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正年輕
羅尼好像聽到童萌在扯嗓子唱歌，酒精給了他足夠的膽量，煽動他嚎叫般地吼著一首愛情歌曲，他還時不時地抹一把臉，不知是擦鼻涕還是眼淚。第二十九章
Chapter Twentynine卷五正年輕第二十九章
Chapter Twentynine
德國重點高中的要求非常嚴格，高中從12年級開始計分了。也就是說，每次考試的成績都要帶入最後的總成績裏。幾次小考考不好，也就沒有參加會考的機會了，也就拿不到高中畢業證書了。
大部分同學已經開始認真學習，一上12年級，好多人像一下子長大了一截，上課認真聽講，下課認真學習。現在大部分同學都已18歲，可以自己寫請假條，再也不用求家長。可曠課的人數並不比原來多多少，看來大家都對學習重視起來。
當然也有一些人一過18歲生日就像服滿有期徒刑，熬出了監獄一樣，學校裏再也見不到他們的影子！
這裏麵缺課最多的是羅尼。他看來還沒有完全從失戀的痛苦中解脫出來，最近和一些真正意義上的痞子在一起，天天抽煙喝酒逛紅燈區。羅尼曾邀請童萌和他一起為一個叫做“黑手響聲”的匪幫說唱樂隊打造一盤專輯，但童萌見了幾次那幫人後就不敢去了，那裏有些人甚至吸食和販賣可卡因。童萌雖然有潔身自愛的信心，但他實在不想成為他們的一員。他在文化、打扮、性格和行為上都是另一種人。
缺課其次多的是馬庫，他在忙著創作自己的第二盤專輯。第一盤的失敗讓他知道這回要精心準備，所以他一直努力地工作著。還有令人吃驚的是，他竟然把吸食大麻癮給戒掉了，看來過了18歲，有了女朋友之後人真的一下子長大了。
曠課第三多的大概就是童萌了，他對一些課實在是不感興趣，不願意在學校呆著，就騎車到大學的圖書館去上網。辛若梅在上海上學，有自己的筆記本電腦，他們常常在網上有約或無意地碰到。
曠課那麼多，到考試的時候他們才傻了眼！這裏麵情況最好的竟然是馬庫，他在考試階段稍稍收了心，伊娜在哥廷根同樣在準備她的考試，周末不再來這兒，馬庫也就用功複習。
童萌還沉浸於愛情的甜蜜中不能自拔，隻是辛若梅最近提醒他，兩人都要把心放在學習上，並且有意識地冷了童萌幾天。童萌也努力著把心擺正一些，他準備了各科的考試，隻是德語考試他實在不想去，幹脆就在家裏歇著算了。
情況最糟糕的就是羅尼了，他幾乎沒去上課，好多科目用的什麼書，講的什麼內容都不知道。他一般都是前一天接到朋友電話才知道第二天有考試，來到考場一般就是抱著考卷睡一會兒，意思一下就寫名交卷，就像這次的經濟考試。全校的老師已經為他開會，討論他的問題。雖然他沒有被開除，但他受到了警告。童萌也提醒他說這樣肯定拿不了畢業證了，羅尼說這一輪考試他放棄了，這學期的第二輪考試他好好考，成績不會有問題。
第一輪考試過後大家都放鬆了幾天，童萌也利用這段時間加緊製作音樂。看著朋友們一個個都推出了個人專輯，他心裏覺得好癢，好想像科潘等那樣，可以那麼風光地在舞廳開演唱會掙錢，可以那麼瀟灑地給歌迷們簽名。
童萌花了10歐元買了個最便宜的麥克風，又從圖書館借來了一張光盤，那上麵有個簡單的混音軟件測試版，電子琴可以充當他的取樣機。一切準備就緒，一個簡陋的音樂工作室就這樣誕生了。童萌每天都在這裏工作好多個小時。
童萌手上有很多現成的歌詞歌曲，也早就跟羅尼、科潘等人學過製作、錄製和混音，所以很快地，一首首歌曲就在這裏錄製出來。學校裏辦了個網站製作興趣小組，由埃木勒主持。童萌去報了名，每周五下午都去學習製作網站。兩個星期後，他自己的音樂網站就做好了，童萌把自己的兩首歌放到了網上。訪問網站的人紛紛在他主頁的留言簿上留言，大多數人對他的網站和音樂評價極高。
童萌在網頁上也放了兩張自己的照片。辛若梅隨後看到欣喜不已，馬上給童萌的電子信箱發了好幾張照片。
童萌突然間收到辛若梅的照片，手直哆嗦，簡直把握不好鼠標。後來點擊開了郵件，眼皮又開始哆嗦，好久才把眼睛完全睜開。那照片是在海邊照的，辛若梅眯縫著眼咧著嘴笑著，甚是幸福的樣子。童萌發現，她長大了，她變了，變得更有女人味了。她開始化妝，描了眉毛，畫了眼線，戴了美瞳，十分嫵媚。童萌開始看著不很適應，因為他對辛若梅的印象還停留在初中。但馬上一想，辛若梅本來就成熟，上了大學就化妝也是自然而然的。化妝的辛若梅比以前更漂亮了，也激發了童萌新的創作靈感。他又寫好了不少歌頌愛戀的歌詞，計劃在2003年夏天正式推出首張專輯。
