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3 / 3)

宣布,定於 12月 5日在總商會召開廣東省臨時大會,征求各界意見,

決定全省公安的大計。

在這天的大會上,胡漢民正式向公眾表達了辭職的意願,他說:

現在是共和了,全體人民應同負責任,不要視都督為萬能。有人要挽

留他,劉師複說:“胡都督未辭,何必言留?”胡漢民馬上說:“弟實

廣東北伐軍合影。

廣東北伐軍護照。

廣州辛亥年

欲辭,此心可誓,願任北伐。 ”

陳炯明在做谘議局議員時,對政治已特別留意,頗有研究心得,

與胡漢民頭痛醫頭,腳痛醫腳的做法,大不相同,他在來廣州之前,

已製訂好了治粵政綱。在大會上,他宣布自己將不會參加北伐:“今

日粵省大局危急,鄙人前在惠州誓為北伐,今天見到這種危象,也不

得不暫留整頓,組織臨時議會,等軍政統一以後才去。 ”

陳炯明從容不迫,把一套完整的政綱端了出來。他指出,廣東獨立,未煩一兵,未折一矢,較其他省以兵力克服不同,所以政府並非純軍政府性質,應認定廣東政體為民政府。現雖暫定軍政府名稱,隻是為了與中國各省聯絡一氣,一俟軍事平定,即當改正。未來的政治架構,當取三權獨立之製,分為立法、行政、司法三大綱;並須組織臨時議會,所有事項經議會議決,由都督執行,始符合共和政體。

陳炯明侃侃而談,頗能撓到紳商的癢處,贏得一片掌聲。胡漢民

掌權 25天,好像盲頭蒼蠅一樣,沒弄出個頭緒來,陳炯明來了才 6

天,便準確地抓住了共和政體的要訣,方知頭頭皆是道。

紳商最希望中國實行聯邦製,而廣東則在聯邦製下,實行完全的

自治。善堂、商會曾致書胡漢民,略謂:“鄂省黎都督既電粵請派員

往鄂,組立聯邦,與桂省政府意見相合。商等公意,以為我粵與各省

言語風氣,不大相同,且歲入較各省為多,以本地之財,辦本地之

事,除外交費等照數公攤外,不必兼顧他省,自以聯邦製度為最宜。

務請從速集議公決後,立即派員起程。 ”

這篇文章,讓人不禁聯想起 1902年歐榘甲那篇《新廣東》,若再

往前追溯,甚至讓人想起兩千多年前首任南海郡尉任囂對趙佗說的那

一番話:“番禺(即廣州)負山險,阻南海,東西數千裏,頗有中國

人相輔,此亦一州之主也,可以立國。”其中心思想,一以貫之,既

不是歐榘甲的發明,更不是善堂商會的紳商們的創造,而是嶺南人兩

千多年形成的一種文化心理,他們不願意卷入中原周而複始的動亂

中,而希望切切實實把自己的事情辦好。胡漢民召開“三督會議”,提出把民軍編成北伐軍,由他親自帶

往上海,廣東交給陳炯明去治理。黃士龍首先反對,他認為現在不是

回到黃帝紀元

北伐的時候,廣東人不宜於嚴寒季節在北方作戰,且後方未穩,一旦

精銳盡出,萬一有變,無以鎮壓。他不願北伐,不是想搞自治、搞建

設,而是不願意讓出廣州這塊地盤。

議員出身的陳炯明,與軍人出身的黃士龍,大家的著眼點,就是

不一樣。陳炯明攤牌後,陳、黃逐鹿之勢,便呼之欲出了。

胡漢民一心要把民軍送走,所以堅持己見,他說:“革命在進取,

不在保守。這時滿漢鬥爭,已經演變為南北決戰。如果我們革命形勢

頓挫,廣東也不能割據苟安,何況廣東現在兵太多,內部也無什麼顧

慮。至於說氣候差別,隻要注意防寒保暖就行,怎麼能坐等來春解

凍,才談出兵? ”

陳炯明站在胡漢民一邊:“現在是廣東形勢已定,天下大勢未定。

廣東有足夠的兵力,正應該出師北伐,支援長江方麵的革命軍,漢陽

收複,南京一下,就可以逐鹿中原,直搗北京。所以應該出師北伐,

切勿坐失良機。至於天氣,軍人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何況寒冷? ”

在陳炯明看來,黃士龍與革命黨毫無淵源,不過是一個舊式軍

頭,去年廣東新軍起義時,黃士龍還跪地阻止士兵出營;武昌起義

後,他在高州逮捕革命黨人,這種人純為升官發財而來,與他同桌開

會,已足夠容忍,哪裏輪到他指手畫腳?陳炯明與黃士龍爭吵起來,

吵得火起,黃士龍竟然拔槍相向。雖經胡漢民勸阻,但兩人從此不肯

相見。

廣東組織了一支八千多人的北伐軍,由姚雨平任總司令。 12月

8日大誓三軍,分三批乘船開赴南京。這支北伐粵軍後來在固鎮、宿

州與北軍激戰,一舉攻占宿州,追擊北洋軍至徐州以南,又複攻克

徐州。三戰皆捷,打出了廣東人的威風,把北軍趕到徐州以北三十

裏。這些廣東人留給北方人最深的印象,就是他們容不得別人輕視與

嘲笑,北方人因為經曆了太平天囯之亂,習慣把廣東人叫做“粵匪”。

這支粵軍,在南京見誰喊“粵匪”就揍誰,指東打東,指西打西,直

揍到對方不敢喊“匪”字為止,最後當地人都恭恭敬敬地把他們叫做“革命老爺”或“廣東先生”。陳炯明和他的循軍(已改編為陸軍第一軍),留在了廣東,他成

廣州辛亥年

立了軍團協會,由他任會長,周之貞為副會長,劉師複、高劍父等為幹事員。這幾個人,都是當年支那暗殺團的成員,廣東獨立後,暗殺團以使命完成,宣告解散。這個組織從來沒有公開過自己的招牌,解散也是秘密的,大家把所有相關文件焚毀,停止一切活動,這個組織便一筆勾銷,從此成為曆史的傳奇了。

這些還活在世上的暗殺團成員,為當年的死難者做的最後事情,就是由陳炯明主持,在 12月 14日,把林冠慈的遺體移葬到紅花崗; 12月 29日,把陳敬嶽、溫生才的遺體移葬到黃花崗,並舉行了隆重的改葬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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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三鐵路石圍塘車站。

廣州辛亥年

——1911:三千年大變局之策源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