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這時一個年紀大約三十歲的人向顧斌出示了證件,之後又拿出一份“拘留證”讓顧斌簽字。顧斌這才明白這夥穿著便衣的人原來是警察。

王根寶對付餘國偉的第一步棋走得很順手,輕而易舉就讓陸仲任退了出去。他采取各個擊破的手法看來是奏效的。

王根寶這個人能在爾虞我詐的商場上遊刃有餘,是和他狠毒的天性有關,他最欣賞《三國演義》中曹操的那句名言:寧可我負天下人,不讓天下人負我。所以他做事從不心慈手軟,隻要有誰損害到他的利益,他不管你以前和他是什麼關係,有多深的交情,甚至幫過他的大忙,他一概都會棄之不顧。他還有一種常人沒有的本領,就是在事情發生之前,就已經為今後留下了伏筆,就像一個人在一切都很平靜的時候悄悄藏好了應變的武器,一旦發生意外,就可以取出來用。

這次不費什麼力氣就把陸仲任擊垮,就是那次去桑拿中心玩小姐時他就給陸仲任埋了一顆定時炸彈。當時他要求老板娘給他弄兩個未成年的小姑娘來,本就是想給餘國偉和陸仲任一人下一個套的,他當時並不知道今後他和餘陸之間會發生什麼事,他很本能地就想先在他們脖子裏圈上一根繩索,等哪天需要用了,就可以把繩索收緊。可惜餘國偉沒進他的圈套,堅持不進包房,要不然這次兩個人就全聽他的擺布了。

當知道餘國偉和陸仲任來到C市和方國良商量對他起訴之事後,王根寶找了薛明前來密商大事。他首先把利害關係向薛明攤明,說這次對方如果起訴他違約,很可能會要求凍結雲南礦的開采權,要求將雲南礦作為資產抵押。這樣一來,薛明的利益顯然沒有了保障。這一招很管用,薛明馬上就表示要和他一起對付餘國偉和陸仲任。靠著薛明哥哥這塊牌子,王根寶知道薛明在各個地方都很有路道,隻要他出麵,很多人都願意為他出力。所以王根寶就叫薛明找他在公安局裏的哥們,先把陸仲任拘起來,給餘國偉一個下馬威。

王根寶自己悄悄地去找了桑拿中心的老板娘,給了她一筆錢,然後叫老板娘把上次和陸仲任發生性關係的小姑娘叫來,讓她去承認自己曾被一個客人奸汙的事。小姑娘確實未到十四周歲,但因為發育很早,長得已經很成熟,由於她生來好吃貪玩,早就被人帶入歧途,實際上賣淫的經曆已有一年多了。她聽說可以一下子得到二千元人民幣,老板娘叫她怎麼做她就怎麼做了。

這實際上就是一出由王根寶導演的戲:先是由薛明在公安局的哥們出麵調查,接著是由老板娘操縱小姑娘接受詢問並指認嫖客,然後就迅速拘留陸仲任,再由薛明出麵和陸仲任做交易。當陸仲任同意放棄訴訟後,小姑娘再翻供,說她記錯了嫖客的樣子,公安局再將陸仲任釋放。整個過程配合默契,行雲流水。為了設這個局,王根寶前前後後打點各個環節,總共花了近幾十萬人民幣。不過比起陸仲任放棄的他的一千萬人民幣追討款來,實在是小菜一碟。

但是王根寶非常清楚,餘國偉要比陸仲任難對付得多。他到目前為止根本抓不到餘國偉任何把柄。加上有個方國良在為餘國偉當律師出謀劃策,接下去的事情還是非常棘手的。方國良不管怎麼說是個市人大代表,他又以敢說敢做在C市出名。王根寶最怕的就是這種理想主義者,對物質的欲念很低,從不接受賄賂,也不與時共進,心裏就想著正義公平之類陳詞濫調,把好處一概拒之門外,這種死板的人會叫王根寶非常頭痛,想燒香卻找不到廟門,想進貢又看不見案桌。再說了,能在C市這麼紅的人,王根寶也吃不準他後麵有什麼背景。當今這社會上確實還有一些含而不露的角色,表麵上平淡無奇,關鍵時候顯露出的怪招會叫人瞠目結舌。所以王根寶要謹慎行事,每一步都需走得很有效果。

