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一
再隔了兩天,警察敲開了珊珊家的門,給正在吃飯的汪浩戴上了手銬。
汪浩是在珊珊家中被警察帶走的。這之前,阿彪一夥卻突然失蹤,不見蹤影了。
汪浩這段時間一直度日如年,他既想回家,又怕回家,整日像是陷在一個永不會醒的噩夢之中,提心吊膽,驚魂不定。
那天一夥人出去野營,大家在林子深處的山中湖邊分別吸食了冰毒後,風兒拉他去林子裏走走。風兒對汪浩老是像個姐姐一樣,喜歡逗逗他,耍耍他,哄哄他。她挽住汪浩的胳膊,連拖帶拉就將他扯進了樹林。兩個人毫無目標由著性子往林子的深處走。走著走著,身體內的藥性慢慢顯效了,兩個人都感到了燥熱和騷動,有一股能量仿佛漸漸煮沸的水一樣在血液裏冒著熱氣,翻著泡泡。在走到一塊林間空地上時,風兒先控製不住自己,猛地把汪浩抱住了,踮起腳尖,雙手捧住他的臉頰就吻起來。汪浩先是吃了一驚,立刻就被強烈的衝動吞沒了,他伸出雙臂攬住了風兒的腰,張開嘴和風兒熱吻起來,兩人的舌頭熱切地絞纏在一起。風兒把雙肩包扔到地上,迫不及待地解著汪浩的皮帶,汪浩也回應著脫去了風兒的內衣。
這是一片小小的空地,月亮將它皎潔柔和的光靜靜地潑灑在絨絨的野草上,像給這塊被樹木圍住的小天地鋪上一床銀白色的透明薄紗,格外安謐和浪漫。這對少男少女相擁在一起的裸體,在月光映照下是如此的曼妙激越,白皙的肌膚光滑細膩,就像兩尊大理石刻就的雕塑。他們如夢如幻地相互摟抱著,蠕動著,撫摸著,顫抖著,舔咬著,運動著,喘息著,呻吟著,這種性愛由於藥力的催動和增效變得無比誇張和狂烈。忘我的沉湎和時間一同延續著,過了多久他們根本不在乎,他們用年輕人的充沛生機貪婪地消磨掉了體內的所有精力,直到徹底心滿意足筋疲力盡後,才鑽進了風兒特意帶來的睡袋,赤裸著相擁而眠。這時,天色已經接近黎明。
太陽移到當空,直射的陽光把他們先後喚醒。兩人匆匆鑽出睡袋,慌亂穿上扔得四處都是的衣服鞋子,不好意思地互相偷看著,露著尷尬和羞澀的笑顏。
汪浩和風兒一前一後往回走。當他們走出樹林,來到湖邊草地上時,看到留在那裏的人都圍坐在一起,見他們兩個過來,先後朝他們轉過了身。珊珊先大聲問道:“哎,你們倆跑到哪兒去了?一大早就不見人影,現在已經中午啦!”
風兒這時發現阿彪和他的兩個跟班都不在,王茹茹也沒見到。接著,她注意到阿彪他們的帳篷還沒拆掉,以為有人還在裏麵睡覺,就走過去朝裏麵瞧,令她吃驚的是裏麵空無一人,但有王茹茹的一件外套和一隻鞋子,地上還有點點血跡。
“他們人呢?出什麼事啦?”風兒急著問“重慶四人幫”。
“我們怎麼知道?”珊珊道,“我們睡醒了之後想來找你們的,走過來一瞧一個人都不在,還以為你們都一起去了什麼地方呢。”
“不好,像是出什麼事了。”風兒立刻產生了不祥的預感。
“會出什麼事?”汪浩緊張地問。其他幾個人聽風兒一說都圍了過來。
“你們來看,帳篷裏有茹茹的衣服鞋子,還有血跡。”風兒帶大家去看帳篷。一個女孩緊張得尖叫起來,把大家都嚇了一跳。
“會不會遇到熊了?”一個男孩猜測道。
“你老公他們會不會去找茹茹了?”珊珊問風兒。
汪浩這下嚇得可不輕,頓時急得沒了主意。如果茹茹出了什麼事,他該怎麼辦才好,茹茹真的被熊拖走吃掉了嗎?汪浩臉色慘白,他拉住風兒說:“現在怎麼辦哪?”