馬庫的第二張專輯《在事實的基礎上》已經製作完畢了，他為了這張光盤可謂是嘔心瀝血，不但自己工作得廢寢忘食，還請到了很多客座歌手和製作人。大部分歌曲是羅尼幫他製作的，馬庫還放下架子請科潘給他製作了兩首歌。他上盤專輯比較失敗，這次他吸取教訓，除了認真工作外，還很好地做了宣傳工作。他打印了上千份海報傳單，貼到了不來梅各個學校的牆壁上。
馬庫猶豫了好久，最後終於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他打算在專輯發行之日把所有歌曲都放到他的個人網站上，以供歌迷們免費下載。開始有些人為他的大膽而擔心，怕版權的問題、賠錢的問題。但馬庫說他不相信別人會偷他的歌，也本不想拿這盤專輯來賺錢。他隻想給大家帶來好的音樂，這張可以免費下載的專輯對他以後在音樂界發展所需要的名氣非常重要。
在眾人萬分期盼下，馬庫的專輯終於隆重發行了，從聽眾的反饋證明了馬庫這回的聰明。5歐元一張的專輯他賣掉了一些，雖然不多，但收入還是可觀的。更加令他振奮的是，兩周內幾萬人從網上下載了他的專輯，他的網站繁忙得幾乎要被人擠破，留言簿上成百上千條的表揚，幾乎把馬庫的嘴巴樂破。
大家紛紛向馬庫祝賀，他的威信頓時提高了不少，現在沒有什麼人敢恥笑他了。一開始，還有一些低年級的學生們把他的傳單扔進垃圾桶，但後來免費下載音樂後，好多又成了他的歌迷，整天在走廊裏沒事找事地跟他說話。
還有好多老師也喜歡這盤專輯。是啊，這盤帶有電子風味的說唱專輯跟市場上的大部分專輯不同，它不再有那種無聊的謾罵、攻擊，取而代之的是幽默、機智的諷刺。雖然有些髒話，但都髒在點子上，並沒有給人太多不好的感覺。
童萌也下載了《在事實的基礎上》這盤專輯，內心也非常喜歡這音樂。但他卻表現得對這盤專輯不屑一顧，因為他覺得這裏麵有一首歌馬庫似乎是在罵自己。馬庫在《求求你了》這首歌裏唱道：“有些人沒有才分，還想出專輯……低級的專輯，更低級的民歌；差勁的歌手，更差勁的組合……他隻會在舞廳裏勾小女孩兒，打小男孩兒……”童萌有些憤怒，查查這首歌是誰製作的，一查才得知，這人竟然是羅尼。
童萌馬上去找羅尼問罪：“作為我的好朋友，馬庫罵我的歌你怎麼也給製作呢？”
羅尼說：“抱歉，我並不知道他哪裏罵你了啊？我隻管著製作，歌詞我都沒有太在意，我勸你也不要太在意了。你要理解，這是說唱音樂，罵罵人都是正常的。美國很多歌手在歌詞裏對罵，私下裏卻是最好的朋友。”
童萌才不會聽這話，但專輯已經發行，他也不想找羅尼什麼麻煩了。找又能怎麼樣呢？
但是他心裏憋了一口氣，準備把自己的音樂做出個樣子給馬庫看看。當然，他不想罵回去，這樣沒意思，隻要能讓自己的專輯受歡迎就好了。
他先發行了自己專輯的測試版，裏麵包括10首歌，其中隻有3首是他唱的，其他都是樂器版。這專輯一出，也在學校裏掀起了一片波瀾。天天都有找童萌預訂專輯正式版的人。
童萌再也按捺不住了，把計劃2003年夏天發行的新專輯一下子提前到了2002年的秋天。他在家裏一悶就是幾天，坐在自己簡陋的工作室裏製作音樂。
10月，童萌的處女專輯《正年輕》終於打造好了，他沒有精力和時間來做宣傳。他想相信自己的實力，就準備這麼發行了。網上有他的幾首歌，但他不準備把整張專輯都放上去。專輯的封麵也設計好了，它以巴黎塞納河上的亞曆山大橋為背景，非常漂亮。
專輯終於在千呼萬喚中發行，第一天那些向童萌訂購了的人都紛紛前來提貨，讓童萌無比開心。但第二天，就沒有多少人來買了，再過幾天，幾乎沒有人理會這張專輯。
這讓童萌失落無比，前一陣被捧得很高的心重重地摔倒“在事實的基礎上”。問題究竟出在哪兒呢？童萌想來想去，覺得還是匆忙之中沒有宣傳造成的。
童萌再上網看看個人網站上的留言簿，發現這裏徹底亂套了。很多人對這張專輯評價很低，有的說童萌沒有才分，《正年輕》是粗製濫造的垃圾專輯；有的說童萌是公鴨嗓子，低音、高音和磁性一點兒都沒有，他製作器樂還行，但根本不該唱歌；還有的幹脆把馬庫《求求你了》的歌詞直接貼到童萌網站的留言簿上。