這一天,王根寶通過關係認識的一位法院民事庭法官來電和他通氣,說餘國偉和方國良已經向法院提出了對大發公司屬下的雲南礦進行訴訟保全,要求查封王根寶的雲南礦股權,餘國偉願意用他在上海的一幢價值三千萬人民幣的別墅做抵押,餘國偉還出示了有王根寶親筆簽名的“承諾書”。法院現在已經受理此事,他要王根寶早拿主意。

王根寶雖然早就知道會到這一步,但真的臨到頭上他仍然有點吃驚,看來餘國偉這次是來真的了。這等於是兩軍對壘,現在對方主動出擊了。王根寶刻不容緩地把薛明找來商量對策。

“這個餘老板要比陸老板難對付啊。”王根寶把事情對薛明講了一遍後,薛明感歎著。

“你看有沒有辦法找到法院的哪位領導疏通疏通?”王根寶問薛明。

“這事怎麼個疏通法啊?人家走的是正常途徑。”薛明道。

王根寶在辦公室裏來回踱著步,他知道餘國偉和方國良都是做事很嚴謹的人,要對付他們,走正常的路子是不行的,他說:“正因為他們走正規途徑,我們才要用非正規的辦法來應付嘛,我想到個辦法,我們可以來個狸貓換太子。先向法院提出解封雲南礦要求,然後我把另一個礦抵押給他們。”

“另一個礦?那還不是一樣?”薛明覺得不可理解。

“不一樣,不一樣,”王根寶自言自語地微微搖頭,他本來要對薛明說些什麼,轉念一想還是不說更好。他自己的算盤是怎麼打的還是不說出來更妥,薛明並不是他的心腹,他原來認作心腹的顧斌已經背叛了他。薛明隻不過是一隻可以利用的棋子,王根寶心裏清清楚楚,薛明幫他的忙,無非就是為了從他那裏得到更多的錢而已,他們兩個實際上就是為了各自的利益互相利用罷了。王根寶瞟了薛明一眼說:“你動動腦筋,找一條法院高層的路。這對我們很重要。”他用了“我們”,沒有用“我”。

“好吧,我叫我哥哥介紹一下。”薛明覺得這些都是輕而易舉的小事。

薛明走後,王根寶的腦子突然轉到了顧斌身上,這個叛徒這次起到的破壞作用真是不小啊。如果不是他吃裏扒外,也許什麼事都不會發生。餘國偉和陸仲任都不可能知道大發礦業的公司機密。顧斌是始作俑者啊,現在他一定坐在家裏暗暗得意,等著看他王根寶的笑話呢。也許他還在繼續暗中和餘國偉,方國良串通一氣,詭計多端在暗算他。想到此,王根寶氣不打一處來,他覺得是到了該收拾顧斌的時候了。如果把顧斌製住,一方麵可以懲罰他的背叛行為,並殺雞給猴看;另一方麵可以割斷他和餘國偉的進一步來往,免得他惹出更多的麻煩。這可是一箭雙雕啊。他凝神地思索了一會,然後拿起電話接通了公司的財務經理:“顧斌是不是有二十萬的發票在你那裏?你把它們找出來。”

“王總現在就要嗎?”財務經理覺得很突然。

“是的,我現在就要,你越快越好。”王根寶命令道。

“好的,我馬上找。”財務經理掛掉電話就忙碌起來,大概隔了二十分鍾左右,她打來了電話,告訴王根寶說找到了。

“你看看那些發票是不是假發票?”王根寶說。

“假發票?”財務經理很驚訝,“我倒是沒注意,當時不是我經手的。”

“你看看就知道了。”

財務經理停頓了幾分鍾,大概是在查看發票的真偽,然後大驚小怪地叫道:“哎唷,王總啊,這些還真是假發票哎。”

“好,真是假發票就好。”王根寶輕聲叫道。

“你這是?”財務經理有點懵。

“你趕快以財務部的名義寫一份報告上來,就說在對賬時發現了幾張價值二十萬的假發票,要求公司領導馬上處理。”王根寶深思熟慮地發著指令。

“好的,我馬上就辦。”財務經理允諾道。她對老板是絕對服從的。

第二天上午,財務經理的報告就送到了王根寶手上。當天下午,這份報告又到了公安局經偵隊長的辦公桌上。接著,經偵隊就對顧斌立了案,罪名是利用假發票詐騙公司巨額財產,涉嫌貪財達到詐騙目的。很快,拘留顧斌的命令就下達了。