風兒倒是比較冷靜,她說:“應該不會遇到熊吧,這周圍也沒有這種跡象,他們四個都不在,會不會他們去了什麼地方?”
風兒想打手機找他們,可山裏根本沒有信號,大家決定在原地等。經過一夜的折騰,大家都覺得餓了,於是把帶來吃剩的幹點啤酒集中在一塊分著吃,吃完了躺在樹蔭下繼續等。時間就這麼一分鍾一分鍾地過去了。一開始大家還沒當什麼大事,可整整等了兩個多小時也不見那四個人回來,風兒和汪浩都感到不對勁,幾個人商量了一番,決定先往外走,去停車的地方看看。他們四個人隻要在一起,回到這裏一看沒人了也會往外去的。大家就把阿彪的那頂帳篷留在原處,汪浩將茹茹的衣服和鞋子拿在手上。一行人折回來路,進入了林子。
他們走出林子,過了橫跨溪流的木橋,到達停車地點時,發現阿彪的那輛吉普車不在了,而其他幾輛車依舊停在原處。汪浩見狀就問風兒:“他們會不會先走了?”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說不出所以然,車子不在,如果不是車被盜了,就是他們自顧自先走了。風兒想,阿彪他們幾個先走是可能的,說不定阿彪接到了幫派首領的指示要去辦什麼事情呢。可是王茹茹又去哪裏了呀?她不可能跟著他們先走的。會不會阿彪他們有事先離開了,把茹茹一個人留在帳篷裏,然後茹茹遇到了野獸或者壞人?風兒把自己的猜測講出來時,大家都害怕得不知所措了,尤其是汪浩,對自己昨晚撇下茹茹後悔不已。這時風兒發現手機有信號了,她趕忙撥著阿彪的電話。鈴響了好一陣,阿彪接了。
“你們在哪裏啊?怎麼不說一聲就先走掉啦?”風兒生氣地責問。
“你邊上有人嗎?你走一邊去我有話對你說。”阿彪的口氣很古怪。
風兒走開幾步去,降低了聲音問:“鬼鬼祟祟的幹什麼啊?”
“我問你,王茹茹和你們在一起嗎?”阿彪問風兒。
“我正要問你呢,你倒來問我了。”風兒道。
“糟了,這小女人要出事。”
“她怎麼啦?她的衣服和鞋怎麼在你們帳篷裏?你們走掉時她還在嗎?”
“她昨晚一個人離開帳篷的,我們還以為她一會兒就回來的呢。”
風兒腦子裏突然閃過一個可怕的猜測,她忙問:“你們對茹茹做了什麼?”
“沒做什麼啊,吃了藥,就大家一起開心開心嘛,誰知道她不願意,我們就……”
“你,你混蛋!”風兒叫道。
“你吼什麼吼?”阿彪也凶起來,“你個三八,你也不是到林子裏去搞小白臉了嗎?”
