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老師怎麼樣,下課時同學們還是那樣好奇和熱情。他們都爭先恐後地圍過來,好像童萌是個大明星。童萌沒辦法,又像個明星似的舉行了一次記者招待會。隻是,這次他似乎不是個風光的明星,而是個剛剛出了醜聞的明星。當同學們問到他剛來德國時幹什麼時,他慚愧地低下頭,嘟嘟囔囔地解釋自己成績不夠而留級,說著說著聲音幾乎都沒有了,也沒有勇氣看同學們有什麼反應。回答完後,他就沉默不語了。童萌的同桌看到他不願意說話,便用手示意圍過來的同學散開,同學們也就不影響他,都紛紛走開了。童萌心裏非常感激同桌給自己解圍,可又不好意思扭頭答謝。
同學們全部走開後,童萌有心情觀察觀察坐在對麵的馬庫,他正坐在桌子上情緒高漲地跟他旁邊的幾個同學聊天兒,唾沫星子簡直亂濺。前麵的同學童萌上學期就認識,那是馬庫漂亮的妹妹奧麗維亞。童萌心裏猜馬庫一定也是成績未達標而留級,可他怎麼還這麼能耐呢?留級和妹妹一個班,難道不害臊嗎?
童萌又攢足了膽量看看同桌,旁邊坐的像是個個頭不高、但很強壯的中東小夥,他頂著一頭鬈曲的黑發,和白淨寬闊的額頭形成對比。兩道寬寬的眉毛和尖銳的眼神給人嚴肅的感覺。腮是青色的,看得出來他把濃密的胡子刮得幹幹淨淨。這人察覺到了童萌在看他,便索性轉過頭來,伸出手對童萌說:“你好,我叫埃木勒,很高興認識你。”
童萌慌張地把出汗的手在衣角擦擦,伸出去握住了埃木勒的手,說:“也很高興認識你。你從哪裏來啊?”
“土耳其。”埃木勒回答說。
“我剛來德國時認識的出租車司機就是土耳其人。那是我在德國認識的第一個外國人。”童萌順便說道。
“是嗎?我哥哥科潘業餘時間就開出租車掙錢。”埃木勒說到這裏時表情有些異樣。
童萌心想不會那就是他哥哥吧,便把那人的長相舉止都描述了一番,一說到他上不來梅大學生物係,就證實了那人果真是科潘,兩人都很興奮。埃木勒還補充說:“我和我弟弟塞韓在家學著德國傳統過聖誕呢,可我哥哥不願意過,還一定要出去掙錢,沒想到碰上你了。”
童萌心裏奇怪他哥哥那麼不喜歡HBG,為什麼他還來這個學校呢?但現在又不好問,童萌隻好把這個問號藏在心裏。
幾個星期過去了,童萌就這樣沉默寡言地在班裏生活、學習著。除了和埃木勒說說話外,他幾乎不言不語。課間有些同學來找他說話,他都表現出一種厭煩的情緒來。童萌暑假經曆了一場噩夢以後,似乎對整個德國民族的友誼都不認可了,就好像一鍋美味湯裏有一顆老鼠屎就都不能要了一樣。後來,同學們看他這樣,也就不怎麼來找他了。他每天早上就默默地走進教室,放學了就迅速走出教室,默默地騎車回家。他完全成了班裏的局外人,把自己定義成一個旁聽生。
別的同學不說話便罷了,唯獨馬庫非常看不慣這事,他開始向周圍的同學議論童萌。課間時,馬庫又開始坐在桌子上指手畫腳地講述著童萌的事,並且又模仿起他不標準的口音,把幾個同學搞得哈哈大笑。童萌低頭坐在座位上,臉上沒事,心裏的血卻在滴。本來兩人的關係在上學期結束時已有所緩和,現在看來卻又惡化了。
一天在走廊裏童萌把馬庫攔住,質問他道:“怎麼回事,我又哪裏惹著你了,你為什麼又侮辱我?”童萌的聲音很嚴肅。
馬庫還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繼續模仿著童萌的口音說:“我哪裏侮辱你了?不就是……”
童萌憤怒地打斷他的話:“不許再學我的口音!我聽不懂你的話了!”
馬庫這才回到本來的聲調:“該死的!不就是學了學口音,說了說你剛來時那些好玩兒的事情嘛,沒有什麼大不了的。”說著馬庫就要走。
童萌一把拽住他,萬分生氣地喊道:“你給我聽好了,不行,就是不行!”
“怎麼不行了?”馬庫疑惑地說道:“我知道你現在在製作音樂,可你還不是明星啊!怎麼在這裏擺明星架子呢?我為什麼要聽你的?該死的!你把你的口音注冊了嗎?如果注冊了,法律保護你隻讓你自己說,我就不說了。但如果沒有,你有什麼權力幹涉我說話呢?這不合法吧。”
童萌知道馬庫的嘴厲害,幾句話就變被動為主動了。他看再辯下去自己怕是要吃虧,一會兒弄不好真的不合法了。沒有辦法,他變得氣急敗壞地對馬庫說:“你這麼招搖,有什麼了不起的啊,你笑話我,不看看你自己,你不也是留級下來的嘛!我留級是因為我剛來,語言都不好。而你呢?是不是太笨了?”
