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一首這樣寫道:
三門仍麵郭,溟漲到階灣。(“溟漲”指海,此指珠江)
綠借秋前樹,青歸雨後山。
雲移花漸暝,風起鶴應還。
不是雙旌動,經床盡日閑。
今天已很難想象當年江邊古寺的風光了。
對寺內風景,《同張甄陶遊海幢寺》四詩中的另一首則這樣寫:
短策煩師導,長廊路屈盤。
靜諳禽語樂,翠想竹光寒。
馴鹿過經苑,孤花覆石壇。
頻來應換骨,不用一丸丹。
杭世駿又在《泛舟至遊魚洲訪羅秀才精舍,同過海幢寺尋本無上人》詩中,末
三句這樣描寫古寺:“循廊玩苔碑,坐樹接林叟。靈禽非生客,馴鹿亦舊友。揮手
辭香林,濕翠猶在肘。”
清初與王士禎齊名的著名嶺南詩人程可則在海幢寺建成後不久寫有《佛日海幢
寺呈阿字首座》詩三首,也是寫的當年海幢寺內外景色,詩句更清新明白。詩曰:
選日臨珠浦,尋師到石堂。
幢標天漢迥,門接海雲蒼。
水荇聞香細,棚花受蔭涼。
此中離垢地,真欲禮空王。
十年辭栗裏,今日訪雲林。
遂得同人樂,翻慚靜者心。
露葵分午食,山磬落潮音。
便擬塵纓解,從師撥草深。
鹿苑多靈異,凡花總不同。
蘭開鷹爪綠,丹結馬櫻紅。
怪石鬆根護,方塘蜃氣通。
還聞有馴鶴,放食伴支公。
(詩中“鹿苑”指印度鹿野苑,佛家傳說釋迦牟尼成佛度五比丘之處。“馬櫻”
即馬櫻花,亦即合歡花。“支公”乃晉高僧支遁,曾放鶴,說:“衝天之物,豈耳
目玩哉!”)綜合以上數詩的描寫,可知當時的海幢寺,寺門外是珠江奔流,海闊
天空;寺門內有殿堂、池塘、假山奇石,有奇卉異草,棚花蔭涼,有鷹爪蘭、合歡
花、古鬆,此外,還馴鶴,馴鹿(後建有瘞鹿亭);乃遠離紅塵之地,而寺僧們的
生活似乎挺優哉悠哉呢。
由於風景殊勝,海幢寺這大片園林,在清代時還曾是專供外國人遊覽的地方。
據《粵海關誌》記載,清嘉慶二十一年(1816)七月,當時的兩廣總督蔣攸恬
批示(為方便閱讀,茲把大意譯成白話文):英吉利人以前曾經要求一處闊野地方
供行走閑散,以免生病;曾準許他們於每月初三、十八兩日先來報明,然後派人帶
他們去海幢寺、陳家花園內任由閑遊,以示體恤,但在日落之前必須返歸住處,不
準在園內過夜。查近年已無陳家花園,現決定準許他們在每月初八、十八、二十八
三日前去海幢寺、花地閑遊,但每次前去不準超過十人,通事(翻譯)向各炮台報
明,帶同前往,仍限於日落時赴各口報明回館。雲雲。
今天重讀這樣的批文會覺得很可笑。中國官府的防範外人之心真是“源遠流長”
的。不過也由此可知當時的海幢寺確是一處很有名,也很安靜、清幽、風景殊佳的
遊覽勝地,否則兩廣總督不會作這樣的安排。由上批文還可知,位於海幢寺以西一
裏左右的“陳家花園”亦曾是一幽靜的風景區;其故址在溪峽,即今同福中路西端
北側之溪峽街一帶。當時此處有河流與珠江相通,河岸林木茂盛,花園範圍很大。
不過到清嘉慶年時就衰敗以至湮沒了。清中期著名文士、南海詩人謝蘭生曾經過這
陳氏廢園,有詩歎詠:
高高下下見亭台,尺寸都從手剪裁。
一斧削山成峭壁,萬人穿水得浮杯。
風光匝地行雲黯,野雀巢鬆暮雨哀。
聞道廢興頻易主,也曾流涕孟嚐來。
今天那一帶早已全成樓房住宅,全沒了當年的園林痕跡了。
再說在那位總督大人發批文不久,晚清著名詩人、番禺人張維屏有《同伯臨過
海幢寺》詩,寫出寺外一派風光。詩曰:
叢篁翳荒阡,蕭寺墮山背。
幽尋得吟朋,步屐到香界。
江聲寒欲秋,日色碧凝晦。
恬禽無競音,孤花有淒態。
宵聆鮑家詩(張自注:寺外多古塚),曉悟遠公唄。
三乘佛不言,四大客無礙。
去去沿回塘,空翠著衣碎。
這類古詩詞在今天讀來大都有些障礙,那就讀讀當時居住在廣州的外國人對海
幢寺的記載吧,可能更有意思。當年有位美國人叫威廉?亨特,他於1829年在
廣州加入美商旗昌洋行,在穗港澳等地活動達二十年,後來他寫了部書,叫《舊中
國雜記》(Bits of old China), 主要記述1844年以前的二十年間穗澳一帶
的事,書中專門有一章《海幢寺》,以一個外國人的眼光來觀賞這座中國的古寺廟,
記述大約是1850年前後寺內的建築布置、景色及僧人生活,比當年的中國文人
寫的還要詳細,讀來煞是有趣。文曰:
到商館對岸河南的大廟一遊,總是很有意思的。這座廟宇是華南各省中最大最
漂亮的寺廟之一。每到晚上,和尚們,約有二百至五百人,聚集在三間一排的大殿
上誦經。誦完經後全體繞場行走,一邊唱著經讖,點著香,打著鍾,最後在表示過
去、現在、未來的三尊巨大描金佛像的中間那一尊前麵行跪拜禮……如果用英語來
說,這座廟的名字叫“海的帳幔”,它擁有一個內容充實的圖書館和一個印刷作坊。
在那裏,教義被刻在木版上,木版不斷地印出書來,用來贈閱或出售。
一係列大而漂亮的殿堂或獨立的廟宇,都建造在石砌的平台上。殿前有寬闊的
花崗岩石階,周圍是低矮的石頭護欄,當花崗岩的石柱分開,石柱撐持著上麵的屋
頂。建築物的各種色彩,掛在裏裏外外柱子上的金字條幅,構成一種歡快的美妙氣
氛;特別對外國參觀者是這樣。僧人的住處與大殿分開,並排地列於東西兩側,長
度與寺相等。住持的屋子也和別人的一樣,樸素而舒適,有一間會客室,陳設著好
家具;另一間相鄰的屋子裏有一個供著佛像的神壇,佛像前有永遠點著的線香,還
像通常一樣,有一盞長明燈……
在各座建築物的寬闊的花崗石通道旁,以前有許多高大美麗的樹木,在洪秀全
那場無情的叛亂中全被毀掉了。在花崗石通道右側的房屋當中,有一座房子裏養著
這個寺廟的一大奇觀──大約十二頭極其肥大的豬,肥得幾乎都走不動了……寺僧
們也都“膘肥體壯”……
寺廟附屬的花園非常廣闊。花園裏一個僻遠的角落,有一座帶屋頂的小建築物,
僧人死後遺體在這裏火化。它的近旁還有一座金字塔形頂蓋的花崗石陵墓,他們的
骨灰就存放在裏邊。
寺中有圖書館、印刷作坊,養大肥豬(清初時養鹿,到清中期看來是不養了);
花園邊角有火化場與花崗石陵墓,等等,這些在中國文人的記述中似乎是找不到的。
給當年海幢寺留下記載的外國人還有法國畫家波塞爾。1838年10月,他