當然，還有一些童萌堅決的支持者，他忠實的歌迷們在網上奮力維護童萌的聲譽，反駁那些攻擊童萌的人。兩夥人一開始隻是爭辯，後來漸漸演變成謾罵。童萌作為網站管理員，幾乎每天都要刪除上百條留言。
後來學校的計算機老師也發現童萌網站的留言簿不幹不淨，讓童萌好好管理一下。無奈童萌不能每天上網，怎麼辦呢？埃木勒給他出了個主意，說可以在留言簿上設定“不文明詞庫”，含有這些詞彙的帖子會被自動刪除。這樣過濾一下，以後誰的留言裏有髒話就發表不出來了。
童萌一不做，二不休，馬上翻開字典，把英語裏和德語裏他能想到的髒話全部找出來，收集了上百條，到學校裏的計算機房上網把這些不良詞彙全部查封。
第二天童萌再上網時，發現昨天的工作並沒有帶來太大的效果。這些留言者聰明至極，用多種方法把這過濾器繞了過去。他們在不良詞彙中間打些空格、符號，或者用星號代替元音字母。總之辦法多多，讓童萌防不勝防。
沒有辦法，隻能繼續封。童萌把所有看到的這些字母組合都一一查封，例如“f*ck”一詞，童萌把“fack”、“f-u-c-k”等字母組合都封了；又如“sh*t” 一詞吧，童萌也把“$h!t”、“s_h_i_t” 等組合放進了黑名單。
第三天童萌再上網時，覺得頭更大了。好多人反映現在很多正常的語句也被封掉了，那些帖子的內容健康向上，僅僅是和個別詞和髒詞拚法相像罷了。現在這些人在留言簿上呼籲言論自由。更有甚者，把自己想說的一些話打印下來掃描進計算機，存成照片格式再貼到童萌的留言簿上。童萌看得直頭疼，但他要去上課了，決定放學後再來機房處理這些事情。
誰知上著上著課他就被老師叫了出去，跟著去了機房。老師給他打開他的個人網站，直接進入了留言簿。童萌一看傻了眼，裏麵竟然全都是色情圖片！他趕快解釋道：“這些都不是我貼的。”
老師嚴厲地說：“我知道這不是你貼的，可這是你的網站，你要為此負責任的。再這樣下去，學校必須把你的賬戶從服務器上刪除。”
童萌嚇得不行，趕忙說：“我馬上刪除這些，而且保證以後不讓此類事情發生。”
可他又怎樣能夠保證這些人不再來搗亂呢？沒辦法，他隻能把留言簿上的html語言全部禁止，這樣就隻能寫字不能貼畫了。盡管禁止html後，他的留言簿失色不少，可為了整體的幹淨整潔也無可奈何。
再一天，童萌在課間走進學校的計算機房，他幾乎都不敢打開自己的網站了！但也不能這樣躲著，總還是要打開的。不幸中的萬幸，這次沒有發現任何色情的圖畫和肮髒的語言，可他收到了一份通牒，那上麵要求童萌在24點之前把不文明詞彙名單刪除，否則他的網站將被摧毀。那上麵還寫著：人權高於一切，言論自由萬歲！
這可難倒了童萌，他不懂反黑客技術，晚上12點他也沒處上網，該怎麼辦呢？左想右想，把三十六計都過了一遍，最後還是采取了最後一招——走為上。還是趕快撤吧，免得第二天來了後自己的主頁上都是自己的反麵新聞和笑話，弄不好自己的照片會被弄上一撮小胡子，那就慘了！他一想便全身哆嗦，不用老師逼著，就知趣地把自己的網站從學校的服務器上刪除。這樣網站不複存在，就可以保證再不惹麻煩了。
晚上童萌躺在床上，難受得睡不著。他本想借出專輯好好風光一把，誰知這才幾天就遭遇了滑鐵盧，把自己弄得灰溜溜的，真是事與願違。他在音樂上花了那麼多工夫，對這盤專輯的期望值那麼高，但最終卻是一敗塗地……
原因究竟出在哪裏？這專輯是他一手製作、策劃的，他怪不到別人頭上。主要是錄製的時候太匆忙，好多細節把握得都不好；自己的嗓子不怎麼樣，錄好了之後也沒有用軟件加工一下；這盤專輯的宣傳工作更是一點兒都沒做。
不但專輯砸鍋了，網站也弄得一團糟，他的聲譽現在是不是都不如馬庫了？童萌簡直灰心喪氣，突然覺得有些事情應該怪羅尼，為何把馬庫罵他的歌製作得那麼好。
就在童萌這樣想的時候，突然聽到門鈴響了。他揉揉困倦的雙眼，去門口拿起聽筒，說：“喂，門口的是誰啊？”
聽筒的那一邊傳來一個醉醺醺的聲音：“喂——那邊是童萌麼？你給我開門，我來——看看你。”童萌聽得出來，這是羅尼的聲音。
童萌正在怪罪羅尼的時候聽到他晚上11點突然來到，當然頓時火冒三丈，說：“你又來幹什麼？我要睡覺了。”
羅尼繼續吐字不清地說：“下樓給我開門，讓我——進去。我來看看你嘛。”