“我留級又怎麼了?我自願留的,跟笨不笨有什麼關係?我從四年級開始寫饒舌(Rap)歌曲,都是我現在的同桌羅尼給製作和錄製的,我們後來商量著上一個班,這樣上課時也好討論音樂。怎麼樣,你也加入我們吧,羅尼可是全不來梅有名的混音師。”馬庫得意地說。
“誰稀罕加入你們?饒舌說唱是音樂嗎?無非就是幾個黑人說說笑笑、打打鬧鬧地念繞口令。我製作的可是帶有優美旋律的經典和流行樂。”
“你這樣說不對的。饒舌是一種帶有濃厚文化背景的音樂,你會慢慢明白的。以後我或者羅尼都可以教你。”
“我才不要你們教呢!”童萌一撇嘴,轉身走了。
童萌嘴上這樣說,心裏也不喜歡說唱音樂,但他對羅尼還是心存幾分敬意的。羅尼是有荷蘭血統的德國人,家裏非常富有,抽煙抽得非常狠,造成了他悠然的性子、懶洋洋的樣子。每天上學完全是街頭流行的打扮,用發蠟做好了的發型,鬆垮的上衣,掉褲襠的牛仔褲,加上他清秀的五官,隻能用一個“酷”字形容。他成了學校裏眾女孩兒追逐的對象,而且音樂方麵的天才使得他小有名氣,經常有外校的人來找。他非常漂亮的女友是KSA的。羅尼這樣成功,但卻沒有架子,反而富有同情心。每當馬庫當麵取笑童萌的時候,他都盡量攔著馬庫。盡管童萌不太友好,他有時還是去找童萌談論音樂或者別的事情。日子長了,童萌也不對羅尼冰冷了,但因為羅尼和馬庫是好朋友,他跟羅尼也就成不了好朋友。當然,其中原因是多方麵的,兩人不同點實在太多。
童萌同時也在靜靜地觀察埃木勒,從他身上卻看不到他哥哥描述中的HBG的影子,他似乎在HBG生活地很愉快。埃木勒每天穿得幹淨整潔地來上學,課堂上他都認真聽講,認真發言,認真記筆記。課後,他都熱情地跟同學們交流、遊戲。除過羅尼,埃木勒幾乎是最受女同學歡迎的了。他沒有固定的女友,但好多絕頂漂亮的女孩子都和他有約會,真是有點花花公子的味道。埃木勒說,HBG學校有個傳統,每年夏天出版的校雜誌上會公布最受歡迎人士的評選結果,那個人就是全校的明星,可以在暑假前的舞會上隨便挑一堆自己喜歡的異性,讓她們圍著跳舞。埃木勒說他中學奮鬥的目標就是這個位子,他想超過羅尼,成為學校眾多低年級女生的偶像。
作為同桌,埃木勒看到童萌這樣消極自然想幫幫他,一次他問道:“你怎麼這麼不愛說話啊,不說話怎麼能夠交更多的朋友呢?你以後要放開一點才好啊。”
童萌說:“我覺得德國人好歧視。你哥哥不也這麼說嗎?他不是原來也在這個學校麼?後來轉學走了。”
“不要這樣說嘛!其實大多數德國人還是好的,像馬庫那樣的也都是刀子嘴,豆腐心。你要理解一個痞子饒舌歌手(Gangsta rapper) 的文化背景,這是繼60年代搖滾樂剛剛流行時的嬉皮士(Hippiehood)後的又一代問題少年。他那些根本就是說著發泄玩兒的,你沒有必要太在意……至於我哥哥,那也是他自己的問題。他生在土耳其,3歲時來到德國。我們家比較窮,他很早就開始幹活掙錢養家,因此比較壓抑,也不願意融入德國主流社會,在學校也不交流,所以他在HBG過得不開心。他當時在我們學校喜歡一個叫瑞晗的女生,但當時學校裏一堆男生喜歡她。他覺得沒機會沒希望,所以更加不開心。而我生在德國,我哥哥又給我創造了相對較好的生活條件。我從小學習日耳曼人的優良傳統和風俗習慣——入鄉隨俗嘛,因此我能無障礙地跟本土人交往,漸漸地融入了德國人的圈子……相對咱們學校大部分人來講,我家還是比較窮的,地位比較低的。可是我跟別人吃喝一樣的東西,說一樣的話,做一樣的事情。我學習好,待人熱情,他們誰還敢小瞧我呢?”埃木勒認真地解釋說。
