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汝梁是文強的黃埔軍校同期同科同學曹勤餘之弟。曹勤餘原是中共黨員,與後來成為中共將領的黃克誠在北伐軍同一個團裏當營指導員。大革命失敗後曹勤餘脫離中共,一度參加了秘密反蔣的第三黨。黃克誠在大革命失敗後流亡期間,曾在上海法租界曹家與曹勤餘見過一麵,在《黃克誠自述》一書中有這樣一段記載:黃克誠勸曹勤餘回到共產黨的隊伍中來。“他沉默了一陣子,才向我表示他不願再幹共產黨了,但保證不會出賣我,他的家可繼續做我的通信地址使用。”

這時,曹勤餘又將他的家給文強作抗日地下工作的聯絡點使用了。

蔣誌雲

曹勤餘之弟曹汝梁是個建築工程師,不問政治。他不知道文強的身份,隻因是哥哥的同學好友而給予熱情接待。文強除了將他家當作一處轉信地點外,還與軍統局上海區長陳恭澍定期在這裏接頭,交換情況,協調行動。

文強這天剛要出門,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鞋跟聲,跑進來一個年輕女子,神情緊張,氣喘籲籲,一衝進屋就癱倒在客廳的沙發上,麵色蒼白,暈厥過去。

文強一看,是軍統局上海中央會計室的會計員蔣誌雲,從軍統局臨澧訓練班畢業的學生。他忙叫人倒來開水,將她救醒過來。

蔣誌雲惶恐萬狀,上氣不接下氣地說:

“不好了,蘇固叛變,一網打盡,中央會計室也完了。我逃出來,外舅下落不明……”

文強大驚!蘇固即陳恭澍的化名,外舅指中央會計室主要負責人昝肇武,是戴笠的親信。

文強馬上想到,陳恭澍的叛變,必將給軍統局在上海的地下工作造成極大破壞。幸好蔣誌雲來得及時,否則他也將落入汪偽特工的網羅之中。

想到此,他忽然又警覺到:蔣誌雲的倉皇前來,不知是否身後跟了尾巴?她是否真的是逃脫而不是被有意放出?

情況緊急,顧不得多想,文強急令副官李錫年將蔣誌雲立即送到浦東鄉間秘密據點隱蔽起來(以後又為她購好船票安全送離上海返回大後方)。

隨後,文強又派出兩個警衛人員,在跑馬廳寓所周圍巡視警戒。其他人馬上連同所有文件一齊轉移。

因為平時文強已經布置好了應變措施,幾分鍾後,這裏便隻剩下了一處空房……

事後文強回想起來,才感到十分後怕。那天蔣誌雲跑來報信,是因為剛好她曾來此地送過一次錢款,這是她唯一能找到的地方,而文強平時“狡兔三窟”居無定所,恰好那天就住在此處。

否則,蔣誌雲不可能找到他,後果可想而知。

為此,他和蔣誌雲就有了一種互救互助的特殊關係,以後彼此都以“恩人”相稱。

——80年代中期文強赴美探親時,與僑居美國的蔣誌雲等老友再度相見,談及那次驚險遭遇,真有隔世之感。

文強當時並不知道這一突發事變的具體經過。

原來,10月29日夜至次日晨,軍統局上海區地下機關被汪偽特工總部破獲,上海區長陳恭澍等主要幹部悉數被捕。

陳恭澍被捕後很快就叛變投敵。

陳恭澍叛變後,汪偽頭目李士群得意已極,利用陳恭澍的軍統局上海區電台,給戴笠發去了一封諷刺性的電報,極盡挖苦嘲諷之能事,並表示歡迎戴笠“反正”投汪。戴笠被氣得在重慶郊外楊家山住處一言不發悶了幾天,最後總結教訓,決心對軍統局人事製度和外勤單位的一些體製作了一次較大的改革。

陳恭澍原是與文強同期的黃埔軍校第四期入伍生,後因考試不及格留級到五期畢業,他原本也是中共黨員,大革命失敗後改變信仰投向了國民黨,成為戴笠在北方從事情報、行動工作的“四大金剛”之一。曾領導了一係列重大“行動”:

在北平六國飯店製裁與日本軍方勾結圖謀不軌的前湖南督軍張敬堯;

在天津法租界刺殺所謂“對抗中央政府”的抗日名將吉鴻昌(未遂);

在天津日租界毒殺與日本軍方勾結的老軍閥石友三(未遂);

在河北通縣刺殺投敵叛國的所謂“冀東防共自治政府”首腦殷汝耕(未遂);