童萌火氣越來越大，說：“我專輯的評價一塌糊塗，網站也被迫撤掉了，你來看什麼啊？看笑話嗎？”
羅尼說：“別囉嗦，給我開門啊，讓我在外麵算幹什麼的。”
童萌的情緒糟糕，再說天色已晚，怎會給他開門！但他也不想在這裏和羅尼理論下去，因為父母都睡了，不能把他們吵醒。童萌輕輕穿上衣服，拿上鑰匙，躡手躡腳地下了樓，準備到大門這裏和羅尼說一下，讓他還是早回去休息吧。
童萌到樓下打開大門，一看羅尼卻不在這裏。他走了出來，黑暗中隻看到一個搖搖晃晃的背影，正在往一輛臨時停在路邊的車裏鑽。童萌認出這是羅尼剛買的雷諾(Renault)轎車，那人肯定就是羅尼了。看到羅尼竟然沒在門口等他，而是竄進車裏，怒火直往上衝，他大喊：“羅尼，你怎麼搞的，你來搗什麼亂，我下樓來了，你卻又走了。”
羅尼已經坐到了車裏，他把車窗搖下來，探出頭對童萌也喊道：“你他媽的給我閉嘴，你磨磨蹭蹭讓我在大門口等了半天不開門算什麼。我聽說你網站栽跟頭了我來看看你又怎麼了！上帝啊！”說完，羅尼開動了汽車，汽車在幾秒鍾內迅速地飛馳起來，發動機憤怒地嘟嘟叫著，極其殘忍地劃破了這夏夜的寂靜。一向慢節奏、沉穩、和氣的羅尼罕見地展現了他的另一麵。
童萌雙眼裏冒著怒火咬牙切齒，眼睜睜地看著這汽車消失在遠處。他正猶豫該怎麼辦的時候，看見一輛夜間巡邏的警車緩緩地開過來。這似乎是命運的注定，童萌有氣無力、卻又不由自主地揮了揮手，這警車在他身邊停了下來。一個女警察問：“有什麼事嗎？”
“某個人在沒有事先說好的情況下，大晚上來按我家門鈴，騷擾我們的休息，我下來時他卻又開車走了。”童萌臉都憋得發青。
“那是什麼人？你認識嗎？車牌記下了嗎？”
“那人我認識，其實是我的朋友，可他實在不該來騷擾。車牌我忘了，他叫羅尼。”童萌猶豫了一下，但最後還是把羅尼的姓氏、家庭住址說了出來。
女警官迅速記下了這些，並馬上給羅尼手機打了電話。還好，羅尼在電話裏鎮定了許多，還能好好說話。最後警官跟童萌握了手，就開車走了。
童萌回家後腦子亂得像一團糨糊，但好在不久他就睡著了。
第二天在學校裏，童萌看到羅尼從對麵走來。羅尼平靜地說：“你怎麼沒有跟那警察說我酒後駕車啊？那樣幹脆把我駕照沒收了算了！”
童萌說：“你別諷刺我了，還不是給你留點兒麵子嘛！你昨天半夜騷擾民宅，是不是過分了？”
羅尼說：“我不想解釋什麼了，你也沒有必要給我留什麼麵子，有什麼說什麼嘛。”說完，他還在童萌的肩膀上拍了拍，隨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童萌雖然還有些火氣，但也覺得昨夜自己有些過分了。像羅尼這種嘻哈圈子裏的人，罵罵人、擾擾民都是很平常的事情。可是童萌還是沒有完全適應這種文化，每每總是很嚴肅，每每總是很生氣。他歎了口氣，覺得這下跟羅尼也鬧翻了，朋友是做不成了，但願不要做仇人。
童萌簡直失落到極點，此時亞舍過來了。他把事情的經過告訴了亞舍，亞舍給他寬寬心，說音樂失敗了，網站失敗了都還可以通過努力的工作東山再起。他邀請童萌和他一起打造下一盤音樂專輯。另外，亞舍還說童萌的專輯裏都是好歌，隻是製作太粗糙，聽起來很不專業，但這些問題通過認真的工作都會很快解決的。
童萌在困難的時期聽到這般支持，感激得簡直要掉淚。第三十章
Chapter Thirty第三十章
Chapter Thirty
童萌這天從學校回來，見爺爺奶奶已經坐在家裏了。幾年不見讓他們都甚是想念，他激動地趕快依偎到老人身旁。歲月不饒人，老人的臉上都增添了許多皺紋，但身體倒還健壯，奶奶的腿腳比三年前剛摔時好了許多。
童萌見到老人們來，也不敢太放肆，上學都按時上，作業都按時做。童父童母有時候想起童萌叛逆的時候訓他兩句，兩位老人馬上提醒他們要對孩子寬容一些。他們來這一趟，讓子孫之間的關係緩和了許多。
周末空閑的時候，他們都坐火車出去遊山玩水購物。兩個月下來，把北德玩兒了個差不多。
老人回國後，童父又要考慮他去美國的簽證問題。在德國他已經等了半年，這裏拒簽率還是很高，情況並沒有好轉。美國在被恐怖襲擊後小心了，而且還要判斷申請人移民傾向的問題。其實，這些都是沒用的東西，那些從清華北大出國的學生，都是被簽證官判定沒移民傾向簽的證，去了美國都拿了綠卡發展。有一天童父突發奇想，能不能去北京的美國大使館試試運氣呢？