來遊寺,並作了一幅設色石版畫。畫的左麵畫出半個大殿,殿前是一株古榕,枝葉
繁茂如蓋。樹下寺院中有不少遊人(1996年1月版《廣州曆史文化圖冊》載有
此畫)。在日記中,波塞爾這樣寫道:“廟內萬籟俱寂,氣氛肅穆,使我頓然有出
塵之想。”
當年海幢寺園林之勝景、寧靜,實在不是今天置身寺中所能感受的。
1857年12月,英法聯軍攻陷廣州城。有法軍跑到海幢寺耍野,今猶存相
片為證(《廣州曆史文化圖冊》亦載有此照片)。
百年風雨
到晚清時,海幢寺終是走向衰落了。清光緒七年(1881),相傳是“世風
日下”,禪院亦不時傳出些有關男男女女的“緋聞”來。廣東承宣布政使司與提刑
按察使司便趁海幢寺舉行無遮大會之機,聯銜泐石,在寺中豎了塊《禁婦女入寺燒
香示》碑(此碑同時豎於光孝寺入門左側路旁。碑猶存),碑文開首即說:“男女
之防,古今通禮,行必異路,授受不親,以別嫌明微也。”然後斥粵人之佞佛,詞
鋒直指海幢寺:“本年五月初旬,海幢寺僧招引婦女多人,修建齋醮,夜以繼日,
眾者如堵;物情沸騰,以至遊客寺僧,互相捧喝,幾釀事端。”因此要嚴禁婦女入
寺,而且要男性親屬負責:“如敢於寺院叢林,仍前遊冶,托為禮懺還願,入寺燒
香者,婦坐其夫,無夫即坐本婦;女坐其父,無父即坐其伯叔兄弟;僧道尼姑,不
行拒絕,敢於招引者,該地方官一並銷拿到案,按律懲處,示伽通衢,決不寬貸。
該管地方官容隱不舉,或經訪聞,或被告發,地方官亦必議以應得之咎。”(坐:
獲罪)雲雲。如此嚴厲,再加上時局動蕩,寺中香火便走向式微了。
光緒二十七年(1901)春,群學書社創辦於廣州河南龍溪首約,以“修學
勵行”為宗旨,以開通民智、發展教育為目的。後來社址搬遷到海幢寺內的圓照堂,
易名南武公學會,設編輯、辯論、體育三部。1905年在此基礎上創辦了南武公
學,也就是今天南武中學(在海幢寺之南,今隻隔了一條同福中路)的前身。
光緒三十年(1904),程子儀等人在海幢寺諸天閣組織了粵劇團體天演公
司,並與陳少白、李紀堂等創立了廣州第一間粵劇學校。一年後改名采南歌劇團。
著名粵劇藝人白駒榮即出身此劇團。
以上是幾件清末時發生在海幢寺的大事。
這時候的古寺已呈破敗之象了。民國初年有《羊城竹枝詞》詠“五大叢林半劫
灰”,可見羊城中的古寺廟當時已無一完全者。海幢古寺院的邊緣地段被逐漸廢為
民居,範圍愈漸縮小。本世紀初修建今河南同福大街,這片地本來屬於海幢寺的,
因為是佛門福地,所以才得了這“同福”之名。到1926年修建同福中路,更把
這古寺院分成了南北兩截。南截漸為民居、公學,寺院範圍更為縮小了,而寺中文
物古跡更屢遭破壞,除天王殿、大雄寶殿、塔殿外,其餘廟宇多被拆毀了。
1932年(一說1929年),大部分寺地被改為河南公園,成了一個寺院
式公園,保留了寺廟園林的風格。1933年9月28日,河南公園改名為海幢公
園,寺廟與公園一直是合二為一,這古寺大概也因此而得以幸存。那時的塔殿被辟