童萌把這話反複回味一通,雖然覺得有道理,可還不能馬上轉過彎來。不過他想起了中國的一句話:你若尊重別人,別人也會尊重你。
之後,雖然童萌跟別的同學還是不能很放開,但是跟埃木勒交往得可以抵足談心了。童萌發現埃木勒學習非常認真,每天家庭作業隻有一點點,但他還要自己看很多書,以充實課堂上學的知識。埃木勒在每次小考中都得滿分,也在各門功課中處處幫助著童萌。埃木勒有個弟弟叫塞韓,在雲達不來梅俱樂部的青少年梯隊踢球。根據他12歲的年齡,目前在U12隊。埃木勒經常領著這些孩子們踢球,有時童萌也來。他認識了一個叫丹尼斯的小孩兒,那孩子已經可以給他示範各種動作,教童萌踢球了,童萌也教丹尼斯乒乓球。
童萌的情緒已經好了很多,但每當他想起暑假的不快,想起懸著的案子結果,鉛水又灌心窩,愁紋又上眉頭。
2000年不來梅的秋天陰雨連綿,雨水伴著微弱的陽光,肆意橫行地撒散在大地上。童萌一個人站在威塞爾河橋上,雙手扶著欄杆,雙腳泡在水裏,渾身濕淋淋的,衣服沒精神地耷拉在身上,顯得格外沉重。他仰天長歎一聲,意念裏呼喊著上帝和真理。但他心裏並無底,默默計算著去勞教或被遣返的日期。他低下頭,眼淚和雨水一起掉下去,湮沒在洶湧的江水裏……第十八章
Chapter Eighteen第十八章
Chapter Eighteen
幾乎又是一年過去了,2001年的暑假就要來臨了。學校裏又是一副亂哄哄的景象。同學們大多都失去了學習的興趣,一些同學已經不來上學了,來上學的也都是開心地玩樂混日子。
更有膽子大的,如馬庫,從六月起就從學校消失了。他妹妹奧麗維亞給班主任老師交過一張從馬庫家長那裏開來的請假條,同學們誰也不知道那上麵寫什麼。大家問奧麗維亞時,她都說馬庫病了。至於什麼病,她含含糊糊說不清楚。
童萌就這麼愁眉不展地過了一年。這一年裏天天心驚膽戰地等待著判決書,但沒有得到任何消息。他也不敢問,不敢催,也就這麼把這事放下了。隨著時間的流逝,他也不跟誰別扭了,也試著給自己創造著好心情。
一開始,童萌對同學的親近不答不理,以致被人疏遠。但後來他慢慢地調整了心態,開始放下別扭的情緒主動接近別人。漸漸地,他也能被別人接受。他揣摩著理解了那句話:隻要尊重別人,別人也會尊重你。
隻是對馬庫童萌還是不能說尊重,兩人的關係也時好時壞。他倒也不覺得馬庫有多少壞心眼,但是馬庫整天嬉皮笑臉地取笑人,他不喜歡。當然,童萌也發現,馬庫不單是取笑他,而是取笑所有人。童萌有時被弄生氣了,也不再說馬庫納粹了。如果這事讓奧麗維亞看出來,她都讓馬庫去道歉,有時候馬庫也主動來給童萌道歉,求童萌原諒,誠懇得讓童萌不敢不原諒。隻是,過不了兩三天,馬庫就會癢癢地忘掉承諾,繼續我行我素。
馬庫和羅尼這一年內利用業餘時間在羅尼家的音樂工作室裏錄製了一盤音樂專輯,並於5月初發行上市,在個人的網站上和各舞廳裏以10馬克的價格出售。自打那以後,馬庫真把自己當成個歌星了,他變得更加高傲、自大,似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一次上英語課的時候,老師看他在那裏塗鴉,便用英語問他:“你身在課堂,心在課堂嗎?”
