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得我連自己惆悵也不敢了,隻在心底下碎碎感慨著:“花葉兩不相見,總歸是不好的……”
十分沒想到的是,這一日晌午之前突然來了一個人。
若不是安侍衛就在我身邊陪我賞花時眼疾手快的推了我一把,我便是連行禮都要給忘記了。
果然賦閑的久了,頭腦就不好使了,輾轉一陣才想起要行什麼樣的禮,也才甫一下認出這來人是誰!
那居然是……居然是,容瑨妃?!
她著了十分華麗的鋪雲紋鑲孔雀羽的拖尾霓裳,湖藍湖藍的深色底子,烏發綰小蓮花的銀色冠子,發冠左右兩側垂下頗短的金線流蘇。麵上倒是淺敷了脂粉,看來除卻衣冠的華麗是以架起她雙字妃的身份之外,她對自個的麵貌氣場倒是不怎麼精心塑造。
隻是眼下的容瑨妃比起我映像中那個行事溫婉周全、城府頗深的錦鑾宮主位,似乎總連不到一起去。她實在是……有些戾氣了。
就這麼猝不及防的被撞見,瑨妃掃了眼與我在一處伴著的安侍衛。我心一緊,好在她並沒揪著這麼個茬尋我們麻煩。
我邊在心裏揣摩她這來意,她已擦著我的肩膀直抵安侍衛走過去,麵目一斂、寒霜覆蓋:“當年那個內臣是誰?”劈頭蓋臉極幹練的一句。
至此,容瑨妃更是十分昭然的一反了她那滴水不漏的行事態度,顯得非常剛愎、自傲、迫切、而冷酷!
內臣是誰……當年……
心思陡轉了大幾個過,我漸趨明白了眼下是唱得哪一出戲了!
容瑨妃此行是獨獨為了來尋安侍衛的,這與雪妃臨死前那句“不信你問安卿”,橫豎是脫不得任何幹係的!
想必容瑨妃這個把月裏並沒閑著,竟日連天都在糾結雪妃那個臨死都叫她不好過的女人告訴她的真相吧!
隻是安侍衛是誰,經他手所辦的事情縝密程度怎會給人留下絲毫把柄?容瑨妃不動聲色,不願直接來向安侍衛求證,多心如她,她怕雪妃誆她,故而自己瞎折騰;但憑她自己根本就是探查不出任何結果的!憋了這麼久,終於還是來問了。
我退了出去避開。好不容易得了此契機進了這冷宮,我不願再陷入這等原本就不該我管顧的惱人糾葛,還是知之甚少比較好些。
又過一陣,忽地便見容瑨妃麵目蒙塵的跌跌撞撞折路出來。她的臉色很不好看,目光也混沌不堪,似是大受打擊。
我凝目蹙眉,不由往她跟前行路湊了幾步。
她對我視如空氣,徑自落魄失魂、幾近瘋癲的一路奔出去,中途腳底下不利落的被枯枝子絆了一跤,斜斜跌倒。
我發乎下意識的喊了一聲:“瑨妃娘娘!”緊跑幾步把她扶了起來。
她依舊有如失心,並不理會我,自顧自十分瘋狂的徑自行路。那一份六神無主、心慌心惶,儼然是在逃離一般!
我便沒再多話,因為我似乎可以理解她此時的心情。
她隻身一人來到冷宮尋安侍衛,所為的無外乎一個答複。雪妃的一麵之詞,她要做到落實,她要弄明白搞清楚那一麵之詞到底的真假與否!眼下看來,是不會有一絲一毫的差錯了。
自己的兒子被人耍手段使心機的弄了去,自己卻渾然不知,更還屢屢算計與針對、險些害了他的性命;真相一朝浮出水麵,作母親的怎能不百感交集、怎能不失魂落魄?
足音蕩逸,我回神轉目,見安侍衛穩步行過那些草木花卉,分花拂柳的一路過來。