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叢林-第二十二章 叢林（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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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寶貝…”還沒有從打擊中恢複的毒蛇斷斷續續地倒著氣，拚盡力氣撐起上身，靠在一塊石頭上，由於痛苦，額上的疤痕劇烈跳動著：“哈哈！”他突然笑了兩聲，隨後咳出了一口血：“媽的……想……想不到會死在綠卡豬的手裏……哈哈！別……別得意，就算死了……我也要變成幽靈，回來……回來幹掉你們！你們……美國……美國讓你們弄得肮髒不堪……”
“開槍！幹掉他！書生。”那時，我幾乎控製不住自己要衝上去掐死那混蛋，但我知道，他是屬於書生的。
“他，死有餘辜！”常龍拍了拍書生消瘦的肩膀，對著瞪著兩隻空洞迷茫、流瀉著仇恨和絕望的眼睛瞪著我們的毒蛇大吼了一聲：“下地獄去吧！”
“下地獄去吧！”書生突然跟著吼了起來，聲音大的讓人感覺是從胸腔裏直接撕裂而出，“下地獄吧！”，他終於扣動了扳機，毒蛇的身體在傾瀉而來的彈雨中跳動著，像是在做一種奇怪的舞蹈。
舞蹈終於停止了，毒蛇的頭無力地耷拉下來，眼睛裏最後一點兒詭異的光隨之熄滅，嘴角竟留著一星慘淡的笑意。
毒蛇就這麼死了，完了。
我看著那具千瘡百孔的屍體，努力使自己相信那是真的。
有點不可想象。我或者說我們，曾無數次在夢裏詛咒要殺了這個家夥，當然，我以為那永遠隻是夢，隻是想象，但他真的就那麼死了，就死在我們麵前，而且竟是死在書生手中，世事難料。所以我理解毒蛇嘴角的那星笑意也許是對這個世界無法預知和自己荒誕結局最後的自嘲。
一切都象在做夢，那個時候，書生大概也是這種感覺。他呆立在那裏，手指還緊扣著扳機，胸口劇烈起伏著，大口大口喘著氣，像是一個即將窒息的人終於衝出水麵。不過，他的身體已經不再發抖了，他終於控製住了自己，他瞪著大眼，嘴唇喃喃蠕動著，從他緊咬的牙縫裏還能聽到那句詛咒“下地獄吧！”
“他死了！該死的！”當我終於從一個懷疑者的惶惑中醒悟過來的時候，我才聽到常龍的呻吟聲：“他死了！這有個人還活著呢！”他正咧著嘴靠在一個樹上，有點惱火地叫著：“發什麼呆啊，你們？趕緊給我找醫藥包！你們這些家夥，想讓我死啊！”。
說實話，我那才想起常龍，那才看清了他的傷口。子彈打在他的左側腰部，在前側方留了一個血洞，很顯然，子彈是留在了身體裏，那讓我頗為不解，在那麼近的距離上，子彈應該穿透身體，其實，我倒希望那樣，因為從這個角度穿透身體所造成的傷害也許要比子彈留在裏麵所造成的傷害小得多。
“倒黴！”由於失血，常龍的嘴唇變得灰白而幹燥：“子彈穿透了我前麵的那棵小樹，而後才打中了我，”他朝下褪了褪褲子，用手摸了摸子彈的部位：“還好，是打在皮下，沒傷著器官。”
我連忙跑去翻過毒蛇的屍體，從他背囊裏摸出了急救包，撕開，碘酒、繃帶、包紮帶、創可貼、眼藥包，甚至還有唇膏。
“找匕首！”
書生從毒蛇的屍體上抽出匕首，又狠狠踢了屍體兩腳，他精神奕奕，臉色好多了，人生最大的夢魘對於他來說已經終結，而且是由他親手終結，世界對於他來說，又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全新的開始。
“可沒有嗎啡！”我和書生把毒蛇的急救包翻了個底朝天，不過始終都沒有找到嗎啡。我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家夥身上沒有帶嗎啡，大概他從來都沒有想到自己會受傷，會用上這東西。
“好樣的，書生！”常龍對書生投去讚許的目光，他又指導著書生從毒蛇屍體上找到火柴，點燃了一根木柴將匕首正反燒了一遍。
“沒有嗎啡！常龍！”我再次提醒他，他沒理會我：“壓住我的腿，你幫我看著傷口，我把彈頭取出來。”他拿過書生手中的匕首，順著彈孔處切了下去。
“看到彈頭了嗎？”
彈頭在他的皮下軟組織深處，我想，再向前一點，便是腎髒了。
“我扒著口，你把它取出來！”常龍把匕首遞給我，豆大的汗珠瞬間爬滿了我的額頭。
我盡量控製住手的動作，把匕首插入彈頭下，常龍傷處肌肉的一陣顫抖讓我幾乎不敢再進行下麵的動作。
“我感覺到它了，把它別出來。”常龍不斷鼓勵著我，甚至跟我聊起了天，說起了他遍布全身的那些傷，其中前臂曾經骨折過一次，不是訓練造成的，而是從晚上做夢從上層床鋪上摔下來造成的，講到那個，他燦爛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