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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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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路運

動移師香港

廣州辛亥年

紳商與官府圍繞鐵路國有問題的明爭暗鬥,在這個夏天,也愈演愈烈了。官府堅持要查鐵路公司的賬,而紳商則想方設法阻撓。九大善堂采取一致行動,拒絕把股票的票根交給官府查點。如果連鐵路公司有多少股票都查不清,其他一切就更無從談起了。有人舉報鐵路公司濫發了三十多萬的空票,但九大善堂不配合,根本無從查究,這令官府大感頭痛。“準欽差”龍建章在給盛宣懷的電報中承認:“目下最難解決,足以製我死命者,則善堂盤踞,票根不交一事。 ”

當時九大善堂的態度,相當強硬,毫不含糊,紳權與政權,大有分庭抗禮之勢。 8月 12日,九大善堂、自治研究社、七十二行商和各紳、商、報等界,在總商會開大會,公議維持商場大局事宜,決議“將粵省亂後商民交困受害實情公布中外”,並以總商會、粵商自治會、十大善堂、自治研究社、七十二行五大團體名義發表《告同鄉書》,一方麵主動與革命黨劃清界線,免被官府抓辮子,一方麵繼續向官府施壓。

龍建章寫道,善堂恃著股東為靠山護符,又為商民所信仰,動輒聲稱隻認股東,不認官府,政界對他們畏之如虎,莫敢誰何。但他卻沒有說清楚,其實善堂不僅有股東作靠山,更有張鳴岐作靠山。在鐵路問題上,張鳴岐是騎牆派,既不敢違抗朝廷,又不想得罪廣東紳商,他頻頻向度支部、郵傳部,以及盛宣懷、端方等人遊說,粵商不反對國有,但希望十足退款。

龍建章和善堂打交道時,夾在朝廷、疆吏與紳商之間,不得不絞

盡腦汁,小心翼翼。尤其令他擔憂的是,革命黨會利用保路運動,煽

動人心,製造事端。四川成立了保路同誌會,並派龔煥辰、白堅、陳淯三名代表到湖

1 南聯絡,但湖南官府卻對他們展開圍追堵截,各種騷擾、監視、打壓

保路運動移師香港

手段,無所不用其極,直到把他們趕出了湖南地界,才鬆一口氣。

但這三人離開湖南,沒回四川,卻繼續南下,直奔廣東而來。張鳴岐急得如坐針氈,廣東商界目前尚屬安穩,千萬不能讓這幾個麻婆豆腐來攪局,於是下令禁止他們在廣州開會。龔煥辰拍了一封電報給四川的同誌:“粵因革囂,日戒嚴,城內十遷四五。”可感受到廣州大有黑雲壓城之勢。

為了避免官府幹涉,龔、白、陳三人隻在海珠酒樓開報界談話會。警局派了十幾名偵探,包圍會場,嚴密監視。廣州各大報館都派了記者來,現場警官一點人數,已逾三十,便企圖以集會人數超過三十人,沒有事先報知警局,違反條例為由,勒令他們馬上解散,卻招來會場上一片起哄,記者們紛紛喝起倒彩。警官見在場的大部分是報館記者,不敢太過逞強,隻好退到一旁,監視到散會。會後,他私下見記者,希望他們不要報道,記者們以冷嘲熱諷回答。

由於官府層層設防,紳商們在廣州已很難開展活動,許多紳商領袖都跑到了香港。就和革命黨把香港當作武裝起義的大本營一樣,香港現在也成了廣東保路運動的大本營。龔煥辰、白堅等四川代表席不暇暖,都跳上了到香港的輪船。

8月 14日,嘉應商學公所、四邑商工總局、番禺工商公所在香港洞天酒樓開特別茶話會,歡迎龔、白二人,一下子來了上千人,把酒樓擠得水泄不通。大會主席是嘉屬人曾伯諤,台山人李煜堂、番禺人車茂軒為副主席。中午 12時,搖鈴一響,曾主席起立宣布:“今天的大會,是為四川保路會代表赴粵聯保路事,所以開大會歡迎,以表熱誠。”當由開平人胡鼎男宣讀歡迎詞,全場三呼萬歲,掌聲如雷。

大家請白堅登台演講,他用四川話說:“川人與粵人同是中國同胞,居今之日又是同災共患之人,則我兩處同胞於此危難中,固宜為精神上之結合,共同一致,以謀去禍消災都來不及,哪敢有隔閡之見存在,用世俗歡迎之說,以勞擾諸君子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