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拉和左拉們(1 / 2)

左拉和左拉們

1894年,法國陸軍上尉,猶太人德雷福斯被法國軍事法庭以泄密罪判處終身流放。1896年,有關情報機關查出一名德國間諜與此案有涉,得出德雷福斯無罪的結論。但是,戰爭部及軍事法庭不但無意糾錯,而且極力掩蓋事實真相,調離該情報機關負責人,公然判處真正泄密的德國間諜無罪。為此,著名作家左拉挺身而出,接連發表《告青年書》、《告法國書》,直至致總統的公開信,即有名的《我控訴》,由此引發整個法國爭取社會公正的運動。軍方以 誣陷罪 起訴左拉,接著判一年徒刑和三千法郎的罰金。左拉被迫流亡英國,一年後返回法國。繼續與軍方鬥爭。直到1906年,即左拉逝世4年後,蒙冤長達12年的德雷福斯才獲正式昭雪。

這就是曆史上有名的德雷福斯事件。

左拉受到法國乃至全世界的讚譽是理所然的。因為他是如此不遺餘力地為一個與自己毫無瓜葛,同整個軍隊和國家相比實在渺小不足道的人說話,維護他的權利、名譽與尊嚴;因為他敢於以一己的力量向一個擁有強大威權的陰謀集團挑戰,而正是這個集團,利用現存的製度,糾集形形色色的邪惡勢力,極力扼殺共和主義、社會正義和自由理想;還因為他不惜以拋棄已有的榮譽和安逸的生活為代價,不怕走上法庭,不怕圍攻,不怕監禁和流放,而把這場勢力懸殊的壯舉堅持到最後一息。為維護法蘭西精神而反對法蘭西,這是不同尋常的。馬克·吐溫寫道: 一些教會和軍事法庭多由懦夫、偽君子和趨炎附勢之徒所組成;這樣的人一年之中就可以造出一百萬個,而造就出一個貞德或者一個左拉,卻需要五百年! 如果目睹了人類生命質量的差異之大,應當承認,這些話也不算什麼溢美之辭。

但是,在左拉周圍,有一個富於理性、知識、良知和勇氣的知識者群體 和左拉戰鬥在一起的 左拉們 ,這是不容忽略的。正是因為有了盧梭和整個啟蒙運動的思想滋養,有了法國大革命所培育的 自由、平等、博愛 的民族精神,才有了這樣一個團結的堅強的精神實體。沒有這個實體,未必能夠產生這樣一個勇敢而堅定的左拉;沒有這個實體,左拉的單槍匹馬的戰鬥將會因嚴重受阻而中斷。惟其有了這個實體,在社會正義受到威脅的時候,就一定能從中產生一個左拉,或不叫左拉的左拉。

事實上也是如此。在法國作家拉努的傳記著作《左拉》中,有敘述說:事情開始時,埋頭創作的左拉還處在猶豫不決的狀態,他是被 德雷福斯派 的人物推舉出來的;尤其重要的是,他是被一群記者、律師、曆史學家說服的。周圍的一群人物是如此優秀,他們完全因為一個猶太人的冤案而被吸引、凝聚到了一起。難得的是,其中如作家法朗士、報人克列孟梭,都是與左拉不同類型的人物,在有關專業或別的意見上並不一致,甚至相反;然而僅僅憑著 正義感 這東西,他們就走到一起來了。他們把左拉的鬥爭當成自己的鬥爭,在鬥爭中,表現出強烈的 團隊精神 。像克列孟梭,他改組《震旦報》,傾全力支持左拉;左拉的檄文《我控訴》的題目,也是經他建議加上去的。他們陪左拉出庭,在左拉離開法國後仍然堅持由他開始的鬥爭;在正義因左拉蒙罪而使全國沮喪,法蘭西的精神財富麵臨沉淪的危險之時,他們便成了號角和旗幟,引導公民社會上升的頭腦和力量。直到左拉死後,正是他們,將左拉未竟的事業進行到底。沒有他們的集體鬥爭,德雷福斯事件的結局很難設想,至少昭雪的時間要因此而大大推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