他在網上查了好多資料，決定需要博一博。他還希望全家一起回國，支持他拿到簽證。
很快，飛機票訂好了，童萌也在學校請了假。隻是不巧的是，12月初正值第二輪的考試期間，童萌怕是要耽誤一些考試，回來要補考。
全家利用回國前的這段時間好好采購了一番，買了兩架數碼攝像機和其他一些電器，還有許多各式名牌服裝。家裏本來也沒有在國外賺到什麼錢，這裏消費高，也攢不下什麼錢。但中國有衣錦還鄉的傳統，傳說在國外的個個都是富翁，賺了大錢。此次家裏不得不把幾乎所有的積蓄拿出來，給國內的親戚朋友買了東西。
童萌出國三年第一次回國，這次機會又來得那樣突然，心裏不免激動異常，多少天來，他都能聽到心咚咚地跳著。他心裏一直在說：中國母親，我回來了！
北京首都機場。
初冬的北京天氣寒冷，空氣幹燥，灰蓬蓬的跑道映照著灰蒙蒙的天空。但一切都讓童萌心潮澎湃，他又一次踏上了祖國的大地。
這次全家住到了舅舅那裏，童萌的姥姥、姥爺、二姨、三姨也都聞訊趕來，一家人又在這裏團聚了。
童父又去了一趟老家，去看看父母和弟弟們。童萌在北京卻不怎麼能呆得住，他想偷偷地跑去上海見一下辛若梅！
他給辛若梅透露了一下，沒想她馬上勸他放棄這一想法。童萌有些想堅持，但辛若梅威脅他說等他到了上海拒不接待，這才讓童萌徹底死了心。辛若梅說，童萌應該多陪陪老人和長輩。他倆來日方長，不能忘記他們的約定！
這樣，童萌隻能在北京呆著，天天和三姨一起逛街。他有一種直覺，北京肯定有他以前的同學！幾個女同學成績都很好，一些貪玩兒的男同學用用功考來也不是沒可能。他計劃等父親簽下證後打聽打聽他們在哪裏。
簽證這天童萌一家人去了秀水街的美國大使館，童父準備好材料進去了，母親在外麵等，童萌就跟著三姨一起在附近轉悠。秀水街這裏有很多賣衣服的，幾乎都是假冒的世界名牌，法國德國意大利美國的牌子，應有盡有，把人看得頭暈目眩。童萌不喜歡這些假東西，侵犯知識產權不說，穿著也顯得虛榮。他和三姨回到了美國大使館。
這時他們看到父親已經出來了！童萌簡直聽到心裏“咣”的一聲，馬上變得六神無主，直咬著牙問該怎麼辦。因為他看到父親垂頭喪氣，隨即知道肯定又沒有簽下來！
童父愁眉苦臉地走過來，自己心裏難受得夠嗆，但卻還要安慰親人們：“沒事，我再看看找別的工作。”
童萌這時候欲哭無淚，為什麼普林斯頓大學都要的人才卻屢屢被拒絕簽證呢？反恐怖分子也不要反得無邊無際嘛！難道就這樣不明不白地跟世界名牌大學說拜拜了？拿不到簽證，童父就沒有工作，家裏就沒有收入，怎麼活下去嘛！他越想越氣，腦子也越來越渾濁，忍不住高聲用英語不幹不淨地罵了一句。這一聲刺激了他渾身的神經，他太陽穴在暴脹，頓時失去了理智，甩開人群要往大使館裏衝！
三姨此刻眼疾手快，在最緊急的時候抓住了童萌的手指頭，硬使勁把他拉過來，怪罪又心疼地說：“傻孩子，你怎麼能這麼不理智呢，你這樣闖進去還不得被抓起來啊！你這輩子還想上世界名牌大學嗎？”
“不上了，簽證這麼個樣子，誰還能上啊。”童萌忿忿地說。
三姨狠狠地拉了他胳膊一下，說：“你怎麼搞的，越來越不理智了。人生怎麼可以這樣輕易放棄呢？要拚搏，要有信念，你爸爸和你最終都能夠進名牌大學的，我一直都相信！”
童萌竟然忍不住，靠在三姨的肩膀上哭了……
回到家，童父一副沒事的樣子，開開心心地幫著做飯，童母也愉快地整理著箱子，隻有三姨在這裏給上火的童萌寬心。
童萌的確傷心死了，他迷信名牌大學，又為家裏的前景擔心，他還更心疼父親。為了這簽證全家來回折騰花盡了錢財，費盡了時間，耗盡了精力！他本來計劃簽下來後去見一下以前的同學呢，但現在他哪有心情！
隨即他又想起自己。同學們都考上大學了，自己還遙遙無期。就算父親簽下證來心情好，他又有什麼臉麵見以前的同學呢，難道隻能向他們吹噓自己的父親？想到這裏，他簡直想打自己一耳光！雖然當這麼多人麵沒有下手，但童萌的臉變得火燙火燙，像被痛打了一樣。
但童萌此時慶幸自己能和親愛的三姨在一起，他又重新有了信念和信心。他決定回到德國好好幹，要顯示出一種掌門人、主人翁的精神，對整個家庭的未來負起責任！
他們不想再等了，馬上買機票回到了德國。