在北平煤渣胡同刺殺偽“中華民國臨時政府”首腦王克敏(未遂)……

1939年初,陳恭澍被派赴越南河內,組織對叛逃至河內正與日本密商賣國交易的國民黨副總裁汪精衛進行製裁。製裁行動失敗後,陳恭澍被調回重慶受訓。

7月,因軍統局上海區前任區長王天木和主管人事的助理書記陳第容(陳明楚)相繼叛變投敵,代理區長趙理君因病住院且遭到汪偽緝捕而難以開展工作,軍統局上海區14個秘密機關被日本憲兵隊派出便衣會同租界當局搜查(隻因租界巡捕房內線事先報信而未遭受損失),軍統局上海區組織陷於癱瘓。

陳恭澍這才被調任上海區區長,重新整頓隊伍。

當時上海區是軍統局外勤單位中最大的一個,下屬22個交通聯絡站,一個技術研究室,5個情報組,8個行動大隊,此外還有專門從事工人運動、青年運動等工作的單位。

在兩年時間裏,軍統局上海區進行了100多起暗殺漢奸的活動,汪偽特工總部第三行動大隊隊長趙剛毅、機要室副主任錢人龍,與日本勾結的上海幫會頭目俞葉封,汪偽上海特別市長傅筱庵等,都死於他們之手,另有數十名日本現役軍官也被他們暗殺。

此外,他們還配合軍事工作進行了破壞日本軍事設施、焚毀軍需物資等行動。

一時間,上海灘的漢奸們惶惶不可終日。

軍統局上海區的行動對震懾敵膽、鼓舞淪陷區民心確實起到了一定作用。但是轟轟烈烈幹了兩年後,卻不料突然之間被日偽破獲。

陳恭澍被捕後,為保全性命,叛變投敵,出賣了他所知道的其他軍統局秘密機關和人員,並寫了一本揭露軍統局內幕的小冊子《藍衣社內幕》作為贖命的獻禮(據羅君強回憶中稱,據說此書為同在獄中的王天木替陳恭澍代寫)。後來他在汪偽特工總部擔任了科長、處長。

盡管文強領導的策反委員會與陳恭澍領導的軍統局上海區是相互獨立的單位,但文強與陳恭澍定期每十天在法租界巨籟達路曹汝梁家碰頭。此外,陳恭澍遇到手下的行動人員與杜月笙手下幫會人員發生矛盾時,也要找文強從中調解。同時,軍統局供應上海區的武器,一般是經寧波、溫州運到浦東後,通過文強手下的秘密交通站運入租界再轉交給上海區。

陳恭澍叛變後,國民黨在上海的抗日地下機關所剩無幾,文強領導的策反委員會便成了汪偽特工總部的最大心病。

陳恭澍為捉拿文強邀功請賞,想盡辦法,還親自帶著汪偽特務到曹汝梁工程師家,將其全家老小捕去,嚴刑逼供,追問文強下落,但因曹汝梁根本不知文強身份,故毫無結果。曹汝梁直到抗戰勝利後才獲得自由。

具有諷刺意味的是,曾被陳恭澍出賣的文強,後來卻奉命領銜保釋陳恭澍。

抗戰勝利後,陳恭澍企圖以過去與戴笠的私交而求得戴笠寬恕,卻被戴笠逮捕下獄,等待蔣介石發落。但蔣介石一直不表態。

直到戴笠墜機身亡後,軍統局由鄭介民代理局長,他與陳恭澍私交甚好。為了結黨營私,招降納叛,1946年5月軍統局在南京召開大會時,鄭介民決定將陳恭澍保釋,並起草了向蔣介石求情的信,授意當時任軍統局外勤最大單位東北辦事處處長的文強“以德報怨”,領銜署名,發動黃埔學生50餘人聯名上書,請求保釋陳恭澍,準其戴罪圖功。

蔣介石順水推舟批示:“戴罪立功,以觀後效。”陳恭澍於是得以免受懲罰。以後他便戴漢奸之罪,立反共之功,得到蔣介石、蔣經國的賞識。

定計挫敵謀

在獲知曹汝梁全家被捕後,文強又得知另一交通站包纏虹家也被搜查,包家女兒被捕。

此處地點陳恭澍並不知道,但其手下的直屬交通員蕭淑英,即蕭老頭蕭煥文之女,曾送過一次重慶發來的電報到該處轉交文強。

文強據此判斷,蕭淑英也叛變了。

在陳恭澍被捕叛變約半月後的一天,文強忽然收到已被汪偽逮捕三個月的忠義救國軍駐滬辦事處處長蕭煥文投於一處無內部組織關係的轉信地點的信,稱他已被汪偽釋放,有緊急情況麵告,約文強在錦江茶室會麵。

蕭老頭在信中還向文強表白被捕後隻是假投降,忠心報國之心並未改變。並且提出要繼續以前工作,要求文強補發給他這段時間的活動經費5萬元。

文強與參謀長沈忠毅和副官李錫年商量,沈、李二人都聽文強談起過蕭老頭的為人,加上剛發生了陳恭澍叛變一事,此時去見麵實在是太危險了,兩人都力勸文強不要赴約。

但文強認為不去見麵,就無法知道蕭煥文是否真的是假投降,是否真的有什麼重要情況麵告。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何況錦江茶室是在法租界,不是在滬西日偽勢力範圍,隻要安排得好,不會有損於我。

