竄的、不再那麼純白如玉的RUF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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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練白瑛的幫助下,白龍和琉袖乘上船隻,再度踏上了前往回鶻的路。
雖然過去了一段時日,但一切尚不算陌生,那海陸的交替,草木的變化,都如他們焦灼的心一樣,每一分每一秒都不同、都在改變著。
水陸航程結束後,他們騎上馬匹,穿越那僅需一日腳程的大片沙漠往著回鶻去。
他們來晚了,來遲了。
所謂的哀鴻遍野,所謂的血流成河,所謂的白骨蔽平原,大抵就是此刻在他們眼前平鋪的這一幕畫麵。
戰爭的殘酷,冰刃的冰冷,屍體的餘溫,再沒有什麼是鮮活的了。
原本人聲鼎沸、熱鬧和諧的回鶻大地,此刻隻剩一片死一般的悄然寂靜。
屍體堆疊在這片土地上,橫七豎八,遍地都是。空氣中彌漫著久久不能散去的……血的腥味。
白琉袖和練白龍臉上的血色一點一點褪去。他們甚至要靠攙扶著彼此,才有那個氣力和勇氣走上前去,看清那些屍體的臉龐。
回鶻已經不是回鶻。黃沙大地染上血色,就連綠洲裏唯有的清澈河流,那他們曾共沐浴共嬉戲的河流也被變成了一池腥膻的血水。沒有人的聲音,沒有人的呼吸,沒有歡笑,沒有吵鬧,什麼……都沒有了。
屍體橫陳,冰冷的利劍或是長刀筆直地刺入那些原本溫軟的肉身,血濺出的豔色花朵,已經在銀色冰刃上凝結成霜。
回鶻大地,隻剩下了死亡的腐朽氣息。
回鶻的上空盤旋著大漠才有的象征著死亡的禿鷹,他們落在屍體堆的遠處,啄食著幾具腐爛得最快的屍首。
“不——不要!”練白龍瘋了似的跑過去,揮動著手裏的長槍,驅趕走那幾隻禿鷹。
“不許……不許你們侵犯我重要家人!滾!!!”
練白龍咆哮著。
人有時候就是那麼無能為力,在絕望中,除了咆哮來發泄憤怒,什麼也做不了。
當練白龍低頭看見那幾具被啄食的屍體時,異色眼眸在頃刻見放大,瞳孔顫著,血色化為可怖的血絲,在一瞬間爬上整顆眼珠。
——他看見了,托特和紮穆爾。
[嘿嘿,扒光他!]
[喂!托特!紮穆爾!你們做什麼……別、別扒我衣服啊……也!也不要脫我褲子啊!!!]
[男男授受不親啊你們!]
[喲,白龍,不會跳舞嗎?快點拜托你托特哥哥,我就告訴你篝火會之舞怎麼跳!]
[托特,你老欺負白龍!]
[喂,白龍,雖然篝火大會還沒開始,不過我們可以先玩玩這個餘興節目。]
[可有趣的!托特,咱們就讓這傻小子去試試?]
其實,他看見的並不是完全的托特和紮穆爾。確切點說,是已經被啄食過的托特和紮穆爾。
托特的腹部已經被禿鷹撕扯開來,被啄食掉的腹部是一個無規則的大洞,血肉模糊,連著被禿鷹拉扯出的腸子和咬得殘破不堪的內髒,仿佛一坨坨的爛肉一樣堆在腹部邊緣或是滾落在沙地而沾染上無數細小砂礫,血腥破碎得令人作嘔。
紮穆爾的半邊臉都被啄食掉了,白骨微露,上頭掛著碎碎爛爛的小塊鮮肉,原本一張不錯的俊臉此刻一半是人,一半連鬼都比不上的猙獰。
練白龍看著他們倆個的屍體,整個身子猛地一顫,眼前仿佛閃過黑暗,當他能夠直麵這一切時,自己已經跪在了托特和紮穆爾身前——白龍不知在何時伸出了雙手,一邊撿著托特被禿鷹啄食得四散的五髒六腑,一臉木然和崩潰交替地將它們塞回托特空掉的腹腔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