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中國股市首次絕密救市
·秦東明·
從1986年到1990年這五年的時間，也正是中國改革開放以來第一個高速發展的五年，中國經濟在這段時期的飛速發展，超出了很多人的預料，特別是中國股票的上市發行，使幾十年來老百姓的餘錢隻能放在銀行裏的狀況，第一次發生了改變。1990年12月1日，是一個載入史冊的日子，這一天，中國第一家證券交易所——深圳證券交易所開始了試營業。在此之前，深圳的股票交易從1990年1月開始，已經創下了連續11個月上漲的奇跡，很多人都以為中國股市的春天已經來臨，但對於中國這個新崛起的證券市場，真的是春天來了嗎？
深圳這個證券市場，在1990年1月到1990年11月這長達11個月的時間當中，還是處於櫃台交易，所謂櫃台交易就是在證券商的櫃台交易。股價從當年年初就一路上揚。（禹國剛）
因為什麼呢？這種事情啊，也帶有一點突發性，前幾天還沒多少人交易，突然一下子就來了很多人，越來越多，因為賺錢這種效益啊，這個刺激啊，使得一些人有極大的衝動。（鄭良玉）
市民對於股票的瘋狂超過所有人的預料，在這瘋狂背後所埋藏的隱患，也逐漸暴露出來。
當時最大的隱患就是交易不規範，這個法定的交易場所，不能滿足市場的需要，場外黑市交易大量存在，無法無天，坑人、騙人的都有。（鄭良玉）
黑市交易的出現出乎人們的意料。由於在1990年初，深交所還在籌備期，所以很多人都選擇在櫃台前交易，於是，一些以前未曾發現的問題開始逐漸暴露出來。
股價從當年年初就加溫，一路上揚到什麼程度呢？發展銀行股票票麵金額是10塊錢，在1990年初的時候，漲到二三十塊錢，我講的是白市，所謂白市，就是在證券部的櫃台合法操作的。那麼黑市呢，就翻一番，到5月以後，就變本加厲往上漲，11月的時候，發展銀行的股票啊，白市120塊，黑市再翻一番。（禹國剛）
由於櫃台交易存在著很多缺陷和漏洞，導致當時股票市場的管理極為混亂。黑市交易出現之後，其數量和規模之大，遠遠超過了人們的想象。
整個深南大道上，全是買股票的人，就像什麼呢？你可能沒有這個概念，就像解放初的時候，上海銀元販子在大馬路上交易，就到這個程度。
就那一點東西，物以稀為貴嘛，那就炒炒炒。老百姓到證券部，三個證券部——科學證券公司的證券部、中國銀行的證券部、國托證券部，排隊也好，買不著啊，買不著以後，黑市的幹活。黑市怎麼買呢？月光下，一手交錢一手交股票，這邊深圳市人民政府的宣傳車在喊，大家不要參與黑市交易，小心上當受騙，那邊照樣交錢交票。這是當時深圳的一景。（禹國剛）
除了黑市的大量交易無法得到根本遏製外，還有一個更為棘手的問題擺在了禹國剛麵前。
需求的關係極為懸殊，你想全國的人朝這湧，那個時候呢，也沒有現在這麼多清算手段，那都是一麻袋一麻袋的錢朝這弄，你就那麼幾支股票。一開始，大家不太了解股票，認為你買這個幹啥，萬一公司破產，廢紙一張，所以不敢入市。但過了那11個月一看，股票基本是往上走的，層層脫手都說是賺了錢的。（禹國剛）
麵對如此神奇的股票市場，很多老百姓毫無顧忌地把自己一生的積蓄，甚至從親戚朋友那兒借來的錢，全部投入到這個在當時看來，隻會賺不會賠的股市中，深圳股市的價格也一路高奏凱歌，想停都停不住。
根本的原因是供求不平衡，股票太少，隻有5家上市公司，要麵對南下的大量的股民，不能滿足他們的需求，所以大家搶股票，股價就一直往上漲，沒跌的時候，一直往上漲。（鄭良玉）
有句俗語說得好：要想讓人亡，必先讓其狂。這是對當時深圳股市的一個極好的寫照，很多老百姓對於安心工作已經失去了耐性，在他們眼中，隻要把錢放進股市裏，就等於找到了一份最好的工作，每天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抽空看看自己的股票又賺了多少錢。而這時作為深圳市長的鄭良玉是清醒的，一直研究宏觀經濟的他，從中察覺到了一絲別樣的東西。
1990年我到的時候，二期市場交易量就幾千萬，後來到年末的時候交易量十幾個億啦，翻了幾十倍了，急劇膨脹啊。上市公司沒有增加，還是5家。我覺得這麼大的交易量，是吹大的泡泡，我覺得這是個危險的信號。證券也是一個金融產品啊，凡商品都有價格，也有價值，當價格背離價值很遠的時候，就存在泡沫，就有風險。泡沫總有一天會要破滅的，一破的話就會大跌，所以大漲必然要大跌。大漲的時候大家高興啦，喔！漲啦賺錢啦！但這個賺錢是虛擬的，老百姓買這個股票是真金白銀拿出來的，所以我們就感覺到隱藏了風險。（鄭良玉）
要想讓這個虛擬的泡沫不再繼續擴大，必須取締大量的場外交易，而最有效的辦法就是盡快成立深圳證券交易所，把所有的股票交易都集中起來統一管理。就是在這樣一種特殊的環境下，1990年12月1日，深圳證券交易所正式開始試營業。但是，就在這個時候，持續瘋狂了近一年的深圳股市又開始了另一段瘋狂。
1990年12月1日，深交所正式開始試營業，與此同時，瘋狂上漲了11個月的深圳股市開始出現回落的跡象，很多人心中永遠隻漲不跌的股票，開始讓股民們一直輕鬆的心情緊張起來，到1991年4月22日這天，更是創下了一個令人尷尬的紀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