風兒一下如骨鯁喉,說不出話來。其實她心裏清楚,她和阿彪一起在床上時曾經開過玩笑,說什麼時候她要嚐嚐汪浩的味道,阿彪說他要和王茹茹做一次愛,看那小妞是什麼樣,當時隻當是玩笑話,沒料這次成真了。可是,她和汪浩是兩廂情願的一夜情。如果茹茹不是自願的,那就變強奸了,如果黑T恤和平頭也參加了,那就比強奸還可怕十倍。想到這裏,風兒真的嚇壞了,難道茹茹被他們輪奸了?那麼是茹茹逃走了還是阿彪他們殺人滅口了?雖然剛才阿彪說茹茹是一個人離開的,那她怎麼始終沒回來?帳篷裏又怎麼會有血跡呢?風兒雖是個像男孩一樣性格硬朗的姑娘,這時也一屁股坐到地上嗚嗚哭了起來。她這突然一哭,把離開幾米遠的那幾個人全哭傻了,他們一窩蜂擁上前來,七嘴八舌地問她怎麼回事?風兒哭著說:“茹茹沒和他們在一起,她可能出事了。”
風兒並沒有說茹茹可能被欺負的事,隻說她是一個人跑進林子去的,到現在還沒回來,多半出事了。珊珊等幾個女孩都嚇哭了,男孩們你一句我一言地商量該怎麼辦,有說去報警的,有說在這裏等的,有說回湖邊去等的,汪浩則幹脆說他要去找茹茹,說著就要往木橋那裏走,結果被大家拉住了。一個說:“天馬上就要黑了,你到哪裏去找啊?已經走失一個了,你再走失怎麼辦啊?要找也應該報個警讓他們派人來找。”
另一個說:“茹茹是昨天晚上走出去的,要出事就已經出了,急也沒用的。大家還是先回去把事情告訴茹茹家裏吧。”
珊珊則說:“茹茹是我們的朋友,我們不能不管的,可今天已經晚了,要不明天一早大家再進林子去找。”
一夥人七嘴八舌,最後由風兒做了個決定,今晚大家就睡在車裏,派一輛車出去找地方買吃的回來。等明天天一亮大家一起返回山中湖那裏,分頭去找王茹茹。如果找不到就隻好報警了。風兒叫“重慶四人幫”中的小琪和她男朋友開車出去,到鄉村購物中心去一趟。
所有人中,最著急的自然是汪浩,雖說平時他和王茹茹在一塊時,覺得她有點煩人,可王茹茹真要出了什麼事情,汪浩是不能接受的。他自從因為撞見了母親和彼得教練在床上的事而離家出走後,那麼多天來始終陪在自己身旁的就是茹茹,隻有對他,茹茹才肯獻出所有。平日裏她雖會耍耍小脾氣,可真的汪浩不開心了,她十有八九都是讓著他的。出去什麼地方玩,茹茹也不用汪浩的錢,總是搶著買單,相處這麼久,兩個人做愛時用的避孕套都是王茹茹去買來的。平時因為習慣,汪浩沒覺得茹茹有多好,現在一旦感到茹茹可能會出事,往日她的好處全浮現在了眼前。坐在車子裏,他不由得失聲痛哭起來,一把一把抹著眼淚,坐在旁邊的風兒隻好不停地撫摸他的背,安慰他,同時也不停地抹著眼淚。
這一晚,大家就在似睡非睡的焦慮中度過了。天剛蒙蒙亮,風兒就叫大家起來,重新返回樹林,他們分成了三組人分頭去找王茹茹,大家約定了返回的時間和碰頭地點。
整整一個上午下來,大家無功而返回到集聚地,每個人都已經筋疲力盡。這時大家的恐懼和害怕已經變成了絕望,該努力的都努力過了,他們唯有選擇放棄,一夥人駕著車回去了。汪浩一回到珊珊家裏,就給陳秋打了電話,聽到媽媽的聲音,他立刻忍不住哭起來,可他不知道和媽媽說什麼,怎樣告訴她茹茹的事,隻有結結巴巴哭訴了幾句就掛斷電話。
這天下午,風兒和珊珊打電話向警局報了案。當日傍晚,王茹茹被開車經過的一對夫婦在山腳下發現並報警,然後被送往醫院。
再隔了兩天,警察敲開了珊珊家的門,給正在吃飯的汪浩戴上了手銬。
二