顧斌這幾天確實在為餘國偉起訴王根寶的事暗暗高興,他總算可以出一口鳥氣了。王根寶在當地幾乎沒有遇到過什麼對手,每次發生糾紛總是以他勝出告終。這次他碰到餘國偉算是碰到了強勁對手。現在,既然他已經和王根寶翻臉,也就不再忌諱在私下裏幫助方國良收集王根寶的許多肮髒事例。他有一種棄暗投明的感覺,心裏很舒暢。這天傍晚,喬雲正把燒好的菜端上桌子,顧斌剛剛把一瓶低度劍南春打開往酒杯裏倒,就聽有人重重敲門。

喬雲走去打開門,就見幾個陌生人衝了進來,其中兩人直奔坐在餐桌旁的顧斌,問道:“你就是顧斌嗎?”

顧斌一看這陣勢倒是嚇了一大跳,趕緊站起身來,他以為是什麼黑社會的人來家裏搗亂,腦子裏飛快轉著對策。這時一個年紀大約三十歲的人向顧斌出示了證件,之後又拿出一份“拘留證”讓顧斌簽字。顧斌這才明白這夥穿著便衣的人原來是警察。

“為什麼要抓我?”顧斌一看不是黑社會心就放了下來。他想,自己白天不做虧心事,半夜敲門不心驚,警察一定是搞錯什麼了。

“我們以涉嫌貪財和詐騙罪拘留你。”這位帶隊的警察叫隨從給顧斌戴上手銬。

“詐騙?”顧斌呆呆地站在原地,被銬住了雙手。一旁的喬雲被這突變嚇壞了,她本能地衝上去要護住丈夫:“你們怎麼隨便抓人?”

“我們不會隨便抓人。”帶隊的警察說,“沒有證據我們不會上你家的門。”

就這樣,本來可以享受一頓豐盛晚餐的顧斌被警察押著下了樓,塞進了警車。

第二天受審的時候,顧斌才知道拘留他的理由是因為他曾用二十萬人民幣的假發票到公司財務部報銷。警察問他:“這事有沒有?”

顧斌隻好承認確有其事。

“你知道嗎?這就是犯罪!”審訊顧斌的警察嚴正指出。

“可是,可是當時是我們老板自己叫我去買假發票來衝賬的啊?”顧斌傻掉了。

“笑話,有哪個老板會這樣做?你有什麼證據嗎?”警察責問道。

顧斌知道即使渾身上下都是嘴也已經說不清了,當時為了還他二十萬人民幣,是王根寶叫他去買假發票的,但在場的隻有他們兩個人,又沒有錄音。現在明擺著是王根寶要搞他,還怎麼證明自己無罪?顧斌搖搖頭,不得不承認王根寶的厲害,真要鬥起來,自己確實不是他的對手。

方國良緊接著說:“我既然接受這個案子,我就有把握打贏這個官司,不管對方當事人有多少人脈關係,認識多大的官,我都會叫他一敗塗地。”

自從陸仲任回溫哥華之後,餘國偉感到自己必須要認真對付王根寶了。

餘國偉早就知道,在中國的一些二三線城市,法製環境很不健全,地方上的人際關係錯綜複雜,許多法律糾紛,隻要不牽涉到殺人放火之類的重大刑案,都可以通過關係出錢來擺平,甚至可以用錢買通公安局來充當合法的打手。尤其是經濟糾紛,更是要看當事雙方的本事,誰的門路廣,找到的靠山硬,誰就容易勝出。許多時候,犯案的一方明明處於敗訴的地位,往往經過他們的鑽營公關,大肆賄賂,名酒良煙鋪道,金錢美女齊上,最後還真能弄出個黑白顛倒的結果來。如果碰到一個像王根寶這樣既狡猾又狠毒的無賴,那就更不能麻痹輕敵了。

