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一
到哪裏去找這樣一家權威機構呢？應該找一家什麼樣的權威機構呢？許多問題困擾著餘國偉。然而，真是老天不負苦心人。弄得餘國偉寢食不安的問題竟然迎刃而解了。
餘國偉自從在路易斯湖和魯道夫簽訂了健康測試儀的總代理合同後，一直在思考如何把這台高科技的儀器推廣到中國去。
雖說餘國偉做生意已經多年，但他還沒有涉足過真正的營銷領域。按照性質劃分，航運屬於服務業。健康測試儀不一樣，它是一件具體的產品。餘國偉充當的其實是批發商的角色，他需要把儀器推進銷售渠道，但它不同於快速消費品，無需那麼複雜的銷售網絡，無需直接和最終端的客戶打交道；也不像電視機、冰箱、空調之類的大眾消費產品，要進行大規模的廣告宣傳來和同類產品搞品牌競爭，甚至在銷售終端打價格戰。它的行業特性非常明確，就是一種指向性很清楚的產品，在中國這樣的醫療體製下，目標客戶很顯然就是各級醫療機構。它的優勢在於，這是一個全新的壟斷性高科技產品，目前情況下不會有任何競爭對手。因此隻要將健康測試儀在市場上的認識度、認知度、認可度這三部棋走好，前景將一片光明。
問題在於第一步怎麼走，要采用一種怎樣的方法使國內的人在短時間內接受它，並相信它的功效？餘國偉覺得，如果按照通常醫療器械的銷售法來做，就需要建立一支營銷隊伍，一點一點地拓展市場，這個過程會十分漫長，起始成本也將非常高。是不是可以借助某個影響力很大的活動，采取事件營銷的手法，一下子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讓國人了解這個全世界最先進的產品並對它產生濃厚興趣呢？
在經過一段時間的思考後，他想到了今年8月8日將在北京舉行的第二十九屆夏季奧運會。這是一個令他十分興奮的念頭，如果能借用這麼一個曆史性的機會，讓參加奧運會的中國運動員來首先使用這種健康測試儀，這會是什麼樣的效果？也許比投放幾千萬人民幣的廣告還有推廣效果呢。
餘國偉把這個想法對好幾個人說了，所有的人都覺得這是個金點子。桂文濤更是蹺著大拇指對他道：“國偉啊，也隻有你敢這樣想，這才叫大手筆。”
範美華說：“這點子好是好，可你怎麼做法呢？奧運會是國家項目，可不是輕易能擠進去的。”
餘國偉也明白，這件事想起來容易做起來難，一定會有個循序漸進的公關過程，從外圍開始一步步推進去，才可能觸摸到奧運會的門檻。向奧運會推廣測試儀，等於在向政府兜售產品，難度可想而知。很關鍵的一點是：怎麼才能加快人們對測試儀的信任感呢？對國人來說它畢竟是非常陌生的東西。餘國偉認為，最好是先讓一個國內的相關權威機構對健康測試儀進行測評並認可，通過他們的推薦就會少走很多彎路。
那麼，到哪裏去找這樣一家權威機構呢？應該找一家什麼樣的權威機構呢？許多問題困擾著餘國偉。然而，真是老天不負苦心人。弄得餘國偉寢食不安的問題竟然迎刃而解了。
這天晚上，陳秋和賀晶晶突然來訪。他們是來找餘國偉和範美華商量汪浩的事情的。
那天彼得在迪廳被阿彪等一夥打了之後，將經過告訴了陳秋。按彼得的說法，汪浩已經交上了不好的朋友，他們很像是華人黑幫的成員，這些人早晚會將汪浩拖入深淵。
