聲燕語,嬌聲憨嗓卻沒能讓身為男人的練紅炎感到喜歡。他眉心微皺,抬頭看著那幾個女子時卻是有些誠懇的笑,“你們走吧。我想……這些公文我可得批閱到天亮呢。”

隻可惜那出口的話和笑容太有反差。

侍寢的女子們本還想說些什麼,卻在看見練紅炎那笑眸裏的凜然和冷冽時紛紛噤了聲。

當下,她們也不敢違抗皇子的命令。隻能說,今日黃道不對,不適行房事。於是,眾女子都乖乖退出了書房,卻惟獨有一個留了下來。

“你怎麼不走?”練紅炎說這話時,眼都沒有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