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查你當年被公安拘留過的事,說你搞什麼虛假注冊,反正還不止這件事,等有機會再詳聊吧。”薛明不願多講。
“你知道是什麼人在調查我嗎?”
“這個還不太清楚,我是在飯局上聽一個公安的朋友說的。”
“薛科長,那就麻煩你給我摸摸底吧,你神通廣大,沒有搞不定的事的。”
“這個嘛,幫你問問是可以的,可這也得花時間花精力啊,何況還得找人。”薛明話中有話。
“哎呀薛科長,你我都交朋友那麼久了,你還不知道我的為人嗎?我哪一次叫你白忙乎啦?”王根寶了解薛明這個人,他一定會拿這件事敲自己一筆,到時會說是情報費,所以他先露一點點口風給你,讓你覺得他不是空穴來風,然後一點點告訴你,看你如何表示。王根寶知道自己在生意場上夠狠夠毒,確實占過不少人的便宜,不過那是彼此針尖對麥芒的商戰,憑著本事取勝,即便有時使了奸詐,用了虛假,也是必要手段,所謂無奸不商嘛。和這些靠著權勢關係和上層關係不斷斂財的家夥來比,還是擺得上桌麵的。他們那些人才真叫做貪得無厭,心黑手辣呢!什麼真本事都沒有,就憑狐假虎威來敲詐別人。
這天晚上王根寶雖然喝了酒,可還是有好一陣睡不著。他忽然萌生了一種不祥的預感:先是餘國偉的突然來訪,現在又有人在暗中調查他的經曆。接下來還會有什麼事?王根寶目前最擔心的就是餘國偉他們會停止投資,那麼他的整盤棋都會亂掉。他希望眼前發生的兩件事不要相互關聯,那他就可以想辦法逐一化解。可是,突然在C市調查他的人究竟是誰呢?
第二天,王根寶在集團公司裏了解到一個意外情況。在和集團營銷部的一個主管談工作時,那個主管無意中提到一件事,說有一次他和一個朋友在滬清平公路上的小香樟飯店裏吃飯時,碰巧看到顧斌和一個客戶也在那裏吃飯,不過因為距離較遠,顧斌沒注意到他,他也沒去和顧斌打招呼。
王根寶心裏猛地一動,他問:“你沒看錯?”
“應該不會吧,因為那個客戶到我們公司來過,我見到過一次的。”主管說。
“來過我們公司?”王根寶覺得事情很蹊蹺,顧斌是不做業務的,根本不應該和公司的客戶來往。那個人來過公司,會是誰呢?王根寶腦子裏突然轉到了餘國偉,顧斌在上海幾乎沒有朋友,能和他一起單獨吃飯的人更不會有。顧斌在上海認識的人,他王根寶應該全都認識。想起來了,餘國偉是和顧斌接觸最多的上海人了。他於是就問那個主管,和顧斌一起吃飯的人長什麼樣?
“就是那個個子高高的,看上去很有派頭的。”主管把見到的那個客戶描述了一番。
果然是餘國偉啊!王根寶一聽完就證實了自己的推測。那麼,顧斌怎麼會和餘國偉單獨約在那麼遠的地方吃飯呢?他們兩個要談些什麼呢?為什麼在公司裏顧斌閉口不提他和餘國偉單獨見過麵的事呢?一連串的為什麼像是一團越積越濃的霧,在王根寶的腦子裏慢慢盤旋翻騰。突然而現的一個閃念,將他嚇出一身冷汗。
四
湯姆聞聲轉過臉來朝雪雅點頭,霎時間,兩個人的目光都凝固了。
姚玉慧這段時間的日子過得很順暢。以前丈夫回國後,她會有很長一段時間不適應,如今這種感覺已經煙消雲散不複存在。她內心裏甚至會冒出古怪的念頭,希望丈夫公司的業務很忙很忙,忙到他沒時間到溫哥華來。以前一到夜裏,一個人躺在床上,她會想象丈夫和他的情人在一起的情形,心中不免窩火委屈,現在她倒希望那些女人把丈夫纏得緊些,讓他流連忘返。
所有這些改變,都是因為有了湯姆。
姚玉慧其實分不清她對湯姆是一種什麼感情。一開始她隻是被湯姆的身體所吸引,湯姆的性能力和性趣味給姚玉慧開辟了一塊充滿新奇和想象的新天地,每次踏上那地方,她都不知道有什麼意想不到的驚喜在等著自己。湯姆像是一個魔術師,可以輕而易舉地將她催眠,把她征服,讓她癡狂。姚玉慧就如同一個在山溝裏長大的孩子一下被領進了繁華的都市,眼花繚亂之餘增長了不少見識,原來男歡女愛並不就是一種簡單重複的交媾,而是可以做到花樣百出,日新月異的。
有時,新的嚐試會讓姚玉慧產生擔憂和羞怯。可事實上,她每次的擔驚受怕到事後證明都是多餘的。湯姆帶她從一次次的冒險中,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樂趣和享受:不管是在汽車的後座裏,還是在公寓大樓的露天曬台上;在樹林中倚著大樹,還是在小坡上枕著草地;是浸泡在淺灘的海水中,還是在偶爾路過的幽靜小巷中。湯姆攜她走入的境地是那樣的豐富多彩,使她每次都繾綣忘返,這種經驗使她深深地陷入了對湯姆的依賴之中不能自拔。
和湯姆接觸久了,姚玉慧發現他除了床上功夫了得以外,還是個非常幽默歡樂的男人。他領著她去了好多從沒有去過的地方,吃飯,喝咖啡,泡酒吧,散步,玩耍,讓她覺得自己一下子至少年輕了十多歲,如果不是回到家就麵對兩個女兒,她真有處在熱戀之中的感覺。
星期日下午,姚玉慧把女兒先安排妥當,然後開著車出去和湯姆碰頭。
湯姆說要帶她去一個叫沉船灘的地方,說讓她開開眼界。見到湯姆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姚玉慧說:“那是什麼地方啊?Beach不是海灘嗎?我們都去過的,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呢?”