陳秋急得不知所措，把表妹緊急叫到家裏。平時很有主張的陳秋在兒子的事情上，居然一籌莫展，失魂落魄。賀晶晶一時也拿不出主意，兩個人商量了好一陣，你說這事去報警吧還不到份上，汪浩又不是失蹤；你說繼續找吧，也不知道哪天才能遇到；你說耐心等他自己回來吧，萬一真如彼得所說落入了黑道圈子怎麼辦？十七八歲正是可塑性最大的時期，變好變壞都在轉瞬間。急了半天，賀晶晶提議去找範美華和餘國偉商量商量，這個圈子裏的人都對他們夫婦特別信任，遇到解決不了的難題就會找他們出主意。
聽完陳秋的講述後，範美華說：“看來隻有找王茹茹，逼她把浩浩現在住的地方講出來。”
“這點我們想到過，”陳秋說，“可王茹茹不會說的，她怕浩浩甩了她，這丫頭也是一條道走到黑的倔脾氣。”
“這件事彼得做得有些冒失了，他急於找回你兒子是對的，但會適得其反，增加浩浩的逆反心理。”餘國偉對陳秋講了自己的看法。
“是啊，我也是這麼認為的。浩浩這次出走就是因為彼得，他最恨的就是彼得，不見到他還好，見了他之後，本來可能已經平息的怒火又死灰複燃了。”賀晶晶表示讚成。
“哎，彼得他也是好心啊，”範美華說著攬住陳秋的肩頭，她正在抹著眼淚，“他也是擔心你表姐，怕她急出病來。”範美華知道，陳秋既擔心兒子又心疼彼得。
“我姐現在最擔心的是浩浩和壞人混在一起，彼得說他們像是黑道的人。”賀晶晶說。
“我看還是要從姚玉慧的女兒著手了解些情況，然後再判斷應該怎麼做。”餘國偉說。
“這樣吧，我去找茹茹聊聊看。”範美華說，“這孩子脾氣是很倔的，不過她和我關係還不錯，以前我救過她的命，她很聽我的話。也許會告訴我一些情況。”
“那樣就好，姐你也不用太著急，讓範醫生去試試再說。”賀晶晶安慰表姐。
陳秋聽範美華這麼一說，心裏果然鬆了好多，像是看到了一絲希望。接著範美華就把話題扯開去了，大家東拉西扯的，不知不覺就講到了餘國偉所做的新項目上，範美華對陳秋說：“你看，人人都有煩心的時候，我們家老餘最近以來也睡不好覺。項目雖然簽下來了，這裏麵晶晶也功不可沒。可接下去要做的事太多了。咦，對了，陳秋不是北京的老土地嗎？老餘啊，你為什麼不問問她有什麼關係可以切入呢？”範美華轉向丈夫道。
“是什麼事啊？”陳秋問，“隻要我幫得上的。”
餘國偉便抱著碰碰運氣的心情把自己準備把健康測試儀推廣進奧運會的想法，以及想找一條捷徑的想法講了一遍。
“姐，表哥不是在中國計算機集團負責計算機軟件開發的高級工程師嗎？他能幫上忙嗎？”賀晶晶很快想到一個親戚來。
“是啊，他倒是能幫上忙。”陳秋同意表妹的提醒。
原來，陳秋的一個表哥是計算機方麵的專家。他是清華大學畢業的高才生，業務能力特別強，早年在美國拿了計算機博士學位，長期從事計算機軟件的開發和研究，在中國是權威。
餘國偉一聽就很振奮：“太好了，要是計算機方麵的專家能對健康儀進行一次測試，一旦得到認可的話，就非常有說服力了。”
“不過我這表哥是個非常頂真的人，原則性很強的，有時甚至都有點刻板了。”陳秋把自己的擔憂說出來。
“沒關係，我們是做正經事，他越是有原則就越有利。我隻要他幫我個忙，用他的技術來解釋一下測試儀的原理，證明儀器的科學性和精確性就行了。”餘國偉說。
“那應該沒問題。”陳秋說，“我這兩天就和他聯係。晶晶啊，如果表哥答應了，還是你陪餘總去一次北京吧，浩浩不回來，我總是放不下心的。”
“這多不好意思，又要麻煩晶晶。”範美華說。