馬庫頭都不抬一下,邊繼續在桌子上塗鴉邊用德語懶洋洋地回答:“不在。”說完後還把耳機拿出來戴上,邊聽音樂邊塗鴉。
馬庫在課後更是牛得不行,他一隻手腕上的表已經變成了積家(JaegerLeCoultre)。5月底一些年輕藝人一起聯係了一場演唱會,地點在火車站旁邊的新世界迪斯科舞廳,時間是晚上9點,但演員們6點就要先進去。馬庫一個人在家喝酒喝得醉醺醺的,7點才趕到舞廳門口,敲門也沒人來開。此時羅尼正在舞廳裏調試各種音響設備,幾個歌手在練聲彩排,亂七八糟的聲音交織得震天響,沒有人注意門口。沒有辦法,馬庫開始砸玻璃門,砸了一會兒,舞廳老板走來了。馬庫以為有人來給開門,暗暗欣喜,誰知老板生氣地用手勢示意他不要砸門了。馬庫大聲呼喊著他是歌手之一,讓老板放他進去。無奈舞廳的玻璃門隔音非常好,老板聽不到他在說什麼,便瞪著眼睛生氣地指著馬庫,恐嚇他讓他馬上離開。馬庫也生氣了,也伸出手,用食指狠狠地指著旁邊窗戶上貼的海報廣告,上麵有自己的名字和照片。他嘴裏大聲解釋著,向老板證實自己的身份。隻是可笑的是,老板在裏麵看不到窗戶另一側的海報,也不可能認識一個剛出道的饒舌歌手,以為他是個來鬧事的醉鬼,所以堅持不開門。實在沒招了,馬庫隻能破口罵罵咧咧地走開了——他知道老板在裏麵聽不到,不用擔心被打。
馬庫在醉酒中把手機忘在了家裏,這樣也沒法通知同夥們。而在外麵等兩個小時,和聽眾們一起掏門票進舞廳又太丟臉了。就這樣,他在沒有請假的情況下缺席了他的第一場演唱會。
馬庫的妹妹奧麗維亞倒是和馬庫完全不一樣。她留著長長的鬈曲的棕色長發,每天上學都穿著打扮得誇張而不失大體。典型歐洲美女的五官和嚴格教育出來的舉止讓她在圈子裏頗受歡迎。同學們都開玩笑說她和馬庫不是一爹媽生的。奧麗維亞也有些音樂天賦,會彈吉他,會寫歌,有著一副磁性的嗓子。她最喜歡的音樂是流行樂和輕搖滾,最不喜歡的就是馬庫他們製作的說唱音樂了。馬庫正好反過來,所以也十分反對妹妹搞這些音樂。
奧麗維亞表現這樣好並不全是父母的功勞,因為同樣的父母,馬庫就完全另一副樣子。其實這要歸功於馬庫。別看他自己表現不怎麼樣,吃喝嫖賭抽五毒俱全,可他明白這些都是不對的,也非常嚴格地教育妹妹不許碰這些東西。他還放出話去,哪個男同學敢碰她妹妹一下就會被打斷腿。當然,很多時候他對妹妹都過分嚴格。
奧麗維亞畢竟比馬庫小近兩歲,從小比較聽他的話。同伴們抽煙、喝酒的非常多,但她還是能夠保證不碰那些。同時,她看不慣馬庫時,也常教育她哥哥。馬庫通常也給她麵子,不過這些麵子都隻能保持一會兒。片刻過後,馬庫又是我行我素了。
而從6月初起,馬庫就從班裏消失了。
馬庫不在,童萌和羅尼的交往明顯頻繁起來,兩人經常靜靜地坐下來切磋音樂。以前跟馬庫討論音樂時,說到最後就是吵架,互相貶低對方的音樂。而和羅尼討論音樂時,童萌真正能夠有一種辯論和學習的感覺。羅尼通常都是懶散地坐著,大了不止一號的衣服攤開在沙發上,手裏拿著一支煙,瀟灑地磕著煙灰,慢慢地給童萌介紹嘻哈文化。童萌也向羅尼介紹著經典音樂和東方音樂,謙虛的羅尼也由此長了不少見識。
學期快要結束了,童萌也要為升入高中而奮鬥了。德國學校的規定非常嚴格,隻有達到標準要求才能升級,沒有什麼例外、照顧。根據規定,童萌隻允許有一門課不及格,他把這個名額留給了德語。德語課上他們已經開始解析11世紀甚至更早的古詩,開始分析歌德、海涅等人的修辭。他知道,無論他怎麼學,也不可能在一年多內學到同學們十幾年的水平。
數理化童萌還可以吃點兒題海裏操練出的老底子,成績都還不錯。但其他科目就沒有那麼容易了,童萌要一關一關地過。
這裏的體育課就是玩兒,沒有考試,同學們可以自由地選項目。童萌選了足球、籃球、體操和羽毛球,水平不說多高,及格是沒問題的。
歐洲研究課上主要是學曆史,然而這裏學的和國內學的有些差異。童萌開始憑記憶亂答一通,得了幾個“6”。後來他從網上仔細地查資料,總結出自己的一套觀點,老師覺得他說的有道理,給了幾個好分,總算把平均分拉上及格線。
還有英語,童萌已經受到了雙語學校的熏陶,英語水平提高非常快。雖還不能跟其他同學的水平同日而語,但混個及格還是差不多的。考試中他大多得剛剛及格的“4”。但是德國中學裏給成績時一半看考試,一半看課堂發言、平時表現。童萌從漢語學過來的英語口音很重,平時不怎麼好意思發言,因此他對自己的表現分沒底。他隻能祈禱老師不要給他平均出個不及格來,期望老師不要那麼殘忍,在給平時分時不要卡得那麼死。