“那個Beach你肯定沒去過,它和別的海灘不一樣。”湯姆做了個怪臉說。
“什麼不一樣啊?海灘不就是那樣嗎?”
“去了你就知道了。”
原來,湯姆要帶姚玉慧去的地方是一個天體海灘,它位於UBC校區西南方的大海邊。這個叫Wreck Beach的天體浴場處在一個十分隱蔽的地方,它的外麵有一大片樹林做屏障,不熟悉的人根本找不到。即使找到了入口處,還得通過一條漫長的石階路才能進到那裏,似是與世隔絕。
車駛入大學校區後麵的一段路後,姚玉慧看到了沿途停靠在路邊的一輛輛汽車,湯姆告訴她要去的地方到了,讓她找個位置泊車。姚玉慧看到這地方豎著幾塊綠色的指示牌,指示牌的旁邊就是一個通往天體浴場的下口。從這裏往下,要走四百八十級的石階才能到達天體浴場的海灘上。石階一旁安有鐵製扶欄,其兩邊都是密密的參天大樹,遮擋住彎彎曲曲的石階路。
湯姆對姚玉慧說:“到了這裏,你千萬不要大驚小怪,也不要害羞,更不要胡思亂想,否則會不受歡迎的。”
姚玉慧跟著湯姆走下一段石階後,湯姆建議他們應該將身上的衣服完全脫去,以表示對那些在天體浴場裏的裸者的尊重。姚玉慧猶豫了好長時間。在光天化日之下赤身裸體地走到人群中去,這對絕大部分亞洲人來說都是匪夷所思難以接受的。姚玉慧在家裏的床上可以肆無忌憚,中國女人那種內外有別的習慣還是根深蒂固。雖說和湯姆在一起後她也敢色膽包天地在野外和男人做愛了,但那畢竟還是在四周無人的情況下,而且都是晚上。現在要她在陽光下一絲不掛走進眾目睽睽的海灘,她不知如何是好了。
“不用想得太多,到這裏的人都不會把自己當作一個男人或一個女人,隻把自己當一個自然的人,想想我們的祖先就是這樣的,你就不害羞了。”湯姆鼓勵她。
姚玉慧躊躇良久,終於鼓起了勇氣決定嚐試一次。既然到了這裏,就入鄉隨俗吧,加上強烈的好奇心刺激著她,姚玉慧紅著臉脫去了衣服,和湯姆兩人一起加入到天體海灘上全身裸露的人群之中。
Wreck Beach與北美其他地方的類似海灘有所不同。一般的天體海灘都比較幽靜,人也不會太多,可這個天體海灘非常熱鬧,有的時候你甚至可以用人山人海的沸騰景象來形容它的人氣。燦爛的陽光下,你可以看到各種膚色的遊客,黑皮膚的,白皮膚的,棕色皮膚的,三五成群一處一處紮著堆。隨處可見的是,老年人鬆懈蒼白的皮膚,中年人發福臃腫的啤酒肚,“瘦身男女”們骨架嶙峋的身體,年輕人曲線清晰的身體。這些天體愛好者們自然而友好地相聚在一塊,彼此之間毫無羞怯之感,你甚至經常可以聽到此起彼伏的大呼小叫:“Hi, I am Mike.”“Hi John, How are you?”這樣的呼朋喚友、大聲寒暄在這裏見怪不怪,非常普通。
最讓姚玉慧不可思議的,是這裏的小商小販,他們和遊客一樣赤裸著全身,有的手裏提著個籃子,有的身上掛了很多東西丁零當啷走來走去,嘴裏高聲吆喝著:“冰鎮啤酒,可樂雪碧。”你可以看到一個大姑娘走到小販麵前買東西,兩個人麵對麵做著買賣,卻沒有絲毫的不自然,仿佛對眼前異性的肉體視而不見。在這裏,連打掃衛生的人都是裸體的。唯一特別的是,天體浴場裏還是鮮見黃皮膚的東方人,所以姚玉慧反倒成了一道景觀,物以稀為貴嘛。
這一次真的讓姚玉慧大開了眼界。她從一開始的心驚肉跳中擺脫出來後,慢慢融入到自然的人群中。她很奇怪,為什麼這麼多的人在看著周圍異性的身體時會如此的平靜,沒有任何她覺得應該會發生的生理反應。她將這個問題說了出來,叫湯姆回答。
湯姆說:“這很簡單,什麼東西都是見怪不怪的。你如果到過非洲你就會知道了,當你天天麵對異性的裸體和生殖器時,你就會麻木了,不會出現條件反射。文明社會越是把人體神秘化,就越促使人們想入非非。”
“人類以前就是這樣的吧,像動物一樣。”姚玉慧感到很有趣。
“是啊,人類再怎麼發展都不可能擺脫動物的本性,其實回歸自然才是最放鬆的。”
姚玉慧向湯姆投去了讚賞的目光,她想,比如做愛,和湯姆在一起就是一種最放鬆的狀態,這是不是回歸原始的狀態呢?