“是啊，我直接去找他就行了，不用再麻煩晶晶。”餘國偉雖然心裏很希望晶晶能陪自己走一趟，嘴上還是表示客套。
“你們不了解我表哥，他的脾氣很古怪很苛刻的，還是叫晶晶陪你去見他比較好，省得你白跑一次。”陳秋很認真，“晶晶，你沒問題吧？”
“知道啦，姐你吩咐的事我還敢說不嗎？”賀晶晶心裏十分願意，她偷偷瞧了餘國偉一眼，正好遇到餘國偉向她投來的目光。賀晶晶心裏像突然竄過去一群小鹿一般。
二
王根寶已經有了判斷：所有的事一定都與顧斌有關，這個掌握著公司許多機密的人背叛了自己！他為什麼要這樣做？他為什麼會和餘國偉串在一起？他為什麼要損害自己公司的利益？
王根寶回到了C市。他當晚就找到薛明，想從他那裏打聽些情況。
照例還是投其所好，請客吃飯、洗澡、玩女人這一套程序，讓薛明先舒服個夠，接下去再談正事。薛明這次自己向王根寶介紹了一個去處，說那裏的小姐像是接受過訓練似的，讓人欲仙欲醉。
薛明介紹的去處果然與眾不同，讓王根寶也大開眼界，心滿意足。之後他開始詢問上次托薛明了解的事。
“據我所知，調查你的好像是一家律師事務所。”
“律師事務所？”王根寶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又沒牽涉進官司，怎麼會有律師和他過不去呢。
“你知道是什麼律師事務所嗎？”
“好像叫良知律師事務所，打聽你情況的是那個事務所的人。”
“良知律師事務所？”王根寶覺得有點耳熟。
“那個事務所的主任有點來頭，是市人大代表，叫方國良。”薛明把他知道的情況告訴王根寶，以顯示他的能量。
“他們為什麼要調查我？”王根寶不解地問。
“這個還不清楚。你近來有沒有和什麼人積怨，或鬧什麼糾紛哪？”薛明反問。
王根寶慢慢搖著頭：“好像沒有啊。”
“不過據我所知，也不是什麼正式的調查，隻是以私人方式在暗中了解你的情況。”薛明安慰似的說。
“這更麻煩，如果是以事務所的名義調查我，我可以公開和他們交涉，如果是私人行為，我就防不勝防了。”王根寶這樣認為。
“王總有什麼經不起調查的事？”薛明問得很巧妙。
“啊，不，沒有什麼的。當然每個人都會有些不想給別人知道的隱私，你說對嗎？”
“這個當然，就像我們剛才享受的標準服務，隻能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啦。”薛明說著嘿嘿笑出聲來。
“我還是要拜托你了解是什麼人在背後調查我，那家良知事務所是不是參加了調查，還是僅僅他們中一個律師的私人行為。”王根寶在和薛明分手時塞給他一個裝有一萬元人民幣現金的信封。
王根寶回到小香那裏已經是深夜，小香等不及他就先睡了。這個女人有裸睡的習慣，這時將身上的毯子踢開了，赤裸裸地仰躺在床上，渾身上下暴露無遺。聽到王根寶進來，睡意蒙朧地嘟噥了一句：“怎麼這樣晚啊，人家一直在等你呢。”說完側過身去繼續睡，把大半個又白又圓的屁股展示在燈光下。要不是王根寶剛享受完標準服務，感覺很累，她這副模樣肯定會讓他欲火中燒。
第二天上午，王根寶打了個電話給地質所的金教授，有件事想托他，不想金教授一聽到他的聲音就說：“哎呀王總，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我和老江正打算聯係你呢。”
“哦，有什麼事嗎？”王根寶問。