為民眾閱覽室。抗日戰爭期間,日軍盡毀公園設施;到抗戰勝利後的民國三十六年
(1947)才重新修葺殿宇。而據翌年(1948年)出版的《廣州大觀》記載,
當時寺中尚有男女僧徒約七十人左右,住持僧名素仁大師,一位嶺南盆景的名師;
他所栽種的盆景以宋元古畫為藍本,注重詩情畫意,多一樹清秀,幾托疏枝,稀落
綠葉,可謂獨樹一幟。行家稱之為“畫意樹”和“素仁風格”,也是寺中園林一景。
解放後,1952年開始鋪設公園道路,1958年在園中大量種樹,同年修
建了花架、休息廊、曲藝台、秋千、滑梯等服務和遊樂設施。一片古寺廟園林加入
了新時代的內容。到了文革時,所謂宗教迷信首遭橫掃,致僧眾星散,全寺遭到嚴
重破壞,三寶佛像、十六羅漢等等全部無一幸存;天王殿隻餘下一個高大台基,殿
中的四大天王塑像在七十年代被拆毀。珍貴文物亦被損毀。公園被改名為立新公園,
直到1976年才複舊名。
一場大浩劫後,寺中舊建築僅存大雄寶殿、塔殿兩座;文物幸存者有:清康熙
五年(1666)鐵鑄之幽冥鍾,重約750公斤;康熙十四年(1675)由今
無禪師募捐鑄造的大殿銅鍾,重約一噸。二者均為距今三百餘年之古物矣。原粵東
巨富潘氏家的石獅子一對,匠工精細,神態自然,栩栩如生;以及千手觀音像碑一
座,亦得幸存。文革結束後乘改革開放之風,大雄寶殿竟被改成了舞廳;當年悠揚
梵聲、繞梁香火之莊嚴佛地變成了輕歌曼舞、霓虹燈閃爍,男男女女摟在一處的地
方了,想來頗令人感到啼笑皆非。塔殿及其周圍一部分舊寺院地則為海珠區文化局、
海珠區文聯及海珠區物資公司所使用。公園內還辦起了音樂茶座、海寶樂園(19
79年開放),配備各種遊樂設施,供孩子們玩耍,那一片地方便成為現代娛樂場
所了。
古寺重光開始於1993年。是年1月,海幢寺重修委員會成立,由市佛教協
會副會長新成法師任方丈,並主持修複工作。同年3月,正式恢複宗教活動。3月
7日,一座用緬甸白玉精雕的釋迦牟尼佛像被安坐在大雄寶殿,供人膜拜,標誌著
海幢古寺又開始了一個複興時期。以後幾年,投入了近千萬元資金,修複了大雄寶
殿,依原樣重建了天王殿,建了放生池、僧舍等,使海幢寺重現叢林規模。今寺中
常住僧眾三十多人。
鷹爪蘭?古木?猛虎回頭石
不管世事如何變幻,海幢寺的園林景觀幸而一直沒變;盡管範圍大大縮小了,
仍存一大片濃蔭匝地,古木參天,其中不少已愈百年,有好幾棵更愈三百年了。海
幢古木在廣州眾寺廟中是特別出名的,過去寺中有一舊聯,寫古木,寫放生池,聯
曰:“東土耶,西土耶,古木靈根不二;風動也,幡動也,清池碧水湛然。”(一
說此聯在光孝寺白蓮池亭,陳恭尹作。)而寺中古木最著名也可能是年紀最大的乃
一株高不盈丈的鷹爪蘭,本屬明末郭家園囿遺物,到海幢寺擴建時,郭家已衰敗,
其庭園並歸於寺,故轉為寺中所植,至今已三四百年(今園中牌子上所記為360
年,而《廣州園林?海幢寺》說它是“一株樹齡八百多年的鷹爪”,似過於誇張)。
此樹甚奇。清吳震方《嶺海雜記》這樣記載:“海幢寺藏經閣下有樹一叢,名鷹爪