“湯姆,為什麼我們兩個人在這裏相互麵對時,也不會想做那種事?如果在平時,我們隻要一脫掉衣服就控製不住自己?”姚玉慧對這點心存困惑。
“這就是環境的因素,環境消淡了我們的性衝動,你的大腦完全沒朝那個方向去思考,所以就不會出現生理反應。”湯姆十分在行。
姚玉慧覺得湯姆很會說,懂得也多。她十分慶幸自己找到湯姆這樣一個完美的情人:長得那麼帥,對她那麼真心真意,床上功夫那麼強,知道的事情那麼多,理財的本事那麼大。說到理財,湯姆老對她說:把錢存在銀行裏是最傻的做法,一定要做投資理財,要讓錢變出錢來,所以姚玉慧正打算將她另外的六萬美金私房錢也交給湯姆去打理。按湯姆的說法,隻要有好項目,一年內賺個五六成是毫無問題的。現在湯姆在姚玉慧麵前有了三個角色:朋友,情人,管家。姚玉慧沉湎在湯姆的嗬護中,十分滿足。
離開天體浴場,湯姆建議一起去河石賭場玩一會兒,姚玉慧同意了。兩人駕著車過了橋遇到了紅燈,姚玉慧慢慢踩了一腳刹車,把車停下來準備右轉。這時,她無意間一轉臉,看到停在她左側的一輛寶馬跑車,覺得這輛車很眼熟,便把自己的車窗放下來,往跑車敞開的車窗裏一瞧,果然是雪雅在駕車。姚玉慧正在猶豫要不要和雪雅打招呼時,雪雅也看見她了,兩個人幾乎同時張口叫了對方一聲。這時,雪雅看到了坐在姚玉慧旁邊的湯姆。她輕聲問:“是你男朋友?”
姚玉慧想既然被雪雅看到了,也就沒什麼好躲躲閃閃的,就像陳秋可以和彼得做朋友一樣,她交個老外朋友也沒什麼可大驚小怪的,大不了會被喜歡說笑話的吳月芳譏諷幾句。她就大方地點點頭,然後對湯姆說:“湯姆,這是我的朋友。”
湯姆聞聲轉過臉來朝雪雅點頭,霎時間,兩個人的目光都凝固了。
姚玉慧並沒有注意到雪雅臉上表情的變化,正想問雪雅最近在忙什麼?恰巧這時,信號燈翻綠了,她隻好啟動車,否則後麵的車要按喇叭了,便對雪雅說了句:“下次見麵再聊。”
雪雅並沒有回答,她停頓了幾秒鍾,看著姚玉慧的車子向右駛出去了十幾米,才如夢初醒地將車駛向前去。
“我那個女朋友長得漂亮嗎?”姚玉慧邊開車邊問湯姆。湯姆沒吱聲,姚玉慧瞥了湯姆一眼,發現他的表情很木訥。她忙問:“你怎麼啦?”
“噢,沒什麼。”湯姆似笑非笑,一副剛剛緩過神來的樣子。
“你不會是見到中國美女發呆了吧?”姚玉慧也不怎麼在意湯姆在想什麼,和他開了句玩笑。
“在我眼裏,中國美女隻有一個,就是你。”湯姆恢複了鎮靜,像平時一樣半真半假地甜言蜜語。
“你就是嘴巴甜。”姚玉慧明知這是玩笑,心裏還是非常舒服。女人嘛,都是愛聽恭維話的,沒有一個會反對別人說她們漂亮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