“最近有人到我們這裏來，想了解山陽礦的情況，不知道這事和你有沒有關係，我和老江都覺得應該對你說一聲。”
“知道是什麼人嗎？”王根寶警覺起來。
“不是很清楚，隻知道他是來問山陽礦的實際儲量和品位的。”
“他們怎麼會找你們而不去直接問礦上呢？”
“問題就在這裏，來人好像知道我們給山陽礦出了圖紙和報告。你和我們都知道，這圖紙和報告都是做做樣子的。如果有人要查這件事，我和老江有可能都會牽連進去。”聽得出金教授有些擔心。
“好的我知道了，你和老江說一下，千萬不能對任何人講假圖紙和假報告的事，更不能給任何人看，否則可能會構成詐騙罪。”王根寶叮囑著。
“這個我們知道的，圖紙和報告的原件都鎖在我家裏，沒有人會看到的。”金教授說。
王根寶掛掉電話後感到了事情的嚴重性，看來確實有一夥人在背後暗中調查自己。王根寶吃不準到底是誰，直覺上這事會和餘國偉有關，可是餘國偉是上海人，對C市根本不熟，在這裏也不會有什麼朋友，如果有，他和陸仲任一起來C市時應該會提到。那麼，他會大老遠的委托這裏的律師事務所來調查他？再說了，做暗中調查也不是律師事務所的業務，這應該是私家偵探或報社記者喜歡做的事啊。按薛明的判斷，那家良知事務所也不像正式受到委托在做此事。可除了餘國偉，還會有誰對他如此感興趣呢？
王根寶雖然在生意場上一路走來得罪過不少人，也坑蒙過不少人，最後都被他化解得不了了之。這麼多年來除了進過一次公安局，被拘留了十幾天，以後再也沒出過什麼大婁子。生意場上的爭鬥通常是願賭服輸的。況且王根寶基本上都是鑽國營單位的空子，想方設法讓國有資產流到他的口袋裏來，隻要把幾個當權的幹部哄住擺平，國家損失點就損失點，也沒有什麼人一定要和他較勁。所以想來想去，也猜不到還有哪個對手會暗中作對。
唯一可能的還是餘國偉。王根寶仔細一想，自從餘國偉突然到訪集團公司後，一係列的怪事就冒出來了。餘國偉的態度突然改變是什麼原因呢？是不是他從什麼地方得知了自己的一些事情。這麼一點點地推斷著，王根寶的思路就突然指向了顧斌。在C市，餘國偉認識的人除了王根寶就是顧斌，而對王根寶的發家史最知根知底的就是顧斌，就連江副院長、金所長為山陽礦做假圖紙和假報告的事，公司裏也隻有顧斌一個人知道。況且有人看見他背著自己和餘國偉私下吃過飯。如此想著，顧斌的疑點越發加重了。王根寶決定要好好試探一下顧斌。
下午，王根寶來到公司。
公司的人都不知道他回到了C市，所以他的突然出現使大家都緊張了好一陣。公司的行政秘書趕緊去替王根寶擦辦公桌。那間辦公室平時因為王根寶不來，一直是關著門沒人進去的，桌上、椅子上都已經積了好多灰塵。
顧斌見老板突然回來也頗感意外，他從上海回來時王根寶並沒有對他提過這次要來。所以聽到老板叫他過去，他心裏很是不安。
“老板，你沒說要回來嘛，有什麼急事要辦？”顧斌一走進王根寶的辦公室就問。
“坐吧坐吧，”王根寶笑眯眯的，十分輕鬆，“也沒什麼要緊事，閑著嘛，就回來一下，順便看看小香，哈哈。”
顧斌也嗬嗬笑道：“老板說反了，應該說回來陪陪小香，順便來公司看看。”
兩個人像是心照不宣地嘻嘻哈哈閑聊了一陣，接著王根寶問了一些公司的事情，隨後王根寶把話題一點點轉過來說：“老顧啊，你覺得餘總這個人怎麼樣？”
“不錯啊，人挺熱心的，做事也漂亮。”
“我也這麼看。昨天他還從溫哥華打電話給我了，他還托我向你轉達問候呢。”