最後,文強決定如約前去會麵。為了確保安全,他們作了周密的部署……

錦江茶室是上海著名女實業家董竹君在抗戰爆發前開設錦江川菜館之後,增設的一處分店,位於上海華龍路法國公園附近。

這天晚上,“十裏洋場”華燈初上之後,錦江茶室大門上的霓虹燈招牌在夜色裏閃著醒目的紅光。到了約定時間,一輛小汽車在茶室門口停下,走下一個英武青年。

他就是文強的副官李錫年。

李錫年與文強同年出生,年長文強三個月,原籍江蘇丕縣,識字不多,但精通武藝,機敏幹練。他本是上海一紗廠工人,八一三抗戰爆發後從軍。當年文強在祁門曆口整訓部隊時,一次看到李錫年在為士兵們表演少林拳,功夫極好,文強十分讚賞,特地將其從士兵中選拔出來,留在身邊,先後作勤務兵、衛士、副官,兩人還經常切磋武術技藝,親如兄弟。李錫年不僅忠心耿耿,任勞任怨,還多次幫助文強轉危為安。

李錫年走進茶室後,機警的目光四下一掃,瞥見蕭煥文一人坐在約定位置的茶桌邊等候。在他附近沒有發現其他可疑人物。李錫年便從容不迫往他旁邊走去,走過蕭煥文身邊時,他突然靠過去抓住了蕭煥文的手臂,低聲道:

“是蕭先生嗎?請跟我走,去見文先生!”

說話間,一個硬東西已頂到了蕭煥文的腰部。

蕭煥文猝不及防,隻得乖乖地跟著李錫年走出茶室,上了小汽車,一上車就被人蒙上了眼睛。

汽車飛駛而去。為防止被人跟蹤,中途轉了幾個彎,換了兩次車牌照,才到達法租界呂班路東方藥物研究所。這是文強的又一處秘密據點。

蕭煥文被帶到一個房間裏,取掉蒙眼布後,一眼就見到正氣凜然的文強。

蕭煥文頓時如癱瘓一般,不由自主跪倒在地。

文強這時完全掌握了主動權,軟中帶硬,連勸帶逼,桌上擺著準備好的5萬元錢,說明是要補發給蕭煥文的三個月活動經費,但要他交代日偽陰謀,否則即將他就地製裁。

蕭煥文隻得將他如何向日偽獻計,放出他來“招鸞引鳳”捉拿文強的陰謀全部招供,並談到陳恭澍也參與策劃了這一陰謀。

蕭煥文說完後,痛哭流涕,一再叩頭請求恕罪,賭咒發誓要重新做人。

文強對其教育一番後將其釋放了。

——陳恭澍於70年代在台灣出版的長篇係列回憶錄《英雄無名》第三部《上海抗日敵後行動》一書中,不知是對蕭煥文的投敵行徑不知情,還是出於別的什麼考慮,竟將蕭煥文寫成了一個愛國忠勇之士,而且不惜筆墨,專門寫了一節“蕭氏一家滿門忠貞”。即使蕭家確有忠貞為國壯烈獻身之士,這樣寫也未免有些過猶不及了。

在這之後不久,文強又得到一張神秘字條,他一直以為這又是金浪涯寫來的,但是後來據金浪涯回憶,他並未寫過這張字條。

這張字條究竟是何人所寫?已成為難解之謎。

這張字條報告:汪偽特工總部派出已叛變的蕭煥文及其長女蕭淑英,前往安徽廣德忠義救國軍總部,圖謀利用蕭淑英與忠義救國軍代理總指揮周偉龍的舊情,策動其投敵。

文強得報後,急電通知了重慶軍統局本部,重慶派人在蕭氏父女二人剛入境時就將其扣押起來。周偉龍對此事毫不知情。

後來,文強隻知道蕭煥文被帶到重慶關押。直到抗戰勝利後,當戴笠墜機身亡,文強到重慶參加追悼會時,意外地在軍統局本部走廊上隔著窗戶玻璃看到蕭煥文在一間屋裏做清潔。有人告訴他,蕭老頭早已由周偉龍保釋出獄,並在軍統局當上了第八處(總務處)副處長。

不久,蕭煥文居然還被授予了少將軍銜。

大約就在處理蕭煥文事件前後,文強曾約金浪涯與曾鐵如兩人見過一麵。這件事,文強本人已經沒有一點印象了,而金浪涯卻記憶猶新。

據金浪涯回憶,那天他和曾鐵如一起如約在國泰電影院門口等候。不一會兒,文強坐一輛出租車駛來停下,叫他倆上車,然後開到八仙橋黃金大戲院後麵桃源路一家湖南菜館共進午餐。與文強一起來的還有他的秘書兼譯電員程秀華,她也是當年忠義救國軍政工隊同事,大家都是熟人。