童萌回來後首先麵對的就是第二輪考試！大多數科目童萌不怕，用功幾天就夠了。可語言水平是天長日久積累的，不能臨時抱佛腳。第一次德語考試他沒有參加，這次考試他又不能突擊，該怎麼辦呢？他心驚肉跳，怕考不過通不過怎麼辦，他現在幾乎是家裏唯一的希望了，他感到異常壓抑。
沒有辦法，他隻能像以前一樣找人幫他考了。可這次找誰呢？自從自己在警察那裏參了羅尼一本後，兩人連話都不說了，這次還怎麼找羅尼呢？
可除了羅尼，他還能找誰呢？女孩子肯定不行，她們和童萌的關係都還沒那麼鐵，再說女孩子膽子小，不一定敢做這種事。男孩子裏麵呢？埃木勒無疑是最合適的，他成績好，心眼好，和童萌的關係更好。但是誰都知道埃木勒視成績如命，每次考試發下成績來幾乎都是滿分，如果哪次他不是滿分，他就要上去跟老師理論半天，討論到底該不該給他扣分。如果童萌求他，那他幾乎就做不成自己的卷子了，平時總得滿分的人這次怎麼會零分呢？就算他能勉強答應，這對兩人以後的關係也不是什麼好事。還有，就他的認真勁，非要把那德文寫得完美不可，到時候老師不相信那是童萌寫出來的怎麼辦？如果被查出真相，兩個人都要被開除！
童萌基本上排除了埃木勒，再想到的就是亞舍。最近他們忙於製作音樂幾乎天天都在一起，可童萌一直有些懷疑他的誠實。亞舍那次給童萌說從美國回來上學校的12年級，可童萌總是在10年級教室裏看到他。現在童萌上了12年級，按說亞舍應該上13年級了，可童萌卻總看到亞舍和一些11年級的同學在一起。童萌此時大膽地猜測，亞舍當年肯定是和自己一樣沒能升入高中部，可他為什麼要隱瞞這根本隱瞞不了的真相呢？童萌不忍心當麵揭穿他，所以從來不問他學習成績的事情，他也不知道亞舍第一輪考試考得怎麼樣，所以也不敢請他幫著考這場德語。
童萌還有一些朋友，第一次考試都考得一般，這次如果零分不敢保證能夠總成績及格，也沒法向這些人開口。
一切能把人愁死！
一直到考試的前一天晚上，童萌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他覺得自己又好像回到了一年半前，是不是又要病倒了？
但他堅忍不拔的信念告訴他：你一定行，一定會有辦法的！
他現在其實已經沒有辦法了，隻有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他無路可走，隻能丟掉麵子，厚著臉皮去求羅尼！
他知道羅尼和善的性格，知道求他肯定沒有問題。但關鍵是怎麼能開這口！童萌心裏還是有些恨羅尼為什麼這麼晚來騷擾他，也對自己向警察參他一本而愧疚。他在羅尼家的門口徘徊了許久，終於鼓足勇氣，閉上眼睛一橫心，按下了羅尼的門鈴。
童萌上樓後，羅尼先半諷刺半開玩笑地說了一句：“怎麼，這大晚上的來找我不算是騷擾嗎？”
童萌不好意思地說：“我沒喝酒啊！”
“我那次沒喝醉啊！”
“你說你沒醉！喝醉的人都說自己沒醉！”
羅尼聽這話後笑了，說：“我平時晚上都喝點兒嘛！”
童萌一看他們談話的氣氛還不錯，羅尼果然很大度，沒有生自己氣。他說：“那次我主要是專輯和網站雙雙失敗心情不好……我可不是那種不夠朋友的人！”
“唉呀別提了，沒事了。我沒在意，我駕照沒有被吊銷。”說著羅尼都大笑起來了。
童萌覺得在德國人與人之間都實實在在，沒必要揣摩對方的心理，拐彎抹角，幹脆直說得了。他問羅尼：“你知道明天德語考試吧，考11世紀的古詩分析，我覺得我實在考不過，你能幫我一下嗎？”
羅尼爽快地說：“我早料到了，沒問題。”他話鋒突然一轉，問：“童萌，今天這麼來求我，你覺得你還有個好聲譽嗎？”
童萌臉紅了，覺得羅尼這個人真是的，答應了辦好事，還說這麼刻薄的話。讓自己感謝也不是，抱怨也不是。他隨便說：“我沒有好聲譽了，可你那天那個樣子，你有好聲譽麼！”
羅尼又哈哈笑了：“我本來就沒有好聲譽！”
童萌有些不解：“你怎麼會沒有好聲譽呢？你在學校那麼受歡迎，那麼多女孩子喜歡你！”
“那隻是個表麵現象罷了，這隻能哄一些傻乎乎的小女孩兒。其實我知道自己有些不好的地方，比如抽煙、喝酒，還有和一些土匪是朋友，學校裏很多清楚內幕的人並不尊敬我的。而你，平時表現都好，又那麼有才華，你是可以讓人尊敬的，可以當學校的明星的！但你把你朋友向警察賣了，又在困難時找上門，這不是一件受人尊敬的事情。”
