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2 / 3)

藍宇國說:“怎麼能指望他來呢!屎殼郎進籠子,根本不是好鳥!狗糞疙瘩插雞毛,啥鳥也不是!”

黑臉穆赫說:“他老是——好像誰欠他一百萬不還賬似的,真是M屁酸!”

“人家有好老子,有錢,跟咱們不是一條道上的車!”

“你說車,那小子已經開上車了,開他爸爸的別克!我見過一回的!”

“那叫無證駕駛!躲他遠遠的好啊,撞死你可就活不了!”

冷暖說:“各位喜歡聽新聞嗎?我來犯一點自由主義!我問過柳林小熙:‘你喜歡我嗎?敢不敢說出來?’柳林小熙紅著臉說:‘嗯。’我問他:‘你喜歡我什麼?’他說:‘你人好!’我哈哈大笑,問他:‘我人好嗎?’我把自己往他跟前挪挪,把眼睛瞪得像探照燈,幾乎跟他鼻尖對了鼻尖,‘你看好啦?我人好哇?’他就連連往後退。”

“你這家夥太厲害了!”錢玲笑著說,“潑婦!你嚇死人不償命!”

冷暖接著說:“厲害?厲害的在後麵呢!我問他,我人怎麼好啊?他說我性格好,直來直去。我說:‘那我直來直去地對你說,我不喜歡你!’他臉都白啦!我接著說,我們女生最喜歡的是大度的男生,寬厚,善良,敢做敢當,學習差一點倒也不算啥。最不喜歡的是小肚雞腸的男生,婆婆媽媽,捅捅咕咕,比小女生還小女生!”

冉旗旗說:“你呀,光剩下冷,沒有暖了!”

冷暖說:“真不知道那人是吃啥糧食長的!”

……

大約走了一公裏,就來到了屬於城關鎮的一個中等村子。

錢玲的家,就在這村裏。

走進村東頭一個非常寬綽的農家大院,就像三個大院連通著一樣。大院裏有二三十頭黑白花奶牛,光貼著大紅“喜”字的水泥牛槽就排了長長的一大溜。

一對農家夫婦,正提著料桶在侍弄奶牛。

“媽,來幫忙的啦,我們給牛鍘草來啦!”錢玲已是嬌滴滴的聲音了。

“哎喲,丫頭,冷不丁你咋回來啦?喲,這麼多人呀,都是同學吧?”

錢玲的媽媽是個粗頭笨腳的女人,壯得跟牛差不多,嗓門也大得像打架。錢玲好像跟她沒一點基因關聯。“你們來鍘草?鍘什麼草啊?我和你爸晚上鍘也來得及,天天這樣啊!”

錢玲臉蛋笑成一朵花,說:“我們鍘的草呀,牛愛吃,吃了就上膘,上了膘就多出奶。多出奶就多賣錢!牛吃了我們鍘的草,連牛糞都……變寶貝!”

“淨瞎說!你們鍘的草能變麵包啊?牛糞能變雪花膏哇?”錢玲的媽媽看看大家,對女兒說,“快請大家夥坐呀!看看,沒凳子哩,坐哪兒!快去搬呀,丫頭!……”

女兒就哈哈地笑。“都騎牛背上得啦!一人再配一管竹笛兒,我們就遙指杏花村啦……”

錢玲對著媽媽耳語一陣,又對著爸爸耳語一陣,兩條眉毛像大雁翅兒一樣忽閃。

媽媽又跟打架似的說:“明白啦!明白啦!”

爸爸可是小聲氣,問:“噢,你們想打打工啊?”

錢玲嗔爸爸一眼,說:“剛剛說過就沒記住啊?玻璃腦瓜大鏡麵啊?老是不如媽媽智商高!媽——你給我爸培訓培訓!”

冉旗旗就說:“大媽,大伯,我們不是來打工,我們是來學雷鋒。”

“對!”錢玲的媽媽做出肯定,嚷嚷著說,“就是這麼說!我們應該說,我們……”

錢玲爸爸已經“恍然大悟”,眉開眼笑了:“是啊是啊,打工不是打工,不能說打工,是來學雷鋒的!我們呢,我們不是雇童工,我們……”

“先別說啦!”錢玲攔住爸爸,“急啥?那是後麵的程序!”

“好好,爸爸先不說後麵的成績。”

“程序!不是成績!我的老爹喲!”

“好好,反正該說的我記住啦!太謝謝你們了,我家奶牛嘴巴多,能吃能喝能出奶,我們家人手少,正忙不過來呢。來,我教你們鍘草。可得注意安全哪!”

農家伯伯教同學們用鍘草機鍘玉米秸子。鍘草機呼嘯起來,刀輪飛轉,玉米秸稈送入進口,哢哢哢被切成碎片。煙塵騰起來,草屑蚱蜢似的紛飛。農家伯伯伸手把電閘拉了,機器停歇下來。他說:

“這活兒不行,埋汰!”

學生們說,不怕埋汰!

“不怕也不行!忒不安全!萬一傷著了嫩胳臂小手兒,可就不能寫字畫畫啦!來,你們幫我打掃牛糞,墊牛腳,活兒多著呢,嫌臭不?”

“不嫌!”

“不臭!”

大家說。

有的拿鍬鏟,有的拿筐拎,把牛蹄腳下麵的糞便清理幹淨,然後墊上一層新鮮的沙土。半個小時後,小小“養牛場”就換了個新麵目。

錢玲笑眯眯地過來,拿一條毛巾給爸爸擦汗獻殷勤。她跟爸爸說,“爸呀,閨女給您老人家擦擦汗,您老人家好辛苦哩!您為全世界創造財富,為中國的四個現代化做貢獻,Great!這可不是拍馬屁啊!我們那個同學,家裏有困難,品德高尚的養牛專業戶就會伸出熱情之手。再說,牛一高興呢,那奶就嘩嘩地猛流啦,多準備幾個塑料桶啊!下麵,該這個程序啦——”她拍打爸爸的上衣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