“我們是公安局的。”中年人說著,亮出了自己的證件,“陸先生,請跟我們走一趟。”他剛說完,另外兩位長得很結實的年輕人就靠上來,一左一右抓住了陸仲任的兩隻胳膊。
方國良來到賓館時,餘國偉和陸仲任正在大堂的咖啡廳裏等他。
方國良把這幾天和王根寶接觸,以及薛明去找他的事原原本本講了一遍。他說:“餘總、陸總,王根寶這個人比我預想的要厲害,他這麼多年來在商場上混跡,做了那麼多不地道的事情卻沒有翻船,說明他很有一套。有一點可以肯定,他至少在C市有很廣的人脈關係,所以他每次都能逢凶化吉。這樣的話,我們就需要提高警惕,不能小看他的能量。”
“他再有能量,也不能為所欲為吧?這世界總有是非對錯之分的。”餘國偉說。
“是啊,他如果真是個騙子,法律總不會不管他吧?”陸仲任道。
方國良瞧瞧坐在自己對麵的兩位委托人,“你們二位出國時間長了,我理解你們的思維方式。可是你們應該知道,中國現在還不是真正的法治國家,法律的應用是帶著局限性的。我們天天在和官司打交道,刑事案件又當別論,因為屬於國家起訴性質,公檢法三方會配合默契。民事訴訟就不一樣了,往往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當事雙方都會拿出有利自己的舉證。這時要打贏官司,就看當事人的本事了。說白了,看你有多少關係,看誰的關係更厲害,還要看你有多少錢。如果雙方旗鼓相當,法院就力促他們場外調解,我們當律師的經常在做這種事,幾乎成了常態。”
“可是方律師,盡管中國是個人情社會、關係社會,但凡事總有個尺度和分寸吧?”陸仲任發表自己的觀點。
“理論上可以這樣認為,但到實際運用時,就要看在什麼地方,遇到的是哪個對手。”方國良喝了一口咖啡,放下杯子後繼續道,“你們都在上海做生意,一般來說,沿海一帶城市的法製環境要好一點。可在我們這裏,地方保護主義很盛行。”
“方律師認為這次和王根寶打官司會有難度吧?”餘國偉問。
“這是肯定的,”方國良並不躲閃其詞,“所以我要你們做好打硬仗的心理準備。當然,我會盡力而為。”
“這一點我和老陸早有思想準備的,方律師不必擔心。”餘國偉說。
三個人接下去就商討起具體的做法。方國良建議馬上進入訴訟程序,不要讓王根寶有更多的時間做準備來對付他們。他問餘國偉有什麼要求。餘國偉說,如果王根寶果真已經把投資款挪作他用,無力歸還,就要求用其礦產做抵押,並要對王根寶公司的財產做訴訟保全,他還把王根寶簽字的“承諾書”拿出來讓方國良過目,方國良表示這很有用。
方國良回事務所之後就立刻著手準備訴狀。不久就把訴狀遞進法院,對王根寶正式提起訴訟。
就在法院受理方國良起訴後的第二天晚上,正在房間裏準備洗澡的陸仲任突然接到了王根寶的電話,電話是直接打到房間裏來的。王根寶用很不高興的口吻責問說:“陸總啊,到了這裏也不見我,有什麼事也不和我坐下來商量解決,直接就委托律師和我打交道,你們也太不地道了吧。”
陸仲任對王根寶不找餘國偉而直接找他感到十分奇怪。蹊蹺的是,他怎麼知道自己已在C市且知道自己的房間號的?他定了定神說:“我們也不想這樣,其實我們隻想知道投資款的去向,你讓方律師核查一下不就什麼事都沒了?如果你那裏沒什麼問題,我們的合作還是繼續下去。”
“陸總,我知道是餘總對我不信任,在懷疑我,我也有我的難處,你看我們倆能不能見個麵?有些事情我當麵告訴你。”王根寶換了商量的口氣。