“哦，謝謝啦，他這人很細心的啊。”
“老顧啊，我看得出你和餘總關係也很好的吧？”王根寶臉上一直保持著笑容。
“我和他談不上關係好不好，隻是工作上的關係而已啦，再說我和他每次碰到老板你都在的呀。”顧斌警覺起來。
“隻要不是工作的時間，你們交交朋友也沒關係的，餘總這個人值得交朋友，人不錯的。”王根寶說著，眼光在顧斌臉上閃電般劃了一下。
“這倒是的，餘總這人可以交朋友。不過我和他能碰到的機會是很少的。”顧斌隱約覺得王根寶有些不懷好意。
這時行政秘書把替王根寶泡的茶端進來，王根寶掀開杯蓋，朝著浮在水麵的茶葉輕輕吹了口氣，慢慢地喝了一口。放下杯子時他突然說：“噯對了，前兩天在集團公司裏，營銷部的一個人說是看見你和餘總在一起吃飯，我說他一定是看錯了，你怎麼可能單獨和餘總吃飯呢？”
顧斌心裏咯噔了一下，臉上的表情有些僵硬。他極力掩飾著自己的不安，但還是沒有逃過王根寶的眼睛。
“是，是啊，他是看錯了，我怎麼會和餘總在一起吃飯呢？”顧斌心慌意亂地回答。
“他還有鼻子有眼的呢，說是在滬清平公路上的一家叫什麼飯店，叫，叫小什麼章啊？”王根寶臉上笑容依舊，目光卻犀利地觀察著顧斌的神態。
“怎麼會，我怎麼會跑到那麼遠的地方去和餘總吃飯？我和餘總從來不單獨見麵的，除非你叫我找他。”顧斌盡力辯解著。
“我說他看錯了嘛，我還問他呢，你既然見到老顧和餘總，怎麼不上前打個招呼啊，一個是公司的領導，一個是公司的貴賓，你也太不懂禮貌了。”王根寶說完又嗬嗬笑了幾聲，就像純粹是在聊著一件很隨意的小事。
聽王根寶這麼說說笑笑，顧斌一時摸不著頭腦。他想，難道這麼容易就讓自己蒙混過關了？果然，王根寶又和他聊了一會兒其他的事情，再也不提餘國偉了。
等顧斌離開辦公室，王根寶已經有了判斷：所有的事一定都與顧斌有關，這個掌握著公司許多機密的人背叛了自己！他為什麼要這樣做？他為什麼會和餘國偉串在一起？他為什麼要損害自己公司的利益？王根寶根本無法猜透其中原因，但不管顧斌是出於什麼原因，這個叛徒是不能再留在公司裏了。
三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鍾，雪雅突然說：“那就對了，他肯定就是傑克。”
姚玉慧受範美華所托，在王茹茹回家時把她留住了。
王茹茹一聽說是範醫生要找她，就同意等在家裏。王茹茹的性格中逆反的心理很重，她一般不太喜歡別人對她指手畫腳。她和母親的關係搞不好，就是姚玉慧什麼大小事都喜歡管頭管腳，對她的所作所為看不慣。王茹茹的脾氣是，你越是說她不好，她就越要做給你看。她和父親的關係比較融洽，就是由於王根寶基本不管她，也不說她，隻要王茹茹開口要的東西，王根寶幾乎從不拒絕，不像姚玉慧老是要問東問西，錢花到哪去啦？這東西買了有什麼用啊？這玩意以前不是買過家裏不是還有嗎？你又要到哪裏去啦？如此等等，總之王茹茹覺得媽媽好煩人！
王茹茹也不喜歡妹妹王媛媛，覺得她成天不說話，隻知道看電視吃東西，簡直就是低能。對媽媽偏護妹妹她更是反感，所以一有機會她就會數落媛媛幾句。好在媛媛從來不和她爭辯，對姐姐的辱罵也好，譏諷也好，一概置若罔聞，一隻耳朵進一隻耳朵出。這種漠然態度使王茹茹越發瞧不起妹妹。
