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餘了小衣,花別枝立在水畔,瑟瑟發抖。││思││兔││網││
鬆夫人此時從石室裏一處極隱蔽的暗格裏取出兩隻瓷瓶,一墨一白,於水塘畔停下來。
“到水裏去。”
花別枝望著熱騰騰的水汽,一隻腳極為矜持的探到水麵上探了探水溫。
水很涼。這是腳踝浸到水中唯一的感觸。
明明水麵霧氣蒸騰,繾綣如同棉花糖,輕輕一扯都要融化,卻不知為何水中寒涼若此。原本懷著要撲到水中恣意徜徉一番的心情煙滅灰飛,她抱緊了自己,單腳立在水畔張望。
姿勢擺的極為好看,卻見鬆夫人眼皮不抬一下,徑自揭開手中一隻天青瓷瓶的瓶塞,往水中落了幾滴墨綠。
霎時風起雲卷,水中墨綠層疊翩躚,一池水碧瑩瑩的如同秋塘水。
陶醉的空當,腳下把控不住,驚呼聲中她以一個無可挽回的姿容撲進水中。
水花怦然開在視野裏,碎珠濺玉。
冰寒的水劈頭蓋臉的灌進嘴巴和鼻子裏,她在水底下撲騰了陣,眼見著無人救她,便絕望閉上了眼。
“等會兒便不冷了。”鬆夫人大抵將她認作是抽筋。
無人管她,她隻能站起身來,水近乎沒胸,她冷的厲害,牙齒格格打架。
“將這顆藥丸吃下去。”鬆夫人將另一隻瓷瓶裏取出的雪白的藥丸遞給她。
她濕漉漉的手抖個不住,好不容易才抓在手中,仰頭服下去。
“你記得,無論怎樣的難受,切記不可離了水。”鬆夫人囑道,“隻需熬過這大半月,你的毒便解了。”
她還未曾將這句話細細問過,鬆夫人便已起身離開。臨走時道,“一個時辰後我自會回來。”
她連一個拒絕的字都不曾吐露,便輕易被遺落在這個無人得知的地方。若是一輩子都離不開這裏,怕是無人能找得到她,但這愈發低沉的念頭很快便被胸腹間翻湧的灼痛打斷。
如火燎原般的灼痛自胸口一路蜿蜒至小腹,好似吞食大把大把的幹辣椒,痛得滿眼細碎的淚花。身子浸在冰寒的水中,此時她終是明白這水的好處。
因為寒冷可抵消內心翻湧的要燙傷人的灼痛,可縱使如此,她仍覺得有汗水沿著額頭鬢角滑落,滴滴答答落進水中,甚至聽到水珠濺落在水麵終至被容允的聲響。
疼痛如絞。她放棄似的沉到水底,好似這樣便能暫時忘卻身體中翻湧的疼痛。
她在冰涼的塘水中輾轉掙紮,此時那池水如枷鎖如牢籠,明明困住了她,卻是她心甘情願的。
花別枝從不曾覺得一個時辰的光景是那樣的長久,長久的可以愛上一個人,可以忘下一個人,可以酣眠一回,亦是可以逐漸長成堅韌卻又柔軟的模樣。
待她神智昏聵間,隻隱約感到麵前站著一人。她拚力開口笑了笑,卻沒有了說話的力氣。
醒過來時仍舊是那間石室,她微微失望,手指動了動,費力側過臉去才明白是躺在水畔的長榻上。
踏實溫暖的長榻,冰寒無涯的水下,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這地獄終究沒有人能陪她。
“醒了?”
唇畔觸上冰涼的杯盞,她貪婪的就著鬆夫人的手灌下三碗水。
待飲足水後,喘氣的空蕩往方才泡了半天的水中看去,隻望見一池緋色,好似誰打翻了一盒胭脂,色若焉留。
她隻覺得嘴裏苦澀萬分,喉中幹澀,想要說話,才發覺嘴唇痛得厲害,細碎的傷口是方才因疼痛咬唇傷的。
換過貼身的衣裳,她待頭發幹透,拿一根烏木簪子將頭發綰起,身上攢了些力氣,這才捧了燭台,隨鬆夫人出了石室。
重又回到主屋時天色傍晚,薄金色的光影透過木格子窗割裂成細碎的斑駁,一格格映在幹淨的青石地磚上。
花別枝走出門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