由於成績有所起色,童萌也漸漸地喜歡上了這門課和英語文學。英語課上老師帶領著讀的名著他都很喜歡,最喜歡的就是奧威爾(George Orwell)寫的《動物莊園》(Animal Farm)一書。當他剛剛拿到這本書時並沒有對其感冒,因為他聽說這本書曾經是禁書。而且這書名太小兒化了,怎會提起迫切想長大的童萌的興趣?可當他一讀才發現,這竟是如此好的一本書。它用寓言的手法巧妙地諷刺了人類的種種劣行和社會的種種問題。
馬庫的英語筆試他全部用大寫字母寫,他說塗鴉用大寫字母才好看。老師開始給他扣分,但他找老師理論後,老師也就讓他保持個性了。
然而有幾門課童萌的問題很大。
先是生物,這學期生物老師還是維克爾先生,最近一段時間班裏一直在學習性和生殖係統。童萌非常排斥這一話題,總覺得這是不幹不淨的東西。每當班上放錄像的時候,他總是緊閉雙眼;每當維克爾先生解釋各種問題的時候,他總是緊捂雙耳。
州政府還給10年級的中學生都安排了一次性教育座談會。童萌那天想逃回家呢,但同桌埃木勒硬是把他拉去了,說德國10歲就開始有性課了,童萌接受教育已經太晚。座談的幾個小時,是童萌度過的最別扭的時刻,甚至比挨罵的時候都要難受。別的同學在看“黃色”教育錄像片時都興致勃勃地談論著,說笑著。而童萌卻要費勁地把頭扭向一邊,過了片刻脖子都累了,沒辦法,再扭向另一邊。幸虧馬庫不在,不然他又要帶頭嘲笑童萌了。不過就算馬庫不在童萌也弄出了許多笑話。講座老師教他們認東西時,他把個木頭做的男性生殖器當成了搗蒜的錘子,把避孕套當成了小孩子吹的氣球。
生物老師看他腦筋這樣不開竅,便循循善誘地教導他:“這些都是人類必要的知識。你以後總要成家吧,總要有孩子吧,現在早學點兒有什麼壞處呢?事情可以不做,但知識不能沒有。不然你們國家怎麼計劃生育啊!”
童萌知道老師的玩笑沒有惡意,但他還是不能接受這個。隻是,他在考試的前三天想通了升級最重要,便認真地看起書來。沒學前覺得這是大逆不道,但學了之後也就覺得沒什麼不好的了。
考試成績下來了,童萌得了個“2”。在總評裏,他由於平時表現不算好而得了個“3”。
HBG的10年級要求哲學和宗教兩門課中選修一門。童萌知道德國是個出哲學家的地方,而自己受了那麼多年應試教育對思想的摧殘,沒有信心去學哲學,便選了宗教。聖經是世界上流傳最廣、印數最多的一本書,但在國內卻是不提倡讀的。童萌在這門課上的起點也比較低,加上對德語的一知半解,學得自然不怎麼樣。
眼看離最後一次考試就幾天了,童萌還是一點兒都不入門,著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埃木勒用了兩個下午的時間專門給童萌補課,可童萌還是不能一下子把這麼多內容放進大腦。
考試的前一天,童萌的情緒很是低落,眼淚幾乎都要流下來了。是啊,如果這門課不及格,就意味著要再在初中蹲一年,什麼時候能再站起來呢?羅尼課間時看出了童萌有心事,便問了一下,了解情況後陷入了沉思。
不一會兒羅尼就有主意了,他拍拍童萌的肩膀,說:“不要難過了,我幫你把這事情搞定。剛才我心算過了,我上次考試考得很好,這次就算得鴨蛋總評也會及格。所以這次我幫你,考試我們坐一起,考卷上你寫我的名字,我寫你的名字。然後兩個人一起交卷,老師就不會發現了。”
童萌趕忙擺手,說:“不行,我們的筆跡不一樣,事後老師懷疑怎麼辦。”
羅尼笑一笑,說:“沒事的,你忘了,我可是多少年來嘻哈文化裏熏陶出來的。塗鴉是我的一絕,模仿筆跡實在太簡單了。”
童萌心裏還是有些不舒服,說:“那我一下子寫這麼好的德語老師相信嗎?而且這是宗教課,我們這樣做是不是大不敬啊?”
羅尼說:“如果老師懷疑這考卷不是你的,那他要處處舉證,不然就是誹謗罪。憑咱們宗教老師的脾氣,他才不會管這事呢。他今年就退休了,還這麼認真幹什麼?我覺得你應該博一下,反正你自己是考不過的,照我說的做還有可能及格。這是宗教課不假,我知道你真心想學好,隻是德語還沒有過關而已,我覺得上帝會保佑你過關的。就算他生氣、怪罪,那你也不要後悔什麼,反正也是不及格。而且這主意是我出的,真要被抓住也沒你什麼事。”
考試的時候每人享用一張桌子,羅尼果然坐到了童萌右邊的一張桌子上,衝他擠了擠眼。童萌這時不心領神會也不行了,不然會出現兩張寫有童萌名字的考卷。
考試時,童萌幾乎沒有寫什麼東西,緊張地看著右邊羅尼的進展。羅尼的筆在紙張上刷刷地舞著,童萌突然想起這是德語答卷,不單是筆跡的問題,還有文筆和語法的問題!羅尼的和自己的可能相像嗎?不被老師發現才怪呢!想到這裏,童萌額頭上冒出一陣冷汗。
好歹熬到了考試結束,羅尼主動要求幫助老師收考卷,當他看到童萌考卷上自己的名字時,滿意地笑了,對童萌說:“上帝啊,你怎麼也這麼會模仿筆跡呢?”