方國良有一次曾對餘國偉說過,在C市,如果當事雙方都能托到關係,很多的經濟糾紛案都會處於拉鋸式的膠著狀態,法院多半會要求雙方以調解為主。這個來說情,那個來相勸,很多事情就稀裏糊塗地不了了之,最後大多是庭外和解。如果一定要堅持追究責任,往往會拚個魚死網破。

還有一種情況,生意場上混久的人多半都不會是白玉無瑕,總有一些把柄落在別人手裏。有些人本來就黑白兩道通吃,見在桌麵上的事自己理虧,不易取勝,就開始用下三濫的齷齪手段來扭轉局麵。這次王根寶擊垮陸仲任就是典型例子。因此方國良勸餘國偉一定要慎之又慎,顯然王根寶不是省油的燈,對付他這種人必須把作戰方案擬得很細,不能有漏洞,不能給對手留任何鑽空子的機會。

在向法院提出訴訟保全後,方國良就要求法院立即查封雲南礦。民事庭當即同意了這個要求並立刻進行了查封。不管怎麼樣,方國良是當地的名律師,又是人大代表,他以做事嚴謹公正而出名,法官們和他也比較熟,一般都不會難為他。可是這天,民事庭一位和方國良關係比較好的法官給方國良透了個信,他說:“方律師,我得到一個消息,對方當事人可能通過關係找到了我們院領導,提出要對雲南礦解封。”

“那怎麼可以?”方國良立刻警覺起來,“他們有什麼理由這樣做?”

“據我所知,他們想用另外一個價值還要高的礦來做抵押,置換出雲南礦。”

“這不行,沒有征得我的當事人同意是不可以的。你知道是你們哪位領導在管這件事嗎?”方國良問。

“是我們劉副院長吧。”

“好的,謝謝你的提醒。”

方國良火速和餘國偉取得聯係,兩人相約第二天就趕過去見那位劉副院長。

第二天上午,兩人來到法院,直奔劉副院長的辦公室。敲門進去後,看到這位劉副院長,一個矮胖子,四十多歲年紀,頭頂已經開始脫發,臉色油亮,一副黑邊框的眼鏡架在他圓圓的鼻子上。

“您是劉院長吧?”方國良很禮貌地問。

劉副院長從眼鏡後麵投來稍帶傲慢的目光,他疑惑地打量著來客,淡漠地反問道:“你們是誰,有什麼事情?”

餘國偉、方國良把手上準備好的名片遞上去說:“我是良知律師事務所的方國良,這位是我的當事人餘國華。”

劉副院長怔了一怔,他以前沒見過方國良,但知道他的名氣,大家都說這個律師隻認理不認錢,較起真來誰也不怕,他趕緊向方國良伸出肉乎乎的手來:“喲,是方大律師啊,久仰久仰。”說著,他請方國良和餘國偉在沙發裏入座。還自己動手倒了兩杯水。

“方大律師突然來訪,不知有何見教?”劉副院長說話顯得文縐縐的,看得出他是讀書人出身。

“是這樣的,他是我的當事人,”方國良指指餘國偉說,“是偉業航運公司的,他們和我市的大發礦業公司有一樁合同糾紛案在你們這裏交涉。”

“哦,我知道的,我知道的。”劉副院長看看餘國偉點頭說。前天他接待過一個叫薛明的人,說是省府副秘書長的弟弟,這之前,省高院的刁副院長已經給他來過電話,說薛秘書長有事相托,具體由他弟弟前來商談,請他接待一下。薛明來了之後就說到了這個案子,提出要對財產保全一事做些更動,希望劉副院長能和下麵的承辦法官打聲招呼,把已經封掉的雲南礦解封出來,大發礦業將用另外的礦作抵押。劉副院長覺得這事也不是不可以,隻要抵押物價值不低於起訴要求的財產價值就行,他就把這事對承辦法官說了,要那位法官處理一下。

“劉院長,聽說你們同意大發礦業公司用另一個礦來置換已被保全的雲南礦?”方國良開門見山地問。

“這個嘛,是有這件事。”劉副院長吃不準方國良的來意,他知道這個律師是市人大代表,很有影響力,也不是個可以輕易得罪的角色。

“劉院長,我的當事人堅決反對這樣做。”方國良毫不客氣地表示。

“這個嘛,在我看來也不是什麼大事,大發礦業換一個礦來做抵押,對你的當事人也沒有什麼損失啊,他們這次拿出來的礦都是由專業單位做過評估的,價值隻會高不會低。”