“這個嘛……”陸仲任一時不知該不該馬上拒絕。
“你想一想,明天我再約你。”王根寶說。
掛掉電話,陸仲任把剛才脫掉的衣服又穿起來。他走到隔壁房間去,把王根寶來電話的事告訴了餘國偉,問他應該怎麼辦。餘國偉想了想說:“這事我們既然已經全權委托了方律師,我的意思要征求他的看法。”
“我同意你的意見。”陸仲任說,“我來問問方律師,你把他的名片給我用一下。”
餘國偉找出了方國良的名片給陸仲任,電話打通後,陸仲任把剛才對餘國偉講的話重複了一遍。方國良的態度很明確:不見。
第二天早上王根寶果真來了電話,問陸仲任怎麼考慮。陸仲任回答他說:“王總,我想了想,我們還是不見了吧。等事情弄清楚,如果我們有得罪你之處,到溫哥華我請你喝酒,向你賠罪。”
“我知道餘總是個過分死板的人,沒料你陸總也這樣。那我們隻好後會有期了。”聽得出王根寶非常生氣。
正式進入了訴訟程序後,餘國偉和陸仲任就決定把接下來的事情全部托給方國良,他們自己先回加拿大去。這天,他們約了方國良和顧斌一起吃晚飯,對他們表示感謝。席間,陸仲任向顧斌敬酒說:“老顧,這次多虧你提醒,要不然我和餘總一直蒙在鼓裏,被賣掉了也不知道。”
“應該的,我欠餘總的人情。像他這樣好的人,我不能明知不說,那就太不義氣了。”顧斌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又斟了一杯敬餘國偉。
餘國偉也不推辭,雖說他不善於喝白酒,還是把杯裏的茅台一口幹了。他對顧斌道:“我們要先回去,這裏的事還請你們多費心。老顧啊,方律師如果有什麼需要你幫忙作證的,還要煩勞你的。”
“沒問題,既然我已經從公司出來了,就沒什麼忌諱的了。我會實事求是的。”顧斌表示說。
吃完飯大家分手。餘國偉和陸仲任回到賓館後,準備去商務中心訂兩張去上海的機票。兩個人穿過賓館大廳正朝電梯走去時,突然有三個陌生人向他們迎麵走來,擋住了他們的去路,其中一個圓頭圓腦的中年人用夾雜著當地口音的普通話問:“你們哪個叫陸仲任?”
陸仲任本能地回答道:“我是,請問你們是?”
“我們是公安局的。”中年人說著,亮出了自己的證件,“陸先生,請跟我們走一趟。”他剛說完,另外兩位長得很結實的年輕人就靠上來,一左一右抓住了陸仲任的兩隻胳膊。
“喂喂,你們這是幹什麼?一定是弄錯了吧?”陸仲任想掙脫,可他已經被牢牢拽住,他被弄得莫名其妙地大叫起來。
“你叫什麼叫?我們不會抓錯人的。”中年警察厲聲對陸仲任喝道,然後又命令兩個年輕人說,“把對象帶走!”
“等等!”餘國偉從突然的變故中緩過神來,他搶前一步攔在他們麵前,嚴肅地說,“你們憑什麼抓人,他犯了什麼罪?你們有拘留證嗎?”這時,正在大廳裏的賓館人員和客人都聞聲湊了過來看熱鬧。
中年警察一把推開餘國偉說:“你是什麼人?這裏有你說話的份嗎?你再囉嗦,我以妨礙公務罪把你一起帶走。”
兩個年輕警察連拉帶推將陸仲任往大堂的門口拖過去,餘國偉緊跟在他們後麵。他看到有一輛警車正停在賓館的門外,剛才因為熄著燈沒人注意,此刻車頂上紅藍兩色的警燈已經亮起。三個警察把陸仲任塞進後座,一邊一個坐在他兩旁,中年警察坐進了副駕駛的位子,裏麵還有一個警察突然打開了警報器,警車呼嘯著駛離了賓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