童萌交卷後便不再去想這些了,一切由命吧。
最後一關是法語。童萌使盡了吃奶的力氣,好算能認、能說一點兒了。可考試估計還是不行。因為童萌都缺席了以前的考試,這次除非考得非常好,不然總評不會及格。但是,童萌連考及格的把握都沒有,畢竟他比別的同學少學那麼多年,起點不同啊。
童萌陷入了深深的痛苦當中,自己拚死拚活地搏了一回,難道最後還是徒勞無功嗎?早知道這樣去年夏天就回國了,才浪費一年時間。可現在如果回去的話,要浪費兩年了!隨著最後一次法語考試一天天地臨近,童萌的情緒變得越來越糟糕。還沒有等到考試那天,他就病倒在床上了。
父母看他病了都很著急,交換著陪他聊天,好容易才弄明白是法語給搞的。別的科目吧,他們都還能教童萌,可唯獨法語,他們兩個也一竅不通,隻能偷偷地唉聲歎氣。但當著童萌的麵,他們還是寬心、鼓勵。童母還給出主意,讓童萌去和校長好好談談。童萌兩天後又繼續上學了。
學校裏隨著假期的臨近變得更加紛亂,同學們的學習壓力不大,一些人平時略顯疲勞的臉色也變得紅潤起來。大家見了麵都憧憬著即將來臨的高中生活,也笑嘻嘻地打聽著暑假裏的安排,有一些喜歡顯擺的同學向其他人展示著自己的好成績。雖然紛亂,但整個學校還是在一個喜慶的氛圍當中。
愁眉苦臉的恐怕就隻有童萌了,第二天就考法語了,自己在HBG的路是否也到盡頭了?幾乎是在絕望當中,他突然想起了母親的話,感慨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樣窩囊!他在課間時敲開校長辦公室的門,跟校長說明了自己的情況。本來他都沒有預料到校長會在意,誰知校長一直托著腮聚精會神地傾聽著,又考慮了一會兒,說讓童萌先回去上課,他會想辦法解決問題。童萌從辦公室出來,整整襯衣的領子,盡量讓自己想開,大踏步走回了教室。
第二天早上童母專門囑咐他不要灰心,要再去找校長問問。誰知第一個大課間時校長親自笑盈盈地來班裏找童萌。童萌轉身看到校長這樣的表情,馬上明白這事有希望了,便迅速起身跟校長來到走廊上,抬起頭熱切地注視著校長那讓人尊敬的臉龐,等待著校長帶來的消息。
校長掄起胳膊使勁地在童萌的肩膀上拍了拍,讓緊張的童萌險些跌倒。隨後校長用抑揚頓挫的語調對他說:“KSA學校承認漢語並且有漢語老師,全不來梅的高中生都可以在那裏上漢語課。我給他們打了個電話,讓他們破例給你安排了一場漢語作為二外的考試,我們學校承認這個考試的成績。明天下午你就去KSA,應該沒問題吧?”
童萌聽到這個簡直要跳起來,二外的考試突然從法語換成了漢語,不會的考試內容突然間變成了全會。霎時間,形勢又變得明朗起來,童萌怎可能不開心?
第一次把漢語當做外語考試,童萌既感覺到輕鬆,又感覺到壓力。他不想讓任何偶然事件發生,因為這是他升學路上的最後一戰了。他晚上把從國內帶來的漢語教材好好地翻了一下,感覺母語課本都那麼簡單,考試實在不會有什麼問題,便早早躺下睡覺。
第二天下午他早早趕到了KSA的考場,由於是單獨給他安排的考試,老師把他領到一個空蕩蕩的教室裏,把卷子翻過來扣在桌子上,對他說:“你有兩個小時的時間,我還有事情,就不在這裏監考了,不過中間我還過來看你一趟的。我走之後考卷才可以打開,考試間不可以離開教室!”