那次見麵中,金浪涯向文強彙報了他從韓誌強等人處了解到的一些汪偽特工情況,談到韓誌強、張興雄等人作惡時,文強提出應設法對這夥敗類進行製裁。金浪涯則建議,可以將韓等誘至內地再逮捕處置,這樣會更有收獲。因為此前韓誌強曾向他說起過想回浙江紹興老家活動。因此他認為此計可能成功。

文強聽後,深表讚同,並告知去到浙江金華後與軍統局浙江站聯係的方法,還給了他們50元錢作為用費。

此後不久,金浪涯所定之計果然成功。他與曾鐵如(曾也借機脫離了日偽監視)一起,佯稱隨同去玩,將韓誌強、張興雄及韓的姘婦等三個汪偽特工騙至浙江金華,到達後,金浪涯即按照文強的吩咐打電話通知了軍統局浙江站站長童襄,童襄當即派人將韓誌強等逮捕。

此後,文強即失去了金浪涯的音信。

直到抗戰勝利後,文強才在東北意外見到了金浪涯,兩人之間又有過一次頗為曲折的交道,留待後文再敘。

撤離

對陳恭澍叛變後策反委員會所麵臨的險境,文強電告了重慶。戴笠回電稱:

“吾兄忠誠體國,已報校座嘉獎。盼一日一電報告平安。”

文強接電後,親擬回電,算是寫下了自己的遺囑:

“某電謹悉。萬一不幸,為國犧牲,義無反顧。”

此電發出三天後,忽接戴笠急電:

“已內定吾兄為財政部稽私總署湖南稽私處處長。請指定資深可靠同學一人代行職權,限一周內取道金華或香港來渝報到。”

文強接電後,決定讓參謀長沈忠毅少將代行他的職務。沈忠毅是黃埔三期同學,又是與他同在浙江警官學校任政治指導員的同事,彼此很了解,工作也很默契。

——不幸的是,文強離開後不久,太平洋戰爭爆發,日軍侵占了上海各租界。沈忠毅與策反委員會終於落入日偽之手……

離開上海“孤島”之前,文強經過反複考慮,決定繞道經香港去重慶。但因經費支絀,而文強所需費用甚巨,還得留下足夠的經費給沈忠毅。最後,文強的各方朋友關係幫了忙,由杜月笙留駐上海的代理人徐采丞墊借兩萬元給沈忠毅作活動準備金,文強的另一位好友,國民黨江蘇省地下黨部委員王艮仲資助了5000元法幣給文強作旅費。

——不久,王艮仲受江蘇省農民銀行總行委托,主持將其上海分行資金秘密調往後方,職工遣資疏散,搶在太平洋戰爭爆發後日偽進入租界之前將銀行停業,免遭日偽控製。次年春,王艮仲逃脫日偽搜捕,從浦東渡海至對岸餘姚,經上饒去到重慶。

離開殺機四伏的上海“孤島”,文強心中又喜又憂。喜的是馬上就會脫離虎穴狼窟,到戰時首都去呼吸自由空氣。憂的是此後上海“孤島”抗日地下鬥爭將會更加艱難,戰友們將如何應付局麵?

副官李錫年給文強訂好了荷蘭芝丹沙妮皇後號船票,將裝扮成小商人的文強送到了碼頭。上船安頓好之後,李錫年忽然從衣袋裏掏出一份當天出版的報紙遞給文強,那是汪偽在上海辦的發行量最大的《中華日報》。李錫年悄聲道:

“上麵有通緝你的消息,千萬小心!”

文強打開報紙一看,果見有關於懸賞緝拿文強的消息,還刊登了陳恭澍寫的《藍衣社內幕》一書連載部分,文強的大名赫然列於軍統局駐滬地下抗日人員之首。

文強見了,怒火中燒。他想,一定要把這報紙作為陳恭澍叛變和汪偽賣國的鐵證帶到重慶去。想到這裏,他感到肩頭的擔子更增添了分量。他鄭重地將報紙折好插進西服的左胸內袋裏,表麵上若無其事地與李錫年握別。

兩人握著手時,文強看到李錫年眼裏閃出了淚光,他自己也熱淚盈眶。目送這位好戰友、好兄長離船而去,他心中充滿戀戀不舍之情。

汽笛聲中,輪船離開了上海港。文強回望吳淞口外,凍雲晦暗,濁浪滔天,不由得吟詩一首:

故國興悲海上天,排空濁浪又年年。

此行歸去能無感?誓掃胡塵更著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