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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我沒傷了她……”她慢慢道,“我沒做過的事打死也不會認,先生若是覺得別枝叫您丟了臉,別枝便離了先生,不再給先生添麻煩……”

笑意停在臉上,顧詡白隻聽見心底潮水退卻的聲音,一圈圈撞進心裏,冷得發慌。

笑痕湮沒,他淡淡道,“這是你心中所願?”

她該答應,但唇舌之間像被澆築了鐵汁,她努力挪動雙♪唇卻不能成言,索性眼觀鼻鼻觀心,渾然忘我。

“好。”他卻道。

花別枝覺得耳邊炸出一蓬血霧,緋色的水汽將她與顧詡白之間隔出一道無法橫渡的溝塹。她睫毛上似乎還掛著潮濕的霧氣,若非如此,怎又覺得眼前的男子在畫裏似的,那般的疏離而又陌生。

她望著他方才吐露完那一個好字的唇角,形狀優美而又長情。

顧詡白臉上的笑意早已斂卻,隻剩了一雙亮得過分的眸子,紮進她眼底沉溺不起。

花別枝從未想過顧詡白會答應的如此爽快,她原本不過是同他賭氣,口不擇言下哪去計較多少。此時境況如此尷尬難排,她覺得自己是吞下了一枚杏子。

咬牙之間,酸澀的氣息把淚都快惹出來。

畢竟還是忍住了。

她很想同以前無數次惹了顧詡白生氣後一樣,蠻不講理的賴皮。但是她明白,在不經意處,有什麼東西已經不一樣了。

她不敢再去看顧詡白一眼,因她不確定再次將目光落在他麵上時,會否動搖心中虛虛紮植的念頭。她將杯中餘下的酒喝了,這一次卻是徐徐落肚。

“先生,我先幹為敬。”她憋著一脈酒氣,將眼眶都嗆紅了,亮了亮杯底,動作灑脫無羈。

顧詡白捏著杯子的指節白得駭人,他捏緊酒盞碰唇飲下,隻覺得一道滾燙的疼從喉中一直蔓延到心底。

“往後還是……喊我先生罷。”

爐火盛旺,但花別枝還是覺得冷,忍不住往火爐靠了靠,這才剝開一瓣冰涼的橘子咬進嘴巴裏,聲音含糊,但在狹窄的車廂裏卻聽得分明。

她道,“我記得了,先生。”

【小徵語:不是師徒~~其實顧先生也蠻腹黑的

☆、第六十一章 遠行客②

花別枝答完這一句,卻隻低垂著眼,眼睫投下灰色的暗影,靜沉沉的浸到酒氣裏頭。她抬手又飲了一口,再要喝卻給顧詡白攔住。

她終於看向他。

顧詡白笑意溫謙,朝她搖了搖頭。

“是在難過?”

花別枝神情稍有疑惑,片刻卻露出明知故問的淡漠。

“我現下不願同你說話。”

顧詡白低低笑了一陣,忽視她不滿的瞪視,探出手在她發頂輕撫,“還是小孩子罷……”最末卻是歎息一般了。

想要開口爭辯,半晌卻是嘀咕道,“是你老氣橫秋。”

顧詡白一怔,啞然片刻,複又笑道,“大抵是罷。”

愀然那件事看似是揭過去,花別枝原本想問顧詡白,離開愀然會不會不舍。但看他如常姿態,又笑自己庸人自擾。至於夏雲時會帶愀然去哪裏,她又更是猜不到的。雖然心內有隱隱的預感,但還是不住告誡自己,隻要愀然不去素雲樓就好。

回素雲樓的這幾日走來頗順意,卻安妥的過了頭。但眼見顧詡白越發平淡的神色,花別枝心繃得緊,明白這如死潭般的安然旅途,怕是極為不好。

冬日深沉,雪最是常遇。

一路上盡是些青灰的枝幹,偶有零落的幾片枯葉,還自不舍的攀在枝頭不願走。

他們一行走了大半月,輾轉收到花離愁的消息。雖有些小事耽擱了,但念著彼此的心意跌宕著,久久的不肯落下去。

花別枝將手中極窄的信箋看完,此時車外冰雪封住了去路。車子離平郡尚遠,起先的歡喜也被北風打散。

她捏緊筆杆,抖手回了一封,糾眉吹了吹,最終是將信箋交付灰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