老師走後,考試卷子一打開童萌就被嚇懵了,原來考試的內容是要把一篇漢語文章翻譯成德語!這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漢語文章倒是很簡單可是他的德語水平差得太遠。黃豆大的汗珠子從額頭上滾淌下來,他勉強用著僅僅會的德語單詞拚湊著完全理解的漢語意思,心中盼望著救星的到來。好在老師半小時後就回來了,他趕快給老師說明了情況,老師破例同意他把文章翻譯成英語。這樣,童萌才如履薄冰似的通過了漢語考試!第十九章
Chapter Nineteen第十九章
Chapter Nineteen
在HBG中學,十年級的倒數第二周通常是旅遊周,學校裏不給班級安排什麼學習任務,每個班都可以組織出去旅遊。童萌班選擇的地點是意大利的托斯卡納(Toscana),星期五中午坐汽車出發,9天後的周日回來。
童萌剛剛考完了漢語,拿了個滿分,心情不錯。早晨他收拾好箱包,提前兩個小時就坐電車來到學校外麵的停車場。此時班裏租的大巴還沒來,學校外麵隻有一些剛剛放學的小孩子在嬉鬧。童萌坐在學校樓前的台階上,等著同學們的到來。夏季的風溫和地吹著,與暖暖的陽光一起輕輕擦過他的臉,給他一種癢得想笑的感覺。當一輛敞篷黃色法拉利跑車由北向南開過時,隨車帶過的風把街上幾乎所有人的目光帶著轉過去。一陣嘟嘟的馬達聲後,童萌再把頭扭回來,等待著下一輛名車的到來。
一輛墨綠色的奧迪A6緩緩地駛來了,並且拐進學校前麵的小停車場。童萌好奇地轉過頭來,看著正在打開的車門,猜想著這是誰來了呢?
下車的人卻讓童萌萬萬沒有想到!他愣在那裏,不明白馬庫怎麼這時突然出現呢,還以為這人已經從地球上蒸發掉了呢!
馬庫戴著一副很大的墨鏡,幾乎遮住了半張臉,一頂很大的太陽帽也遮住了頭頂部。他身上穿著尺寸很大的襯衣,幾乎拖到膝蓋處。馬庫轉身看到童萌正在那邊坐著,也就大搖大擺地走過來了。隔著老遠童萌就好奇地大聲發問:“這麼長時間,你都幹什麼去了?還以為你不上這學了!還有,你沒駕照就開車,不要命了啊。”
馬庫三步並作兩步走過來,在童萌伸出的手上拍了一下,便說:“誰說我沒駕照?我可不是那種總違法的人。我這些天沒來上學,就是逃學去拿駕照。”說著,馬庫摘下墨鏡,對童萌擠了下眼睛,示意童萌不要給別人說。
童萌不相信他說的,便追問道:“你才16歲,怎麼拿駕照呢?我才不信,你把駕照拿給我看看!”
沒想到馬庫果然從褲子兜裏掏出了一張證件,亮到童萌眼前說:“看看,這是真的吧,哈哈!我這些天一直在美國呢,順便拿了個駕照。在美國16歲就可以考駕照了,而且4堂課後就可以參加考試,超級簡單。美國駕照在這裏可以開半年,以後還可以換成德國駕照。”
童萌看看果然沒錯,再問馬庫:“你在美國哪裏拿的駕照啊?住在哪裏啊?”
馬庫把頭一仰,說:“紐約,皇後(Queens)區。我原來在紐約度假時認識了一個當地的黑人說唱藝人,這次我就住在他那裏。怎麼樣,你沒有去過紐約吧。告訴你啊,紐約超級好,簡直就是天堂!”
童萌一看馬庫愛顯擺的毛病又犯了,心想紐約好誰都知道,可沒有去過又能怎麼樣?隻是他不願意影響他的情緒,也就隨聲附和說:“好,好,真是好。而且你趕回來的時間也好,正好一起去意大利。”
馬庫這下更得意了,說:“是啊,一切都安排得不能再好。”他說著,把頭上的帽子摘了下來,露出染了色的頭發。童萌看到他把頭發分塊染成了三種顏色。左邊黃色,頭頂紅色,右邊黑色。童萌不解,問他這是什麼意思。
馬庫用手捋了一下頭發,慷慨激昂地說:“我去了美國看到家家戶戶還有各個公司都自發地掛滿了美國的星條旗,他們為什麼這麼愛國,這讓我感慨萬千。所以,我回來後就去理發店染了頭發,染成了德國國旗的顏色。我要走到哪裏就把這個發型帶到哪裏,讓大家都看到我們國家的國旗!”
童萌看似有慮,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兩人聊著聊著看到羅尼手裏拿個大包下了有軌電車,向這邊走來。童萌趕快站起來衝他打個招呼。羅尼過來笑著握了童萌的手,然後卻氣衝衝地把臉轉向馬庫,說:“你啊你,搞的什麼一套嘛!”
馬庫這時大惑不解了,問:“怎麼了?”