童萌低下頭，不好評論別的了，隻能說：“我不該出賣你，我當時應該忍著。不過我怎麼會成全學校的明星啊！太誇張了，感覺一點兒邊際都沒有。”
羅尼鎮定穩重地說：“你有這個實力的。我們學校雜誌每年都選最受歡迎人士，也就是學校的明星。今年你也許還太嫩，明年我們畢業，你很有希望。以前學校的明星，一般也都是做音樂的。前年，你剛來，還不了解學校情況的時候，那屆我們學校的明星，是一個叫瑞晗的土耳其女孩兒。她就是特別叛逆的那種。她不顧傳統和宗教的反對，毅然摘掉頭巾出門，號召婦女解放，給大家展示她的一頭秀發。她本來就長得漂亮，又大方活潑，還能歌善舞，學校一半男生都喜歡她。雖然網上很多人罵她敗類，很多宗教極端分子威脅，她都不管不顧堅持自我。學校投票的時候，自然就把她投上了。當年暑假舞會上，一堆男生，圍了一個大圈，幾乎半跪著跟她跳舞。”
瑞晗？這個名字讓童萌覺得熟悉，卻又想不起來上次是在哪聽到過。
兩人隨後在沙發上坐下，童萌想表現得謙虛一點兒，問道：“我的專輯你真覺得一無是處嗎？告訴我一些需要改進的地方行嗎？”
羅尼說：“我什麼時候也沒有說你的專輯不好，這次失敗主要是做工太粗糙，宣傳工作做得不好。但你的詞曲都很漂亮，這張專輯有它自己的特點，有它的音樂價值，你的才分不在我之下。”
童萌驚奇羅尼竟然對這張專輯評價這麼高，說：“真的有它的特點和價值嗎？那你那天還要來笑話我幹什麼啊？”
羅尼點燃了一支煙，吸了一口，把煙圈吐向屋頂，眼睛也朝上看著說：“你還以為我是去笑話你啊！我真是……唉……”他又抽了幾口煙，說：“怪不得你剛才說要忍呢，看來你還在誤解我！我那天真的不是去讓你難堪。我聽說你專輯不成功，早就想去安慰你了，隻是沒有機會。後來又聽說你網站也要被攻擊，我十分擔心你會萬念俱灰，便向埃木勒借了一本反黑客的書，準備到你家好好和你研究一番呢！你看，我那本書還在桌子上擺著呢！”他說著手指向書桌。
童萌隨著望去，看到了那本書。他心裏極度難受，竟然誤解了羅尼的好意。他說：“我當時還以為……我真是……”
羅尼製止了他：“別說了，我也有錯。我等了一會兒就不耐煩了，你下來時我都要開車走人，還罵了你一句……”
童萌趕快接過話：“我們都是受嘻哈文化熏陶，聽著說唱音樂長大的，罵罵人都是正常的，不要那麼在意。美國很多說唱歌手在歌詞裏對罵，可他們私下裏是最好的朋友。”
羅尼聽到童萌運用這句自己曾說過的話，開心地笑開了。
第二天，羅尼如約罕見地去了學校，幫助童萌寫了德語考試，自己交了白卷。
童萌情緒又漸漸變好，覺得自己該為家裏做些事情，應該出去掙些錢了。
他從網上看到斯德哥爾摩的“外景地”音樂工作室要招音樂製作人，那可是世界有名的工作室，它的前身“奇龍”工作室譜寫了90年代的流行樂曆史，推紅了不知多少世界超級歌星。童萌興致勃勃地去報了名，送上了自己製作的音樂。兩周後，他得到了回信。信裏對童萌音樂的評價比較高，但童萌連個高中文憑都沒有，怎能拿到瑞典簽證呢？
童萌又想在德國找些體力活，但他根本不能找，還是因為護照上那該死的一句話：不許打工，不許上大學。
但這難不倒有心人。童萌決定幹其他一些事情，以達到掙錢的目的。他決定當家教給小孩子輔導功課。數學、物理這些學科他都學得很紮實，教小學生、初中生都是沒有問題的。這事說辦就辦，他馬上上網發了很多份廣告。
很快地，他就收到了電話，開始了當家教的生涯！
他的第一個學生是個9年級的小女孩兒，她不愛學習，數學基礎尤其差，童萌幾乎要從小學開始給他重新講。童萌隔一天要來這裏一次，給她輔導兩到三個小時，每次可以得到30歐元。這樣一個月就是450歐元，在家庭的困難時期，這是一筆多麼可觀的收入啊。
埃木勒的弟弟塞韓，數學也不怎麼樣。他下午都在俱樂部訓練，隻有晚上有時間學習。他兩個哥哥數學太好，請教他們會壓力很大，所以他請童萌輔導他。他在俱樂部掙的錢足夠交學費。隻是塞韓跟他兩個學習好的哥哥不一樣，他學習的時候心不在焉，隻喜歡跟童萌聊他的偶像買買提·紹爾(Mehmet Scholl)。