王茹茹比較買賬的除了汪浩還有兩個人，一個是陳秋，她是自己所愛之人的母親，說不定就是將來的婆婆，王茹茹見到她自然就有些敬畏，加上陳秋穿著洋氣，氣質不凡，王茹茹覺得她比自己媽媽強很多。王茹茹和陳秋見麵機會並不多，每次見到，她都會非常緊張，生怕自己打扮得太難看，或者說錯什麼話。還有一個是範美華。王茹茹對範美華有一種特別的親熱感，那年要不是範醫生出手相救，她這條小命就沒了。王茹茹雖然任性，還是懂得感恩戴德的。
範美華一進門，王茹茹就從客廳的沙發裏彈起來，一邊迎上去一邊叫範阿姨。範美華是接到姚玉慧的電話立即趕過來的，既然答應了陳秋就得當回事做。她拉著王茹茹坐回沙發裏。這時，王媛媛也聞聲從樓上下來，奇怪的是這個不喜歡和人打交道的小女孩，見到範美華也特別親切，走過來叫著範阿姨，被她姐姐狠狠地瞪了一眼，她也不在乎，一屁股往範美華的身旁坐下來說：“範阿姨，倩倩怎麼不來？”
範美華摸摸媛媛的頭：“她到俱樂部打網球去了。”
姚玉慧問：“老餘送她去的？”
“我送她去的，待會兒再去接她。我家老餘昨天去上海了，公司有點急事要找他，之後他還要去北京辦事。”範美華說。
“那倩倩一個人去打球不害怕嗎？”王媛媛睜著兩隻圓溜溜的眼睛盯著範美華的臉。
“倩倩哪像你這種膽小鬼啊，真是。”王茹茹奚落著妹妹。
“你妹妹又得罪你啦？老是和她過不去。”姚玉慧說了大女兒一句。
王茹茹不理母親，她去取了罐飲料來，拉開易拉蓋後遞給範美華說：“範阿姨你喝。”
範美華接過來說了聲謝謝，然後對茹茹說：“阿姨今天來，是想問你浩浩的事。你知道，他離家已經好久了，他媽媽很著急的。”
“這個我知道。”王茹茹垂著臉。
“前幾天彼得教練為找浩浩被打了，你在場嗎？”
王茹茹點點頭：“浩浩不是和他媽吵架才出去的嗎？他為什麼那麼恨彼得教練呢？”王茹茹說出了自己的困惑。
範美華想，浩浩顯然至今都沒有對別人說起那天撞上陳秋和彼得在床上的事，這孩子還是很要麵子的。“彼得也是浩浩的教練啊。他怎麼可以動手呢？”範美華說。
“他就一開始打了一拳，後來他就沒打了，是別人打的。”王茹茹為汪浩辯護。
“這正是我今天要問你的，那幾個是什麼人哪？他們和浩浩是什麼關係？”範美華變得嚴肅起來。
王茹茹很少見到範阿姨這麼嚴肅，不由得十分緊張，支支吾吾了好一會兒說：“其實我對他們也不太了解，其中一個是我同學的男朋友，還有兩個是一起玩的。”
“你們可要當心啊，賭賭氣，在外麵玩幾天這都還可以，但千萬不能交上壞朋友，知道嗎？”範美華拉過王茹茹的手，“你和浩浩還都是孩子，千萬別和社會上亂七八糟的人混在一起。”
“他們不是壞人，大家都在一起玩的，是朋友。那天他們是幫浩浩。”王茹茹道。
範美華覺得一下子要扭轉她的想法也很難，她說：“如果像你說的這樣就最好，但是茹茹，你能不能答應和我一起去把浩浩找回來？我知道你怕浩浩發脾氣不理你，可你這是為他好，你知道嗎？茹茹，你如果真的喜歡浩浩，你能看著他不回家嗎？你這樣做浩浩的媽會高興嗎？”範美華開導著王茹茹。
“就是啊，你如果現在就惹你今後的婆婆不開心，你以後還會有好日子過？”姚玉慧添了一句。
王茹茹不吱聲，心裏很矛盾。她既礙於範阿姨的麵子，也怕得罪陳秋，同時又怕汪浩說到做到棄她而去。範美華看她非常為難，也就不追逼她，說道：“茹茹你好好想一想吧，不急著馬上回答我，你想通了就打電話給我好嗎？”
王茹茹看著範美華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