羅尼看到馬庫這樣遲鈍,很是生氣,對他狠狠地說:“當初我就不該理你!那天你突然告訴我你要去紐約,求我給你寫張假條,我心一軟就給你寫了。你一拍屁股走那麼多天,一點兒都沒有跟我聯係,這邊我還得幫你跟同學、老師們保密。有一次老師有些懷疑差點兒就給你父母打電話,如果那樣的話你妹妹和我就完蛋了,代別人簽字,還為你包庇,我們非得被開除不可。”羅尼越說越生氣,忍不住要拿手上的包往馬庫身上砸,幸虧被旁邊的童萌攔住了。
這時馬庫趕忙對羅尼道歉:“辛苦你了,我在紐約住在別人家裏,和你聯係也不太方便。而且,我去紐約不是光去玩兒,我去拿了個駕駛執照。你看,今天我就是開車來的。”馬庫邊說著邊給羅尼指著那輛奧迪A6。
羅尼看著看著搖搖頭,低聲說:“噢,我的上帝啊!”
馬庫十分不理解:“怎麼?你不高興嗎?我有駕照後可以常和你出去兜風啊!多好啊!”
羅尼似乎更生氣了,用右手食指重重地指著腦袋,說:“馬庫,你都在想什麼啊!想點兒正事好不好啊!你說你把你爸爸的破奧迪開來算幹什麼的?一會兒班裏租的大巴就來了,你把這車放這裏9天,你想讓警察給你開多少罰單啊?這裏不能久停的!”
馬庫說:“我沒有打算久停啊,下午我爸爸就來把這車開回家。”
羅尼搖頭搖得更厲害了,說:“你這算是在幹什麼!你坐公交車來不行嗎,這樣你爸爸好開車上班啊。我就是這樣。你倒好,讓你爸爸坐車上班去,下午還來這裏取車,這不是給他沒事找事嘛!你呢,不就是為了顯擺你有個破車嘛,有意思嗎?況且這車不是你的。甚至,你根本沒有必要現在去考這個駕照!你以為這樣女孩子就會多看你幾眼嗎?”
馬庫看羅尼說話這樣刻薄,也不太高興,問道:“該死的,你搖頭搖那麼厲害幹什麼,吸毒了嗎?”
羅尼緊接著一字一頓地跟了一句:“吸你媽了!”他的眼球這時落到了馬庫的新發型上,問:“你弄這個頭發什麼意思?”
馬庫說:“黃、紅、黑三色的國旗嘛,愛國嘛!你怎麼這都看不出來?”
羅尼噗嗤一下笑了,說:“親愛的上帝啊,你愛的哪國啊?比利時嗎?”
馬庫這時成了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拚命想抬頭看看自己的頭發哪裏出了破綻可他看不到。倒是一邊的童萌突然間也哈哈大笑起來了,童萌指著馬庫的頭說:“是啊,德國和比利時的國旗顏色雖都一樣,可德國國旗是橫杠三色旗,比利時的國旗是豎杠三色旗,而你的頭從正麵看左邊黃色,頂上紅色,右邊黑色,這明顯是像比利時的國旗嘛,哈哈……”
馬庫懊惱地一拍頭,說:“唉呀這下可糟糕了,我怎麼事先沒有注意呢?我到了意大利第一件事就是把頭發染回來。”
羅尼挖苦馬庫說:“沒事,如果你側身子躺下的話,你的頭從前麵看起來就像是德國國旗了。”
童萌和羅尼開心了片刻,尷尬的馬庫試圖轉個話題。他問:“我走這些天,專輯賣得怎麼樣了?”
羅尼氣得隻剩下苦笑了:“你還有臉問呢!我們的專輯幾乎一張沒有賣出去,隻有幾個人看著我的麵子才買的!”
“為什麼呢?”馬庫問。
“嗬嗬,你還不知道嗎?你真的把自己當成個明星了啊?對於我們這種剛剛起步的藝人來說,口碑是最重要的。我們沒有名氣,沒有資本,沒有人包裝,就隻能靠自己宣傳了!而那天晚上的演唱會你又無故不去,給主辦和聽眾留下個什麼印象啊!你這麼一搞,誰還願意跟你打交道啊?”
馬庫一拍額頭,說:“天哪,我家裏還有一大堆專輯呢,怎麼處理啊!”
安靜了一下,羅尼又完全回到了平時的那種慢速、沉著的酷,對馬庫說:“以後做事要實在一些,不要浮躁,不要搞那些虛的。這次科潘的專輯就很成功,我們要向他學習學習,好好準備下盤專輯,爭取成功。”
坐在一旁的童萌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後精神為之一振,問道:“科潘?是埃木勒的哥哥嗎?”
羅尼說:“就是他。”
馬庫這時說:“科潘啊,我可不喜歡他……對了,那邊有同學來了,你們在這裏聊,我去那邊看看去。”說完他就走了。
童萌跟馬庫說了拜拜後對羅尼說:“我去科潘家那麼多次他都沒有說過這事情,所以剛才聽到好驚奇,給我多說說他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