童萌的父母看到孩子能夠自己通過勞動來掙錢，十分欣喜。這下讓他們覺得童萌突然間長大了許多，感歎窮人的孩子早當家。他們讓童萌自己攢著這錢，可童萌還是每次回家都把錢交給父母。雖然少了些享受，但卻多了作為真男子漢的無窮無盡的滿足感。第三十一章
Chapter Thirtyone第三十一章
Chapter Thirtyone
過了2003年的新年，隻剩下最後幾門考試，這學期就要結束了！
童萌在以前的考試中發揮不錯，又當家教掙了不少錢，心情更是爽朗。德語成績下來了，童萌拿了“4”分，剛剛及格，這正是他想要的成績！他無疑要感謝羅尼，羅尼為了他，自己交了張白卷。童萌內心裏十分想為羅尼做點兒什麼，以報答他對自己的無私和仗義。
童萌留心著這件事情，正愁沒有機會呢，誰知羅尼這天來找他了。
羅尼憂心忡忡地說：“我剛剛聽說的，明天是第二輪的經濟考試。可我最近根本沒有去上經濟課，也完全不知道我們學的內容。唉，你怎麼樣啊？”
童萌說：“我大體上還知道在講什麼吧。不過上次我考了個‘2’分，之後就沒怎麼用功學習，上次經濟課我也沒有去。”
“那你情況比我還好一些，我……”羅尼有些說不下去了。
童萌此刻已經看出了一些事情，覺得這回應該替羅尼考試了，便說：“這樣吧，明天的考試我幫你，我也會模仿筆跡，應該沒有問題的。”
羅尼有些過意不去地說：“那太謝謝你了。”
“有什麼好謝的，如果不是你，我現在還能在HBG上學嗎？恐怕早步科潘的後塵去KSA了。不過，這次我幫你了，下次希望你能自己考經濟！當學生必須要努力嘛，經濟又不是多麼難的東西。”
“好，沒問題。”羅尼動作誇張地伸出手，拍了童萌的手掌。
童萌為了能幫羅尼考好，前一天晚上特別練習了羅尼的筆跡，複習了學過的內容，還特地看了會兒德語語法書。第二天他早早地就起了床，收拾好東西，準備第一個到學校。
但他卻是第二個到達考場的，埃木勒看來早就來了，正在桌子上看課堂筆記呢。童萌過去和他打了招呼，兩人便聊了起來。
“今天考試準備好了嗎？”童萌問。
埃木勒胸有成竹地說：“當然準備好了，但是今天要特別注意抓緊時間，不然命題作文寫不完。”
“什麼？命題作文？”這對童萌完全是一個新的概念。
“對啊，上次上課你沒來，老師通知了我們。從12年級第二次經濟考試開始，我們都寫作文，代替以前的問題回答。這樣好啊，因為在最後的會考我們要寫命題作文，現在開始練習是有好處的。”
童萌這時倒吸了一口冷氣，心裏一下子沒了底。以前經濟考試都是老師給一張卷子，上麵一些小問題，隻要把這些問題回答出來就行了。可剛剛，他突然了解到這回竟然是寫作文。先不說他經濟學得怎樣，光是幾百字的德語讓他怎麼寫去？就算他內容都能寫對，那些語法錯誤呢？估計老師一下就能發現哪是母語水平的德語，哪是外國人寫的德語。
他在這大冷天裏已經急出了一頭汗，嘴巴麻木得已經張不開。就算他能夠張開，他又能說什麼呢，難道把這秘密告訴埃木勒嗎？對埃木勒來說，這一定可以構成天大的醜聞了。
童萌此刻焦急地等待著羅尼的到來，可偏偏他此刻不露麵！如果他來了，兩人還好商量應該怎麼辦，或許應該求別人幫他寫。
他坐在桌子上，硬著頭皮看著德語語法書，可這內容他卻看不進去。老師這時過來了，童萌竟然一點兒感覺都沒有。老師走近他，彎下腰看看童萌書的封麵，感慨萬千地說：“唉呀，不容易啊！德語要從零學到母語水平！今天寫經濟作文，我就破例讓你用這本書吧，哪裏語法弄不準你就看看，爭取考出個好成績來。”
童萌看到老師站得那麼近，心虛得渾身沒勁，頭微微一點，算是感謝老師的照顧。
卷子一份份發下來了，童萌盼望著奇跡的出現，但奇跡並不是隨時隨地隨便出現的。翻開卷子一看，是一個問題和一幅圖表，果然是命題作文！可是該怎麼寫？童萌抬起頭來，求救般地望著周圍，可這時誰能幫他呢？埃木勒等人都在卷子上刷刷地寫著，而羅尼，根本就沒有來到考場！童萌心裏奇怪，羅尼雖然不用答卷，可他必須要走形式地來一下啊！不然最後自己到場卻沒有自己的考卷，怎麼說得過去呢？
六神無主的童萌就這麼讓珍貴的考試時間一秒秒流過，考卷上半個字都沒有留下。這時他聽到門響，抬頭一看，原來是羅尼懶散地推門進來了。他先去跟老師道歉，說他睡過頭了，老師沒說什麼，馬上給了他卷子，示意他趕快坐下答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