“他們準備拿哪個礦來抵押?”餘國偉問。

“山陽礦,是個儲量很高的礦,價值遠遠超過你的投資款啦。”劉副院長很有把握地說。

餘國偉嗬嗬一笑,對方國良說:“我就知道他會拿出這個破礦來騙人,還是那個給他買通的評估公司為他做的評估報告。”

“餘先生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劉副院長盯著餘國偉的臉問。

於是,餘國偉就把這次與大發礦業發生糾紛的經過詳細地對劉副院長作了一番介紹,他講了礦產設計院如何幫助王根寶用虛假報告、虛假圖紙將他們的投資款騙進去的細節,聽得劉副院長瞠目結舌。

“真有這種事?”劉副院長聽完之後覺得難以置信。

“我當事人所說句句是真。對方當事人就是這麼一個商業騙子,所以您千萬不能助長他這種歪門邪道。”方國良故意把話說得很重。

“那怎麼會,那怎麼會?”劉副院長連忙表態,“餘先生你有什麼要求盡管說。”

餘國偉想了想說:“劉院長,我隻有兩個要求,其一,我要求司法公正,按道理這個不該由我提出,在中華人民共和國,司法原本就應該是公正的,統一的;這第二,希望你們不要輕易解封,如果你們輕易把已經封住的有價值的東西解封掉,把沒有價值的東西拿過來置換,那麼萬一我的官司打贏了,我執行不到我要求的標的物或者等值的錢,我會要求你們法院進行國家賠償。”

“我補充一句,”方國良緊接著說,“我既然接受這個案子,我就有把握打贏這個官司,不管對方當事人有多少人脈關係,認識多大的官,我都會叫他一敗塗地。”

劉副院長聽了兩人的話臉色有些緊張,他知道他們不是一般的當事人,方國良是話中有話,如果不好好辦案,還真的保不住會吃不了兜著走呢!從他的立場講,在弄不清深淺的情況下,他沒有必要蹚這種渾水,於是就表態說:“餘先生,方律師,你們放心。我們頭上畢竟有座天平秤的,第一,我們不會輕易置換;第二,我們會做到司法公正;第三,我們會盡快判決。”

“那就太好了,”方國良站起身來,“今天前來打擾了您這麼久。謝謝啦。”

“不謝不謝,應該的。”劉副院長也站起來,他一直把餘國偉和方國良送到了電梯口。回到辦公室,他馬上給承辦案子的法官掛了個電話,告訴他置換的事就此停下。

走出法院,餘國偉和方國良都舒了口氣。他們相信經這麼一來,法院方麵是不會再輕易置換的。看看時近中午,餘國偉建議一起去吃午飯,方國良說就找個地方吃碗麵條就行,兩個人在街上邊走邊找,總算找到一家麵館,裏麵還挺大挺幹淨的,正好有一張小方桌空著,兩人各叫了一碗牛肉湯麵,麵對麵坐著吃起來。

“方律師啊,文濤這次把你介紹給我算是對了,”餘國偉誠懇地說,“要是我們自己來找一個一般的律師,估計不是王根寶的對手。”

“可能吧,一則王根寶此人在本地確實很有關係;二則嘛,我這個人是不會向歪門邪道讓步低頭的,所以許多人看到我都很頭痛,前兩年還真有黑道上的人揚言要我的命呢。”

兩人會心地哈哈大笑起來。就在這時,餘國偉的手機響了,接起來一聽,是喬雲,她在電話裏帶著哭聲說:“餘先生,我家老顧被公安局抓走了。”

“什麼,什麼?”餘國偉這下吃驚不小,“是什麼理由抓他的?”

“說他欺詐公司財產和偽造文件。”喬雲顯然在啜泣。

“什麼時候?”

“已經三天啦,我今天去給他送東西的。他讓我盡快和你聯係,叫你一定要當心王根寶,他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的。”喬雲說。

“好的,我知道了,你代我謝謝他。”餘國偉心情很沉重地又補了一句,“老顧的事,我會請方律師為他做辯護,律師費由我承擔。”

方國良在一旁聽著,已經猜到了十之八九。見餘國偉收起電話,他就先下結論:“肯定又是王根寶搞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