蘭,枝蒂如鷹爪,花六瓣、兩台,他處未見,亦異種也。”原來樹上建有亭蓋,後
來毀了。今位於公園南門內之西側,栽種在一座六角形的石圍墩子裏。
清康熙二十四年(1685)春,詩人王士禎來到廣州,曾遊海幢寺,後寫有
《廣州遊覽小誌》一文,文中這樣描寫這棵鷹爪蘭:“寺有鷹爪蘭一株,藤本,大
兩圍,幹枝相糾,花五出,初作綠色,久之漸黃,香與魚子蘭酷似。”又在《皇華
紀聞》中記道:“寺僧以木作棚架之,蔭可數弓,花發終歲不絕。”(最後一句誤,
因為鷹爪蘭並非全年開花。)
有關這棵古蘭樹,在過去廣州民間還曾流傳過一個醒世的故事,說來大致是這
樣的:
話說海幢寺在廣州河南臨江之濱,為廣州五大叢林之一,占地廣闊,有殿堂十
多座。內有明代古樹鷹爪蘭,高逾七尺,枝杈蒼勁,為寺中名物。廣州有句俗語:
“先有鷹爪,後有海幢。”說的是實情。一般鷹爪蘭樹,隻有百餘年的壽命,但這
棵鷹爪蘭樹,壽命已過三百年,一直生機勃勃,每年六至九月開黃花,幽香襲人,
為寺中一寶。所以如此,實有賴一位小沙尼的幽魂。
相傳明代末年,此地建起了一座佛堂、一座準提堂,取名海幢寺,規模很小,
隻是廣州官商郭龍嶽蘭園的一小部分;而這棵鷹爪蘭長出來的地方,原來是口古井,
井水清冽甘美,泡茶特別醇香,當時寺中有個小沙尼,天天到此挑水,為禪師泡茶。
一天,郭家傭人看到小沙尼來挑水,便警告他不可再來:“老爺不許外人來挑
水,你若再來,被老爺看見,小心打斷你的腿!”
小沙尼聽後怕極了,便回去對禪師說了。禪師不聽,說天下人都是出家人的施
主,郭家的井別人挑不得,但寺廟挑得。
小沙尼沒辦法,隻得又去推開郭家花園的後門去挑水,這回被郭龍嶽的管家看
到了,他操起木棍便打,小沙尼舉桶一檔,桶被打攔了,然後連人帶爛桶被踢出了
郭家院子。
可惡那禪師不但不憐憫這小沙尼,反而把他臭罵了一頓。小沙尼是個孤兒,心
中悲淒,越想越傷心,當天半夜便投井裏去了,屍身此後再沒有找到。
不久,郭家把這口井填平了。過了幾天,新填的地上長出了一棵幼芽,慢慢便
長成這棵鷹爪蘭。那個禪師後來得痛症而死,郭家隨後也衰敗了。
“這棵鷹爪蘭警戒世人,六道輪回,要行善積德才好!”講故事的人這樣說。
有關這鷹爪蘭還有另一個傳說,也是說該處本是一口古井,乃明末郭氏花園中
物,後有一婢女蒙冤投井而死,化為鷹爪蘭,每入夜便香聞四野。雲雲。而現在鷹
爪蘭旁邊一個不鏽鋼牌子上所刻的說明文字更把這故事衍化為:“傳說明代有富戶
郭龍嶽者,乏失玉飾一方,疑玉飾原放於衣袋,著婢女洗衣時,被該婢女竊去,因
而嚴刑逼供。婢女含冤莫訴,走投無路,遂至花園投井自盡。隨著井廢土填,井口
長出鷹爪一株,翠茂異常,花香特烈。爾後,海幢寺於此地創建,鷹爪蘭仍落入寺
中,向得寺僧嗬護,遺植至今猶蔥籠如昔。故海幢鷹爪既是名蘭,亦為勝跡。”
無須論辯民間傳說的誰是誰非,隻是這些故事似乎都在表明這株古樹實為“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